十二、收留
這一刻葉夏才發(fā)現(xiàn)習霜是個白切黑的“混蛋”，平時看著人畜無害的，逮著機會就要嚇人。
“我沒亂講。我說的是真的?！绷曀荒樥J真地說。
葉夏咬著牙，不知道該說什么。
“而且這東西現(xiàn)在就在你頭上?！绷曀f。
葉夏腦子里“嗡”地一聲，一片空白，已經(jīng)不會思考。
“你看！”習霜抬起手機往房梁上照過去。葉夏機械般地仰頭，就看見在燈光照射下閃閃發(fā)光的一雙碩大的眼睛。
“咕咕?！蹦羌一锼坪醪慌氯?，又叫了起來。
“貓——頭——鷹——”葉夏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巴不得此刻跳上橫梁把那扁毛畜生抓下來扒皮抽筋。
敢情他聽到的怪聲就是這家伙發(fā)出來的？
他就是被這家伙迎面暴擊的？
葉夏的恐懼逐漸被憤恨占據(jù)，他頃刻就想站起來，被習霜制止住，說：“貓頭鷹是保護動物，小心牢底坐穿?！?p> 葉夏狠狠地瞪了那只貓頭鷹一眼，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不能言。
“那你剛才說的荒墳是騙我的吧？”葉夏問。
習霜輕笑一聲，說：“沒有，那是真的，真的有荒墳，密林里以前還有個廢棄的瓦窯，瓦窯里散落著好多白骨，我們小時候還去看過呢?！?p> 葉夏聽得脊背發(fā)涼，臉色漸漸發(fā)白。
“還有還有……”習霜來了興致，又開始講故事：“我奶奶和我講過，我們村里有個人半夜回家，莫名其妙地就走到荒墳那里去了，他還……”
“夠了……”葉夏抬手打斷習霜的澎湃熱情，說：“別說了，求你了?！?p> “哦，你不愛聽故事啊，那我講講其他的?！绷曀獢]起袖子，那架勢跟要演講似的。
“好，我承認，我是被‘鬼’嚇暈的，我真的很害怕，你能別說了嗎？”葉夏終于敗下陣來，雙手合十沖著習霜求饒。
“你早說嘛，早說我就不給你講那些事情了?！绷曀昧吮阋诉€賣乖，挑了挑眉，說。
葉夏嘴角抽搐了幾分，心里默默地想，以后可一定不要惹到她，不然自己怎么被整死的都不知道。
看來習霜這家伙最不屑的就是拐彎抹角，有話直說她會很樂意幫助，要是在她面前裝蒜，會被狠狠折磨。
“那你收留我過夜吧，我是真的沒辦法一個人住這里?！比~夏看清了局勢，發(fā)自內(nèi)心地懇請。
他以為習霜還要揶揄他幾句，或者索要相應錢財，沒想到她一口答應，說：“可以啊，走吧?！?p> 習霜這么爽快地答應，倒是把葉夏整不會了。他愣愣地問：“你不收錢嗎？”
習霜被哽了一下，辯解道：“拜托，我又不是周扒皮。我很大方的好嘛?！?p> 葉夏忍不住笑了一下，習霜借著燭光正好看見他的笑容，表面上沒什么反應，內(nèi)心還是被觸動了一下，果然帥哥就是養(yǎng)眼，隨便一笑都這么有魅力。
兩人出了基地，腳步緩慢地朝著村子里走去，現(xiàn)下已經(jīng)是半夜一點，整個村莊靜悄悄地，天幕低垂，星子璀璨，熾亮的銀河橫跨天際，葉夏仰頭望著蒼穹，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沒有光污染的夜晚，繁星是如此明亮。
回到家的時候，因為顧及著不要吵醒奶奶，兩人都是躡手躡腳的。
習霜小聲問葉夏要洗澡嗎？葉夏在基地出了一身身的冷汗，說實話現(xiàn)在渾身黏糊糊地很難受，他點點頭。
習霜便翻了一套迷彩服給葉夏，說：“這是我給舅舅買的衣服，一直沒時間拿給他，你將就穿一下吧?！?p> 葉夏接過衣服，小聲道謝。
“唉，你餓嗎？”習霜又問。
不問還感覺不到，習霜一說，葉夏就感覺自己還真的有饑餓感，他點點頭，說：“我也有點餓?！?p> “那你去洗澡吧，我去煮面條?！绷曀f著就轉身進了廚房。
葉夏洗完澡出來的時候，頭發(fā)還濕漉漉地滴著水，習霜正好端著面條從廚房出來，看見葉夏滴水的頭發(fā)，她跑進自己房間拿了塊新毛巾扔給他，說：“不能用吹風機了，會吵醒奶奶，你用毛巾擦干吧。”
葉夏接過毛巾，看著上面還帶著標簽，心里突然就想問問這個要花錢買嗎？
習霜看他待著不動，說：“發(fā)什么呆，趕緊擦干過來吃面，面坨了就不好吃了?！?p> 葉夏看了看習霜，把毛巾覆蓋在頭上胡亂擦了幾下就跑到桌邊坐下，一碗簡單的雞蛋面，卻讓葉夏食指大動，兩人像兩只瘋狂進食的小倉鼠，一會兒就把面條一掃而光。
“碗你來洗?！绷曀钢胀?，撂下這句話，就跑進了自己的房間。
末了，她又打開房間門探出頭，說：“你睡轉角那間?！?p> 一夜無夢。
第二天一早，葉夏昏昏沉沉間聽到雞鳴，然后便是習霜和老人說話的聲音，他想起來道謝，但是身體實在沉重，聲音漸去之后，他翻了個身，又昏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窗外的陽光已經(jīng)很猛烈，葉夏穿著那套和他完全不搭的中年男人衣服，迷迷糊糊地出了房間，看見習霜帶著耳機，坐在桌前在剪視頻。
葉夏就這么安靜地站在門口，看著習霜剪了五分鐘。
對比昨天那個夸張的妝容和扎眼的衣服，今天習霜穿的是一套休閑的運動裝，頭發(fā)高高扎起，露出光潔的額頭，是個干練利落的美人胚子。
她帶了一副防藍光的黑框眼鏡，即使遮住大半個臉，但盯著屏幕的雙眼靈動又有神，顯然一副樂在其中的模樣。
習霜剪完一個片段抬手伸懶腰的時候，余光才瞥見身形修長的葉夏。
她扯下耳機，偏過頭望著他，問：“你什么時候醒的？”
習霜語氣平和態(tài)度自然，似乎昨晚的事情根本不存在，葉夏本來面對習霜心里還隱隱有些別扭，但是看她那么隨性，他暗暗松了口氣，說：“剛醒?！?p> “你自己去洗漱，廚房籠屜里有包子，自便哈?！闭f完習霜又戴上耳機，投入了剪輯工作中。
葉夏心里又不安又慰藉，心不在焉地去洗臉刷牙，又去廚房拿了包子，坐在習霜后面慢慢地吃著。
習霜說讓他自便就真的不管他了，余后的一個小時里，屋子里靜悄悄的，只有習霜點擊鼠標和敲擊鍵盤的聲音。
葉夏吃完了包子就靠在椅子里，望著窗外的樹木發(fā)呆。
“完成！”葉夏飄遠的思緒被習霜的收尾感慨拉了回來。
習霜手腳麻利地把硬盤收起來放在柜子里鎖好，扭了扭僵硬的脖頸，一只耳機還掛在耳朵上，她看向葉夏，問：“你不回基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