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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秘:一個囚犯的自我修養(yǎng)

  和酒吧相比,咖啡廳的工作已經是相當清閑。除了要打起精神應對各種數(shù)字以外,其他地方真不算累。在空閑時間,我還可以坐下來,聽聽顧客們的交流。他們大多都是拖家?guī)Э诘膩?,點一份套餐,三口人或者四口人一起吃。聽他們的對話也很有意思。

  “爸爸,我也想下礦井。我也想要摸摸小馬?!?p>  “這可不行,威廉,你媽媽和我花錢讓你讀書,你就不能老想著干這種臟活?!?p>  “可是爸爸,你不是還說這是份很好的工作嗎?”

  “對我而言是的,但是爸爸不識字啊。你能讀能寫,字又那么漂亮,至少可以當個郵局的撿送員。郵局沒有那么多老鼠,又不用累得氣喘吁吁,更不用天天補壞掉的衣服褲子?!?p>  “可是,爸爸很厲害啊,我想要和你一樣?!?p>  “爸爸也不是和爺爺一樣的,威廉??倳灰粯拥??!?p>  這位父親簡單的話語里包含著質樸的道理,確實很中聽。孩子沒再胡鬧,乖乖地吃起套餐里的煎蛋。吃到蛋黃的時候,他開始磨磨蹭蹭,叉子在餐盤上劃來劃去,就是不肯吃下最后一口。爸爸皺起眉頭,聲音也變得嚴肅:“快吃,吃完了還要去上學?!?p>  孩子低著頭,手上繼續(xù)磨蹭著。我忍不住插了句嘴:“是不想上學才故意這樣吧?!?p>  孩子抬起頭,委屈巴巴地瞪了我一眼。爸爸揪起他的領子,訓斥起來:“怎么可以不想上學?你知道上學會給你帶來多少好東西嗎?你知不知道,還有很多小孩想上學還上不了呢!快走!”

  那孩子在父親的手中掙扎起來?!澳蔷妥屗麄內ド蠈W嘛!我不想去!為什么我不能不去!”

  父親恨鐵不成鋼地揪著他出門了。我準備收起餐盤,但看到上面還剩了半個三明治,便把它保留下來,用紙包好,放在了吧臺后面。又點了兩個人的餐之后,我看到那位父親匆匆趕回來,看到桌子空空蕩蕩時,眼里一瞬間流露出懊惱。我趕緊追出去,把剩下的半個三明治遞給他。

  “謝謝……”他露出驚喜的表情。

  “你在礦上工作,那些東西怎么可能吃飽呢?!蔽覍λ读顺蹲旖?。

  接下來的這兩個人看起來似乎是朋友。他們各自點了一份套餐,是相對來說很豐盛的有香腸的套餐。我把盤子端到他們面前,他們看到我,立刻就停止了交流,等我坐回吧臺后面才開始繼續(xù)說話。這副神神秘秘的樣子,更讓我想偷聽了。我努力支起耳朵,把身子悄悄向他們的方向靠近。

  “她們要鬧,就讓她們鬧個夠,最好再鬧大一點兒,到時候就有更厲害的人來處理……”

  “……能保證嗎?”

  “保證干凈,畢竟他們……”

  嘰嘰咕咕的,我什么關鍵詞都沒聽見。他們十分警惕,在說到重要部分的時候聲音會壓得更低。我甚至懷疑其實他們彼此也都沒聽清楚,只是互相不能表現(xiàn)出來,只能點點頭假裝很懂。好吧,這其實是我自己會做出的反應,至于他們到底在說什么,我完全沒頭緒。

  等他們走了,咖啡廳再次閑了下來。老板出來,跟我對了對賬。對完賬,看我記得沒什么差錯,老板便從另一方面開始訓斥,大罵我怎么偷偷跑出店里,這事完全不合規(guī)矩以后不許再犯。我知道是自己的問題,雖然被罵了很難過,但也沒有記恨老板。到了中午,老板把昨天剩下的面包拿出了,我們分著吃了??此那檫€算不錯,我決定從她這里打聽打聽?!皠倓偮爟蓚€客人說,有女工在鬧,是怎么回事啊?”

  “鬧罷工呢?!崩习逡贿叧砸贿呎f,“具體是因為什么,我也是聽說的。據(jù)說有幾個鉛廠和瓷器廠的女工一起聯(lián)合準備的,因為中毒死掉的人太多了,工廠又不肯給防護用具。至于有沒有開始,有沒有結束,我就不清楚了。”

  “哦哦?!蔽乙粫r間無話可說。是啊,我能說什么呢。

  “聽說她們這次是有組織人的?!崩习謇^續(xù)說下去,“具體是誰不知道,但是那些有錢人肯定要把她找出來吧?!?p>  “這人應該不簡單?!蔽译S口應道。

  “那可不。”老板說,“我剛開始還想呢,都罷工了還怎么拿工資啊,轉念一想,可不是那么回事,工廠明明是靠工人掙錢的,這一罷工,那幫富人肯定比工人急多了?!?p>  我想起那兩個人的話來。鬧個夠?更厲害的人來處理?更厲害的人,會不會指的是,比警察還要更高一級的……

  “就怕那些有錢人又雇了打手,什么黑幫啊警察啊,帶著刀槍棍棒的,這就是打算撕破臉了吧,那可就危險了?!崩习暹€在說,“不過要是真是這樣,那些人不就違法了嗎?到時候大家一塊兒告上去,肯定沒他們好果子吃?!?p>  “曾經”作為富人的我在心中默默搖了搖頭。

  哪怕是沒有非凡力量存在的世界,有錢人的手段也多得可怕。如果有了非凡者加入,這種事的發(fā)展會比想象中的還要悄聲無息。

  “唉,咱們聊這些干嘛?!崩习迮呐娜箶[,“你到時候可別給我整出這種事來哦,我本來也沒多少錢,咱們倆算是同甘共苦,有我一口有你一口,懂不?”

