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他醒來時,臉頰上的莫名發(fā)熱,竟讓他有如此真實的穿越感。
今天的夢境竟然如此清晰。
是記憶嗎……繆絲……繆絲·蒂娜。
他念著這個名字,他的心跳還沒從夢境里那種顫動中恢復(fù)正常。
為什么會這樣,他明明記得初戀不長這樣。
而當(dāng)他試圖去回憶起初戀的臉,卻發(fā)現(xiàn)那里一片空白,只有一頭漂亮的金發(fā)。
為什么?
他覺得有些頭疼。
好像有一個神秘的力量,冥冥之中涌來,不想讓他想起那段記憶。
夢里的一切感覺都那么真實,連耳根子發(fā)熱的那溫度似乎還殘留在耳旁,那萌動的心跳久久不能平息。
撐著身體坐起來,李元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躺到了床上,被子蓋得好好的,只不過衣服還沒換,大概是撒旦把他弄上來的。
“繆絲……”
“記起來了?”
撒旦聽到動靜,出現(xiàn)在門邊,眼里絲毫不見醉意。
他看著被子,微微搖頭,伸手扶著額頭,嘗試回憶起更多,可是除了夢境中的畫面外,記憶里依舊什么都沒有。
“繆絲是誰?”李元抬頭問他。
“你看你那樣,跟個腦門被踹了一腳的狗一樣?!比龅┖芸床粦T他那副脆弱的模樣:
“在你回憶起來前,你最好別接觸這個女人,到時候,只會更不好受?!?p> 既然這樣,李元干脆不再去想,胸口中那種涌動的感覺卻還在持續(xù),經(jīng)久不息,他問:
“幾點了?!?p> “下午15點了,你得快點起來,我剛接到消息,就在今天早上,手里拿著紅色芯片的那五個人都被暗殺了,我們必須馬上把芯片還了?!?p> 說完,撒旦也不等他反應(yīng),就轉(zhuǎn)身走到客廳坐下,開始拿出手機(jī)看消息。
暗殺?
聽到這話,他走向書房,掃描瞳膜,開門,從日記里抽出那張芯片揣到手里。
看來要快點找到X64把這東西處理了才行,免得惹禍上身。
去浴室簡單處理了一下狀態(tài),洗了把臉,他走出來問撒旦:
“到底怎么回事?”
桌上和地上的罐子已經(jīng)消失得一干二凈了,仿佛剛才這里沒人喝過酒一樣,一滴撒出來的飲料都看不到,連氣味都不算太重。
他看到撒旦的一只眼球上閃著蔚藍(lán)色的光點,估計是在看瞳膜影像。
“那紅色芯片是X64監(jiān)控的后門,一共6個,有人偷出了芯片放到清道夫腦子里,應(yīng)該是想用這種手段把芯片帶走?!?p> “芯片沒了會怎樣?”
李元走到他身邊坐下。
“6個芯片拼起來就能把整個暗河的系統(tǒng)都黑了。幸好你拿走了一個,龍爻那邊的線人說,現(xiàn)在只有監(jiān)控系統(tǒng)被黑了,貌似少了一塊,都不能進(jìn)黑進(jìn)X64服務(wù)器總部。”
撒旦盯著李元問:“我問你,你怎么拿到這玩意的?”
“昨晚搶的?!彼焓痔骂€,指向脖子上那道淺淺的血痕。
“也不知道該說你運氣好還是瞎貓撞死耗子,趁還沒有其他人知道,我們得想辦法和他們接頭?!?p> “好。誰干的有眉目嗎?”
“光看死亡現(xiàn)場的話,基本上可以推定人是荊棘殺的,但我們沒證據(jù)。只有傷痕上能看得出是荊棘那幾個刺客的刀留下的,口子外翻,有輕微的燒焦組織,無流血,大概率就是他們手里那些熔能刀?!?p> 撒旦手還在按著按鈕,翻看著圖片。
“熔能刀?”李元正捶著腿上的肌肉,這兩天高強(qiáng)度運動,使他渾身上下,到處都是輕微的發(fā)酸發(fā)脹。
撒旦白他一眼,似乎不打算解釋,但隨即又說:
“你干脆回去重新上一遍課得了,省的問來問去?!?p> 聽到上課,他就想到自己在宏川大廈的經(jīng)歷,那幫科學(xué)家真是沒完沒了,解釋起來一下就是一大段,要么就是滔滔不絕地講個十幾分鐘。
光是想想他就覺得好困。
“滴哩哩——”他放在桌面上的手表響了起來。
“喂?!?p> 李元輕輕答,也不回避撒旦,撒旦用異樣的眼光打量著他,不過似乎心情比剛才好了一些。
“李元,你怎么回事,干嘛不接電話!幾個小時了!”
