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她不相信,謝嘉興又上前幾步,還沒等他開口,女孩就伸出手連連后退,“你你你,你別過來,我要跟你保持五米以上的距離!”
每次一遇到他就沒有過好事,先是扭傷腳,這會兒又被椰子砸了,再跟他呆一起,她怕是豎著出門,橫著回家了!
謝嘉興一臉看傻子的表情,故意朝她走了幾步,“發(fā)什么瘋呢你?”
別人湊上來都來不及,這嬌氣包還把他當…
瘟神?
腦海里直愣愣地冒出這兩個字,謝嘉興不由得臉一黑,腳下的步伐嗖地變快。
看著不斷靠近的人,聶玖顧不得手里的貝殼,撒開蹄子跑了起來,比森林里遇到野獸的小鹿蹬的還快。
謝嘉興隨手撿起了幾塊貝殼,不慌不忙地追了上去。
他腿長,沒幾步就追了上來,聶玖回頭一看,少年離她只有堪堪幾步的距離。
她傻眼了。
嗚嗚嗚,要不要追得這么緊呀,前天晚上夢到的鬼都沒他這么可怕!
兩人一追一趕,很快就跑到了隊伍前面。
這會輪到他們傻眼了。
他們的桀驁少年,天之驕子,這會居然追著一個女孩跑?
而且那個女孩還跑的飛快,生怕自己被追上似的。
聶玖很快就跑進了小漁村,七拐八拐的,很快就不見了。
她又跑了幾步,回頭看見沒人追上來,才停下腳步。站在墻邊喘了幾口氣,她才看向周圍。
旁邊都是圍墻,前面有扇虛掩著的鐵門,里面長著許多灌木,從門口伸出些許枝頭,看起來一片勃勃生機。
周圍很安靜,幾條藤蔓纏繞在柵欄上,開出潔白的花朵,仿佛是在無聲的邀請。
聶玖放輕了腳步,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
入門是兩米高的灌木叢,里面是條悠悠的石路,大理石混著青石板,路的兩邊栽著粉黃的郁金香,看起來溫馨極了。
這兒的主人,應(yīng)該是個很熱愛生活的人。
前面?zhèn)鱽淼偷偷亟徽劼?,聶玖低頭拍了拍衣服上的沙子,循著石路繼續(xù)向前走著。
石路的盡頭是一座靜謐的花園,柔條披掛的枝葉上,綴滿了圓潤的花,重疊的瓣,粉中透紅,紅里泛白,有的微微調(diào)些紫,說不出的好看,三五朵一簇,沉甸甸的。
而少年就坐在這樣的盡頭,陽光落在他的身上,將栗色的短發(fā)照的有些發(fā)黃,他的皮膚很白,發(fā)尾的長發(fā)織成細辮自肩頭落下,他穿著一襲月色長袍,看起來就像畫里走出來的人。
“我的欲望很多,我的哭泣也很可憐,但你從來都以殘酷的拒絕來拯救我,這強烈的慈悲在我生命里反復交織著…”
他認真地看著手中的詩集,臉上的表情時而悲憫,時而沉重,語調(diào)緩慢,像是在吟唱,又像是在訴說。
聶玖突然就想起了一句話。
詩人隱居在瘋子的隔壁,瘋子卻闖進詩人的花園。
沒錯,她就是那個瘋子。
這會兒她的衣服和鞋子上都沾著不少的細沙,因為一天的舟車勞頓,頭發(fā)也亂糟糟的,在這樣的美景的對比下,她不是瘋子是什么?
聶玖突然有點后悔走進來了。
她身上臟兮兮的,不會真被人當成瘋子趕出去吧?
女孩下意識地后退了幾步,剛抬腳,少年卻仿佛早就知道她要來,他抬起頭,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眼里含著笑意,“你就是今天的客人嗎?”
看著遠處的少年,聶玖的大腦宕機了幾秒。
原來真的會有人笑起來,周圍的一切都失去了顏色。
少年見她不說話,推著輪椅向前,隨手摘下一朵薔薇遞給她,聲音很輕很溫柔,像是重力的吸引,讓人忍不住想靠近,“抱歉,嚇到你了嗎?”
聶玖又一次瞪大了眼睛。
明明是她沒有經(jīng)過同意就闖進了這里,怎么好意思讓人家給自己道歉呀…
少年的手懸在半空中,眸子里倒映出一片粉白的星點,眼里依舊含著和煦的笑意。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好看的人。
聶玖盯著他看了好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她看了看被折斷的枝頭,猶豫地接下了那朵薔薇。
看著她接過花,少年搖著輪椅回到了原來的那個位置,只是這次是背對著她。
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剛好能看見夕陽沉沉地落在海面上。
住在這樣的花園里,抬頭就可以看見大海,這大概也是她向往的生活。
少年望著海面,薄唇輕啟,聲音低沉而帶著暖意,“花開堪折直須折。”
聶玖頓了頓,那人幾乎是同一時間轉(zhuǎn)過頭,眼神落在她的手中,開口道:“莫待無花空折枝?!?p> 這是一首唐朝的七言樂府,勸喻人們要愛惜少年時光。
那雙月色似的眸子里染上了點點驚訝,隨即又釋然,眼角彎了彎,“你是今天來借宿的人嗎?”
聶玖點點頭,不由得緊張起來。
老師說,要通過居民們的考驗才能獲得住宿的機會。
少年莞爾一笑,看向一旁的秋千架,“你可以幫我把秋千裝好嗎?”
她踮起腳看了看,花架的下方裝了個木架,旁邊放了一堆木板和一些安裝的工具。
聶玖走上前一看,還有說明書。
她低頭,余光望見少年坐著的輪椅,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了,“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