  “這種道理我還是懂的……”我只能苦笑。

  羊頭酒吧的薪水豐厚,因為那里生意好,老板又忙不過來,急著要雇傭侍應生。如果到了淡季,說不定會降薪水。這個咖啡廳的老板待人真誠,但是生意冷淡,說不定是以后準備pua我,用面包來結工資呢。唉,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贿^我這種想法,也可能有點被害妄想癥了。但畢竟社會環(huán)境在這里,誰都不好過,又總是得吃飯啊。

  之前看有個精神分析學者的理論說,人的瘋狂和神經癥,大多是來源于現(xiàn)代社會的發(fā)展對人的扭曲要求,使得人不能正常地生長和自我表達,從而產生焦慮、逃避、恐懼等心理問題,而無法解決的問題又會進一步發(fā)展為神經癥。我想,很多瘋子都是被環(huán)境逼得神經過敏,從而又誘發(fā)了一系列問題。

  這時,一種通暢感再次出現(xiàn)了。我的“瘋子”魔藥又消化了一點。估計再扮演幾次,總結出最核心的一條,我就能完全消化魔藥,繼續(xù)晉升了。等到晉升了序列七,就不用太擔心突如其來的襲擊了!序列七再加一件神奇物品,應該能應付很多情況了,下周塔羅會上,問問相關的信息吧,我終于也有機會積極發(fā)言了!

  想到這里,我的心情也歡快了不少。哪怕這班上得再痛苦再灰暗,生活里總會有那么一絲絲小驚喜。

  辛苦的工作干得太久,規(guī)劃未來發(fā)展都成為一種消遣。我仔細思考著能夠讓自己揚長避短的神奇物品的能力,臉上不禁浮現(xiàn)出一絲笑容。緹娜的手在我的面前晃了晃:“傻笑什么呢。”

  “感覺,生活正在慢慢變好啊。”我發(fā)自內心地感慨道。

  “真的嗎?那周末請我們吃飯?!?p>  “行啊?!蔽宜斓卮饝?,“周末給你們做個我的拿手菜?!?p>  “你的拿手菜是什么?”緹娜有些好奇。

  “土豆餅!”我自豪地說。這是我在修道院里學過的第一道菜,咸口甜口都會做,真正意義上的可鹽可甜。

  緹娜一聽,臉立刻就垮了。“你哪怕弄點肉呢?”

  我繼續(xù)自豪地介紹我的土豆餅,“我做的土豆餅人稱‘賽牛肉’。”

  “去你媽的!”緹娜忍不住笑罵起來,用拳頭搗我,“你要覺得肉價高干脆別請了!”

  “好啦!我說的土豆餅是主食!主菜的話,我做個燉菜好了?!?p>  “這還差不多?!本熌葷M意地收回手,“一定要有肉哦,蔬菜不能用豆子罐頭?!?p>  “那肯定?!蔽遗呐男馗?。

  我們到路口去接艾米。艾米也是一臉喜色地向我們跑過來,一把沖進緹娜的懷里:“媽媽!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有人愿意教她裁縫手藝了。我們周末也許真的可以弄一個慶功宴。

  艾米的臉蛋因為興奮而粉撲撲的,語速飛快地講述了她認識女裁縫的經歷。其實她們是在酒吧里碰面的,那個女人也想找一個家境一般的孩子,教她一門手藝,讓她像自己一樣變成能自食其力的人?!拔野盐业谋咀咏o她看了,她說我不光認真努力,還很有天賦呢!”

  “真好??!”雖然有點不安,畢竟酒吧里什么人都有,但感覺,應該,應該,問題不大吧。

  我放下那絲隱約的不安感,和她們擁抱在了一起。

  “那今天晚上,我們繼續(xù)識字吧。我教你各種布料和顏色的寫法!”

  “好!”艾米握了握拳,“我要盡快學會,那位女士叫我盡快學會一些基礎的字詞,她是收學徒的,包吃包住呢,就是暫時沒有工資而已。”

  聽她的描述,我覺得更不安了。

  “你說的這個女士,她有店鋪嗎?叫什么名字?”

  “哎呀。”艾米無奈地看了看我,“我都看過了,她有店鋪,只是離得遠,在橋區(qū)。你找‘蘿爾服裝’就知道了。我比你警惕,都調查過了?!?p>  我看了看緹娜,她也不是很放心?!拔覀冞€是去看看,問一問比較好?!?p>  “那也好?!卑桌潇o了下來,“畢竟我還是小孩子嘛,媽媽你肯定要去看看的。”

  “不管到時候你去不去學,能認字總歸還是有好處?!?p>  我決定問問莎倫和馬里奇有關那家“蘿爾服裝”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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