那邊傳來那可的怒吼,給撒旦和李元兩個人都嚇了一跳。
“沒帶手表出門,去拾荒了?!崩钤嫔桓牡娜鲋e。
聽到“拾荒”二字,撒旦不由得無聲地笑起來,隨后他靠到了沙發(fā)靠背上。
確實,他們今早上那個行動,對于第一梯隊的人來說簡直就跟拾荒沒區(qū)別,但是顯然對于第二梯隊以下的人來說實在是危險至極。
比如有十幾個倒霉蛋,在那兩個大家伙剛沖出來沒幾秒就成了肉泥。
所以,撒旦才會大膽的帶上一個實力還不錯的新人,過去一對一教學(xué)。
“你知不知道我們急壞了!我和克里斯下來找你了!你在哪呢?這哪有人住?。俊?p> 壞了!李元像撒旦投去求助的目光,順便用手捂住了麥克風(fēng)。
撒旦湊過來,耳語了幾句。
“我們不在珠寶街市,在郊區(qū),一層郊區(qū)?!?p> “哪?我們必須得見你一趟!”
李元繼續(xù)面不改色的說:“太遠(yuǎn)了,你們在哪,我抽時間去找你們,到底什么事?這么急?”
“我們算到下一個奇點信號會在5月初同步到達(dá)2032年,你必須找時間回來!關(guān)于科隆的事我們也查到了不少!”那可那邊似乎很吵,她在大聲地朝手機(jī)呼喊,“克里斯找你!說是需要你協(xié)助調(diào)查!”
“我來吧。”接著,克里斯那中氣十足的男中音就從手表傳出,“李元,我們追查到荊棘組織的人恐怕和爆炸案有些許關(guān)聯(lián),你必須小心謹(jǐn)慎?!?p> 荊棘組織?
李元有些疑惑,看向撒旦,結(jié)果撒旦也一臉疑惑地?fù)u頭,他彎腰靠過來,想要聽清楚克里斯接下來說的話。
“荊棘是誰?找我干什么?”
“不清楚,但這件事,恐怕你心里比我們更清楚?!?p> “警探,我只是個普通人,我不明白他們找我做什么。”
當(dāng)聽到李元說他是普通人的時候,撒旦地挑起了濃密的粗眉,心中鄙夷:
這家伙怎么看也不像一個普通人。
“那你自己小心一點,我們還在調(diào)查!如果有結(jié)果了我們再找你,也許你最好還是先躲起來!”
克里斯朝著聽筒大吼著。
那邊似乎更吵了,而且開始傳來人流聲,似乎,他們被夾在了人群中間。
而那可顯然與克里斯想法不同,她搶過手機(jī)沖著李元說:
“我說,你要不還是來實驗室吧!實驗室的安保很靠譜,保證你安全沒問題!”
李元笑著反駁:
“我覺得我藏身的地方比較安全,克里斯的提議很好,先這樣吧,時間快到的時候我會聯(lián)系你,拜拜。”
接著他快速掛斷電話,不給那可反應(yīng)的機(jī)會。
“你安全了?”撒旦滿臉戲謔,“別忘了你手里還捏著個雷?!?p> “至少不用和他們打交道。”李元把手表往沙發(fā)上一丟,然后起身,“走吧,這東西得帶到哪去,你有頭緒嗎?”
“最好直接去X64總部,這樣最保險,因為今早上我們回來以后,路上的監(jiān)控都被幕后人控制了,里面的掃描儀能夠掃到這玩意。”
“那幾個人就是這么被定位到的?”
“嗯?,F(xiàn)在,要想辦法通知他們,我們手上還有一個。失去了監(jiān)控,他們內(nèi)部估計也在想辦法,不會坐以待斃的。但你,在我們沒找到解決辦法的時候,最好現(xiàn)在不要把這東西帶出去,太招搖了。”
剛站起身的李元又重新躺倒在沙發(fā)上,只覺得毫無頭緒,于是他將芯片擺到桌面。
紅色芯片在黑色的石桌上看著異常顯眼。
“你怎么會和宏川那幫人有交集,”撒旦出言詢問,“因為你皮膚上那東西?”
