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洋財把江子揚送進了祠堂里面,給他整理了一間房子當成臥室之后,便說自己有事,屁顛屁顛地跑路了。
祠堂內(nèi)部倒是跟外面古色古香的模樣大相徑庭,廂房里不但裝有水龍頭還有插座,甚至連網(wǎng)線接口都安好了,這些大概都是江洋財?shù)墓凇?p> 等到江子揚這邊把一切收拾妥當之后,在江子揚身后沉默許久的江拾北這才有了動靜,他招呼著江子揚領著自己在這里的祠堂看看。
無論是江拾北生前還是死后,他都不曾進過這清平縣的江家祠堂。
難得這次得了巧,他自然要來看看這里的江家祠堂和江王廟那里比怎么樣了。
江子揚被江拾北這么一求,也起了興致,自從去往風都上學工作以來,江子揚就很少回來清平縣。
小時候時常玩耍的江家祠堂,也早已經(jīng)被淹沒在了自己的記憶長河里,變得模糊不堪。
于是一人一鬼旋即便開始在祠堂里四處走動。
江家祠堂比起風都的江王廟大了不少,走進朱紅色大門之后,先是面對著一扇刻著江河澎湃的照壁。
照壁之后是一座天井,天井四側(cè)被四條走廊包圍,東西兩側(cè)是江子揚居住的廂房和放雜物的房間,正北側(cè)便是整座祠堂的大殿,而廁所廚房之流則在祠堂最后面的后院里。
江拾北邊走邊感嘆這處的祠堂造的頗得風水之奧,一看便是大家手筆,江子揚跟在一旁也看不出什么風水不風水,只能連連稱是。
二人先是把其他地方逛了一圈,最后才停在了大殿的前面。
大殿的大門敞開,二人站在外面便可以瞧見內(nèi)里的構造,兩側(cè)擺放著桌案和椅子,正中間的長桌上自上而下擺了三層靈位。
下面兩層分別是江子揚的曾爺爺和他幾個爺爺輩的長輩,最上面一層則是沒有名字,只是寫著“江家先祖之靈位”。
“進去看看吧?!?p> 江拾北催促著江子揚一同進去拜祭一下祖先的靈位。
這江家先祖不只是江子揚的先祖也是他江拾北的先祖。
江拾北雖然在火車上口口聲聲說自己要割舍下俗家的一切,但是江子揚和他聊起江家的過往的時候,他能感覺到自己這個已經(jīng)化身鬼修的祖宗心里還是放不下這個江家。
江子揚抬腳邁過門檻,走進了大殿。
大殿里應該是小叔江洋財不時打掃的緣故,桌椅板凳上面干凈明亮。
江子揚快步來到了長案之前,抄起旁邊擺放的三根香,點起火來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而后把香插在香爐上。
回過頭來,他剛要問江拾北要不要也過來拜拜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這個祖宗還停在大殿門檻外一動也不動。
江子揚快步從大殿里又走了出來,沖著拾道人問道,“拾道人,你為什么不進來???”
江拾北扭過頭看向江子揚,“不知道,這里的祠堂門我進不去,就好像有什么東西堵住了我一樣?!?p> 說著,江拾北彎起手指,虛空敲了敲,就聽見敞開的大門上傳出陣陣漣漪,發(fā)出了“邦邦”的聲響,就好似真的有一扇隱形的門豎立在此處。
江子揚有些不敢相信,他連忙來回穿過好幾遍門檻,絲毫沒感受到任何阻礙。
可是江拾北偏偏就是進不去,無論他是走是飛,乃至翻窗鉆洞,都被這股不知名的墻壁堵在了大殿外面。
忙活了大半天,江拾北還是沒能進去這座大殿,“不知道是何人放置的結界,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單單攔住我的去路?!?p> 江拾北最后得出了結論,這面隱形的墻壁實際是一座結界。而這個結界的釋放者實力遠在他之上,單憑江拾北一人的實力,恐怕是不可能打破結界的。
聽到了江拾北的解釋,江子揚不免一愣,他很難想象自家的祠堂外面為什么會有一個結界,而且只針對江拾北。這么多年以來江子揚從來沒有見過別的親戚遇到過這種情況。
突然,江拾北靈光一閃,隨后伸出食指,一道青綠色的光芒從江拾北的手指里鉆了出來。
江子揚看到江拾北這幅做派,以為江拾北無計可施之下準備直接把祠堂拆了。
雖說江拾北是自己的祖宗,但是看守祠堂的工作是江子揚自己的。
這才第一天就讓自家的大殿被人拆了的話,很難不懷疑老爹江洋喜會從外地趕回來,把自己的骨頭給拆了。
江子揚連忙沖上前去,像科幻片里的深海大烏賊一樣,張開自己的雙手準備抱住江拾北,讓他冷靜下來。
結果江拾北看見撲上來的江子揚根本沒有半點猶豫,而是徑直伸出手指繼續(xù)往前戳去。
仿佛從一開始,江拾北的目標就根本不是大殿而是江子揚一般。
電光火石之間,江子揚哪里能反應的過來,江拾北這一指就這么干凈利落地刺中了江子揚的手心。
江子揚感覺到手心中一陣刺痛,隨之而來的就是一種麻痹感。
緊接著,江子揚就看見自己的手心處飄出一滴指甲大小的血滴,血滴飛向了祠堂的大殿,卻也好像撞到了一面空氣墻一樣,迸成了一小朵血花。
江子揚現(xiàn)在也看的明白,拾道人此番應該是在做什么術法而非要拆了大殿。
果不其然,很快血花就好像鐵板上的油脂一樣,迅速氣化,升騰起了一股血霧,最終凝結成了一個消瘦的人形的輪廓。
江子揚此時已經(jīng)來到了江拾北的身邊,他悄悄問道,“這人是?”
江拾北有點半信半疑地跪下身子,“晚輩江家第十一代傳人江拾北,拜見老祖宗?!?p> 江子揚見到江拾北這幅做派,也趕忙跪下身子,有樣學樣地喊了一聲,“晚輩江家第十五代傳人江子揚,拜見老祖宗?!?p> 江拾北口中的老祖宗,自然不可能是江子揚的爺爺和曾爺爺,顯然就是那個沒有留下名字的“江家先祖”。
老祖宗嗯了一聲,聲音中氣十足,若非此時是以血霧模樣示人,單憑聲音看來,仿佛一個精神瞿爍的中年人一般。
不過老祖宗似乎根本不把江拾北放在眼里,走過前來,把跪倒在地的江子揚扶了起來,笑意盈盈地說道,“一家人何足虛禮,進去再說吧?!?p> 說著,便要帶著江子揚一起走進大殿。
身后的江拾北連忙叫住了二人,老祖宗這身修為依江拾北看來,絕非等閑之輩。
他想不明白,這老祖宗怎么可能看不到同為鬼魂的自己呢?
老祖宗冷哼一聲,說道,“你是風都江家的吧?”
說罷血霧一震,立刻就升起了一團勁風,把想要跟上來的江拾北給堵在了后面。
“我們清平江家的族譜里可沒有風都來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