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瞭望臺
“呼——”
見三人走遠(yuǎn)了，晚晚忍不住長舒一口氣。
陸曉澤見狀感到好笑，他扶著晚晚慢慢爬上那些早已被歲月腐蝕的石質(zhì)臺階。每一階的高度似乎都不一樣，一些布滿了青苔，導(dǎo)致很容易滑倒，一些則是缺胳膊少腿，踩上去可能就會碎一角。
“嘆什么氣啊。”他左肩貼著的內(nèi)側(cè)石壁很是冰涼，樓梯過于狹窄導(dǎo)致二人不能并肩而行，不過這樣也能讓他先試過下一階臺階的結(jié)實(shí)程度后，再側(cè)身拉著晚晚前進(jìn)。
“我算是知道，為什么梓漆他搭檔一進(jìn)新營地就不怎么和他一道活動了。”
“這就知道啦，你這么聰明啊。”
陸曉澤語氣如常，似乎并沒有什么情緒波動，就連腳下的步伐速率都沒有改變，在拉她上來時輕輕提醒了聲“小心”。
晚晚聽出來他沒有把這事放心上，但他放心上的事實(shí)在是太少了，便兀自往下說：“他哪兒還需要他搭檔啊，他搭得過來嗎。也不知道是誰被誰迷住了，他搭檔真可憐?！?p> “這塊有點(diǎn)松動，來，直接跨上面的。”
“雖然說搭檔不是結(jié)婚，但是搭檔不就是一起活動嗎？如果都去和別人一塊做任務(wù)了，那還有什么意義?！?p> “當(dāng)心滑，拉緊我。”
“你有沒有在聽??？”晚晚有些不滿地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手掌。
曉澤笑著搖搖頭：“那你說他為什么不解除搭檔協(xié)議呢？”
“還能為什么?！彼纳袂樵诼牭竭@話后，一下變得有些落寞，“一個都放不下唄。一邊是情懷，一邊是新鮮感，可給他糾結(jié)壞了。”
“要我說，沒什么好糾結(jié)的。他根本沒有在做選擇，因?yàn)樗隙ú粫獬齾f(xié)議。是三個還是零個，他比你我可聰明多了?！?p> 陸曉澤輕輕放下晚晚的手，仰視著馬上就要到達(dá)的瞭望臺，將包上懸掛著的霰彈槍取下后握在手中。
“等在這，我把上面清理干凈?！?p> 說著他便小心地走了進(jìn)去，留下晚晚在臺階上思考他的話。
原來是這個心理嗎，好像確實(shí)不錯。如果和熊可解除了協(xié)議，梓漆會和兔鳴或是紅裳簽訂搭檔嗎？如果不簽，這二人自會離開。如果簽了，對梓漆而言，這份自由快樂還會存在嗎？
“好了狄奧提瑪?！币魂嚇岉戇^后，陸曉澤探出半截身子，笑著看向晚晚，“現(xiàn)在該做點(diǎn)攝影師的活了。”
登上瞭望臺的一剎那，晚晚的精神都是恍惚的，她從沒有以這個視角看過新世界。
自從萊文市淪陷，那些感染體、那些幸存者亦或是所謂新世界的條條框框，一切都將她踩于腳下，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二十多年來第一次這么清晰這么具象地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似乎稍有不慎，就會被殺死在睡夢中。
可現(xiàn)在，此時此刻，她可以俯瞰這些讓她恐懼的東西。秋日森林也好，亞述丘陵也罷，都在她的腳下。
遠(yuǎn)處是綿延不斷的山脈，山體高低錯落，形成一道道優(yōu)雅的弧線。秋日森林那塊的群山被繽紛的秋葉裝點(diǎn)得如詩如畫，亞述丘陵這塊的則更為壯美。
群山層巒疊嶂，云霧繚繞間仿佛置身仙境。
這一刻，她知道自己還活著。
“傻了？”
陸曉澤一直注視著晚晚的側(cè)臉，忍不住出聲提醒。對方則好一會才轉(zhuǎn)過頭來看他，眼里的驚喜都沒褪去半分。
她靠上圍欄，整個人用力往外探，想看到更多的景色。這一舉動嚇得曉澤趕緊伸手虛扶住她，下面石階都老成這樣了，誰能保證這木頭欄桿沒有爛掉。
“你干嘛，你現(xiàn)在掉下去我就給你從地里摳都摳不出來了?！?p> 相比陸曉澤的神情嚴(yán)肅，晚晚卻是笑得很燦爛。
她深吸一口氣道：“你聞到什么味道了嗎？”
曉澤也學(xué)著吸了一口，微皺著眉猶豫道：“爛泥、樹葉、臭氧的味道...？”
“是自由的味道——”晚晚對著外面大喊，她的聲音在半途就被劫持了，畢竟瞭望臺離群山其實(shí)很遠(yuǎn)。
陸曉澤將手中的東西遞給晚晚，她將包裝紙打開后愣了下：“這是......？”
“牛肉芝士漢堡?！?p> 他低頭拆開自己手上的漢堡，咬了一大口。
牛肉的鮮嫩多汁、面包的香軟微咸、蔬菜的清新爽口，配上芝士的奶香順滑，共同演繹著絕妙的味覺協(xié)奏曲。
“你一大早做的漢堡肉？”晚晚慢慢咀嚼著食物問道。
“不是一直這樣嗎。早上晚上就是用來做美食的，這叫良好的開端和結(jié)尾。”
他一只手耷拉在圍欄上，吹著風(fēng)愜意得都快閉上了眼睛。
無言間，晚晚拿起脖子上的相機(jī)，對著遠(yuǎn)處的群山拍攝起來。
“晚晚，你思考的太多了?！?p> 陸曉澤閉著眼，冷不丁地開口。
晚晚只是低頭檢查著自己剛剛拍的照片，聽到他的話后看了他一眼。
“我們懂得了很多道理，卻還是過得不好。有時候思考太多就會失去生活的意義。”
一個每天都要疲于奔命的世界，一個一不留神就會喪命的世界，他陸曉澤在談生活。
“你說我呢，你明明自己想的也不少?！?p> “你和我不一樣?！?p> 晚晚的目光從相機(jī)上離開，她抬起頭看他。四目相對間，她讀出了一種悲傷，像殘燭的微光，悄然滑過指尖，勾勒出無盡的凄涼。
最后他笑了，剛剛那只名為悲傷的寒冬孤鳥振翅離開，給這片山林留下悵然若失的幻覺。
又拍攝了幾張照片，晚晚嘆了口氣：“真想在這直接住一晚上?！?p> “你也不怕睡著睡著，那些執(zhí)著的運(yùn)動員又爬上樓來找你聊天?！?p> 要知道前幾只喪尸的尸體才剛被陸曉澤扔下高塔。晚晚想了想，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晚上要去竹館?！?p> “嗯?！?p> “我不想去。”
陸曉澤微笑著將她被風(fēng)吹亂的長發(fā)理到耳后：“那就不去?！?p> “你怎么一點(diǎn)主見都沒有?！蓖硗磔p輕拍了下他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佯裝生氣。
“你怎么想？”他也不惱，仍是問她的看法。
“我主觀上是不想去的，我不喜歡社交?！蓖硗硐乱庾R地摩挲起了手邊的相機(jī)，“可是兔鳴說的對，新人確實(shí)需要一些人脈。如果碰上像梓漆這樣熱心又厲害的人，那是多少金條都換不來的?！?p> “不管怎么樣，我們都得先去你要看的玫瑰花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