“嗯。當(dāng)時不知道怎么就跟大先生點頭簽了合同,好像我不簽會死?!?p> “你怎么見到那家伙的?”
“大概就是,這樣,這樣,這樣,然后再這樣?!?p> 李元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著朝空氣中套了個袋子、雙手轉(zhuǎn)圈、打結(jié)、一推的動作。
“……”撒旦的表情一時間變幻莫測,“你還能被那堆普通人逮著?真不可思議?!?p> “喂,他們有槍!”李元和撒旦爭執(zhí)起來。
“你不是能彈量彈么?!?p> “我赤手空拳!”
“我以為你無所不能?!?p> “我就一普通人!”
“得了吧,普通人聽到這話,怕是要撞墻。”
“拜托,我失憶很久了,我連自己為什么會做這種動作都不知道!”
“那你不還是會么?!?p> “……我也是受害者!”
“哦,是嗎?你當(dāng)時砸幻影城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p> “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就能推脫么?!?p> “喂,我哪知道我為什么砸幻影城?”
“因為蠢。”
“……”
忽然記憶閃回,他仿佛已經(jīng)和撒旦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這樣的畫面,他想起自己曾經(jīng)經(jīng)常和撒旦斗嘴、打鬧、拼酒、看兩個紅發(fā)男人下象棋……
一切一切,在剎那間涌入了腦中,他看著撒旦,心中一股悶了許久的窒息感和情緒一下爆發(fā)。
為什么?為什么他連朋友們也會忘記?
分子納米神經(jīng)元竟然大到能讓人徹底忘記從前和自我嗎?
到底是誰要篡改他的記憶?
看著李元忽然愣住,撒旦笑了起來,好像他憋了十幾年的氣一下煙消云散了,說:
“沒事就好?!?p> “他們知道沒?”李元方才的氣焰一下熄了火。
“沒有,就你現(xiàn)在這樣,誰能認(rèn)得出你?你和以前唯一相似的地方,就是發(fā)色和眼睛,別的都變了?!比龅┐蛄坷钤加铋g那烏云密布的模樣,“你現(xiàn)在怎么回事,動不動就傷感,以前那個見誰都干的臭小子去哪里了?!?p> “……”
撒旦伸手拍拍李元的臉,沖著他說著玩笑話:
“喂,你誰啊,把我們暴躁的紅桃A還回來,你無聊死了?!?p> “……”看來自己真的變成了一個無聊的中年人,李元心想,再想到自己這些年的生活,越發(fā)煩躁。
“你都不知道我這些年都過著什么傻比日子?!?p> “有多傻比?上班?泡妞?去幻店干幾夜?”撒旦雙手枕著頭往后靠去,翹起了二郎腿,露出了他膝蓋下的機(jī)械義肢,上面閃動著流光,“聽說上面幻店花樣很多,去體驗過沒?”
“那種地方我從來不去,我每天就是處理那些AI處理不了的材料,人工校對,上下班,有空就接幾個單子送送東西,存點錢,對完報表還得給老板做一份假的,做的同時再留個檔,順便給他說的要求錄音。十幾年如一日。”
“你這不是無聊。”
“那是什么?”
“是白活了?!?p> 撒旦無情的嘲笑他:“你說你離開暗河干嘛,有毛???去過這種傻比生活?還有,我剛剛沒聽錯吧,守身如玉十二年啊?沒憋壞啊?”
聽到撒旦的嘲諷,李元一時語塞,于是他只得轉(zhuǎn)移話題:
“我真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p> “你當(dāng)初,可是為了你的繆絲女神,和我們鬧翻天了。”
“我想不起來了?!?p> “你別以為一句想不起來,就能逃避責(zé)任,當(dāng)時你給老大氣得不輕,還給良葉給氣哭了?!?p> “良葉?”
“嗯,梅花A,昨天跟你打招呼的小年輕,就照片上那小屁孩。”
“額……對不起?!?p> “跟我說有屁用?”
“對不起?!?p> “你腦袋壞了?你以前哪是會說對不起的人。”
“……那我應(yīng)該是什么樣的?”
“為個女人一生氣就直接砸幻影城那樣?!?p>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你們不愿意告訴我,阿正也是,桑也是……”
聽到桑的名字,撒旦有些詫異,問:
“怎么,你還見過桑了?”
“嗯,他救我回來的,我差點摔死。”
“從二層?”
“嗯?!?p> “有這么巧么?”
“他說我腦子里有個神經(jīng)元,分子納米神經(jīng)元?!?p> 李元一只手伸出來,指了指后腦勺:“好像在海馬體上邊。定位到的?!?p> 撒旦一時間疑惑不已,仔細(xì)地打量著他:
“什么人為了你,又是偷神經(jīng)元又是偷面具的?除了砸幻影城你還到底干了什么了?而且他們要是真想殺你,為什么讓你在上面好好活了十二年?要是我,我就會在你失憶的時候直接給你頭砍下來,哪用費這么大周折?”
“我要是知道,我現(xiàn)在就給這面具撕了,立刻沖到他們臉上給他們都干爛?!?p> 聽到這話,撒旦笑了起來,似乎這才是他認(rèn)識的紅桃A,說:
“你真想知道那女人的事?真要我告訴你?”
“不太想。你們似乎很怕我知道以后干出什么。”
一想到夢中那張臉,他的心臟又猛烈跳動。
還是逃避吧。
“你還會考慮后果?看來你確實變了很多,也許弄弄文件對于你來說確實還算不錯?!?p> “好了別涮我了,我只是不想再惹麻煩,低調(diào)點把事情查清楚?!?p> “你查個什么勁,那家伙干嘛吃的?”撒旦用下巴抬了抬,沖著他的手表示意了一下。
“他們畢竟是上面的人。而且,這事情我覺得沒有他們想得這么簡單?!?p> “為什么?”
見他那少有的認(rèn)真勁,在撒旦看來,李元是動了真格了。
“因為,我總覺得,要殺我的人和爆破案,這兩件事情背后不是同一個動機(jī)?!?p> 李元遲疑,然后對撒旦說出了自己的推斷,并且和他坦誠實情:“你知道引力波嗎?”
“嗯?!彼c點頭。
“我不知道怎么解釋,大概意思就是我的皮膚感染了以后,導(dǎo)致我現(xiàn)在能控制這玩意,然后通過它看到不同的世界,就像透視一樣。而且,那個想殺我的人也能控制引力波,但他顯然比我更了解。這才是最讓我后怕的事情,我可能隨時會面臨威脅。他居然能強(qiáng)到把城市二層給爆破了。所以,這就是為什么,我不愿意馬上回去的主要原因,我必須得先找到兇手。”
“所以,”撒旦想到這兩天老是碰到李元閉著眼,于是望向他的眼皮,問到,“閉著眼睛還能看到的能力?”
“嗯。”李元點點頭,“我想,讓你知道也許能幫幫我,我實在是……”
“實在什么?”
看著李元那無助的樣子,撒旦心想,這表情還真是第一次見,而這個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紅桃A,接下來是不是要說出什么求助的話?
“實在是很無助?!彼鹧劬慈龅?,像只受傷的狗。
“知道了。我會想辦法幫你的。桑怎么說?”撒旦似乎很受用,他心想,這家伙現(xiàn)在看著比以前順眼多了。
“他們應(yīng)該還在試驗,說出了結(jié)果會告訴我?!崩钤了剂艘粫?,又想,“他說,我可以試著用引力波把自己包裹起來,然后形成一個折射的成像,投影到虛假的位置,不僅如此,引力波造成的空間扭曲能夠曲折大部分電磁?!?p> 聽完他的話,撒旦深思:
“那你現(xiàn)在是在煩怎么把引力波用出來對不對?這個東西是不是能夠幫你躲掉監(jiān)控?你要不試試看,先包個什么小的東西,比如……”
撒旦的眼睛望向了桌上的紅色芯片。
于是,現(xiàn)在的畫面變得非常詭異。
房間里,沒有人發(fā)出聲音,只有墻上的照片靜靜地看著他們倆。
兩人坐在沙發(fā)上用手撐著下巴,低著頭盯著黑色桌面上的那塊紅色芯片。
“……”
“……”
撒旦抬眼望了一眼盯著那塊紅色芯片閉著眼睛的李元,隨后又掃了一眼芯片。
“……”
“……”
撒旦把手撐在單人沙發(fā)的扶手上,另一只手的拳頭豎著撐在了大腿上,看著那塊芯片打了個呵欠。
“……”
“……”
“咳?!比龅┛攘艘幌?,滿臉不耐煩。
“?”
李元被他嚇了一跳。
“你他媽是睡著了?”
撒旦:什么時候走養(yǎng)生流了;李元: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