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香袋引真兇
“你是不是生我氣了?”白衣女子用手掰過納蘭無愧的臉,迫使他看著自己的眼睛說話:“小愧,你跟姐姐說,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你告訴姐姐那個人是誰,姐姐替你去殺了他!”
見納蘭無愧依舊不語,白衣女子又將他的臉捧得離自己更近了些:“還是說,你是怪姐姐沒有兌現(xiàn)當年的諾言,跟你遠走高飛?”
“小愧,我今天來就是要告訴你,我答應跟你一起離開上京城,去過我們兩個人的日子。”
“你不是一直想離開這里嗎?我們現(xiàn)在就走好不好?我不要當什么太子妃了,我跟你走,好不好?”
白衣女子苦苦懇求著納蘭無愧看自己一眼,卻始終等不到眼前人給自己一個答復。
她明明記得以前的納蘭無愧不是這樣的一個人,他可以對所有人無情,對所有人冷血,唯獨不會這樣對自己。
納蘭無愧可以不在乎任何人,卻唯獨不會不在乎她。他不該這么對自己的,一定是哪里出了什么問題,一定是這樣的。
“小愧,你跟姐姐說句話呀,你看一看姐姐——”白衣女子又要去安撫納蘭無愧,納蘭無愧卻再次躲開她。
“為什么!你告訴我為什么!”白衣女子質(zhì)問道。
納蘭無愧背對著她,長嘆一口氣,“從一開始,你就是在利用我,對嗎?”
聽到納蘭無愧這么問自己,白衣女子心中一震,正疑惑納蘭無愧為什么現(xiàn)在就會知道這事時,卻聽到他說:“你看到了以后,我也一樣。”
前段時日他生了場大病,病中他看到了很多事,他看到他是如何被眼前這個女人利用到死的,他看他是如何心甘情愿喝下她賜給他的那杯毒酒的。
以及,她又是怎么把他當一顆棋子使的。
后來他大病初愈,這人便要讓他去殺掉任歲宜,當時他還奇怪為什么她會對任家那庶女下如此狠手。
可慢慢的,他便知道了真相。
原來她跟他一樣也看到了以后。
要知道在他看到的“以后”中,任歲宜是會是那個把她拉下太子妃之位的人,所以她才迫不得已要除掉任歲宜。
“什么以后不以后的,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白衣女子惶恐不安地坐回床邊,她不敢相信納蘭無愧說的話。
她以為是上天可憐她,才給了她一次重生的機會,可現(xiàn)在看來,上天這哪是可憐她呢,分明就是在戲弄她!
她好不容易除掉了那個處處跟她作對的任歲宜,為什么老天爺還要跟她開這種玩笑?
她明明已經(jīng)做好了跟納蘭無愧離開上京城的打算,為什么還要這么戲弄她!
白衣女子一時無法接受納蘭無愧也重生了的事實,只能裝什么也聽不明白,“小愧,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什么以后不以后的,我一句也聽不懂。”
“你一定是在怪我沒有保護好你對不對?”白衣女子坐立不安,最終又走到納蘭無愧身前,從背后抱住了他。
輕聲細語道:“小愧,姐姐答應你,以后姐姐一定會保護好你的,就像小時候那樣,好不好?你不要不理姐姐?!?p> 白衣女子越是這樣,納蘭無愧就越覺得她虛偽至極。
小時候他以為她替他打抱不平是因為她真的想護著他,可現(xiàn)在他才知道,其實她一開始接近他,護著他,就是帶著目的來的。
白衣女子摩挲著納蘭無愧腰間,忽然臉色一變,將他轉(zhuǎn)過來,盯著他腰間道:“香袋呢?我小時候送你的那個香袋呢?你不是說會一直戴著它嗎?”
“丟了。”納蘭無愧道。
白衣女子瘋笑起來,自喃著:“不可能!不可能!丟哪兒了,你去把它找回來,快去!”
納蘭無愧挺直腰身,雙眸冷若寒冰,聲音也冷,“找不回來了?!?p> ……
平與歡才到納蘭無愧房門前就聽到房中有人在爭吵,她正猶豫要不要進去時,就聽到一道不耐煩的男子聲從里面?zhèn)鱽恚骸斑M來。”
那聲音,幾乎是咬著牙發(fā)出的。
她只得推門而入。
只是房中的一幕著實讓她臉紅不已。
一個只剩里衣的女子站在納蘭無愧身前,腳下是踩的是女子的外衣……
她進來的似乎很不是時候。
平與歡尷尬地愣了一下,就要找個借口離開,不想被那女子叫住:“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她下意識的將手中的香袋往身后一藏,那白衣女子就上來搶她香袋。
“給我!”
平與歡也沒跟對方硬搶,松手還給女子。
白衣女子拿到香袋那一刻,就回身去質(zhì)問納蘭無愧,“你不是說丟了嗎?難道就是丟她這兒了?納蘭無愧,你不要臉!”
聽到這話,平與歡便什么都明白了。
再看房中掛著那頂帷帽和白衣女子的樣貌,她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小說中曾多次寫到,太子妃每次來添香館見納蘭無愧,都是戴著一頂白色帷帽。
看來,這香袋果真是小時候太子妃送給納蘭無愧的那個香袋,納蘭無愧去過蘇守老先生家里。
眼前這白衣女子就是當朝太子妃戚梓檸,不,她本名應該叫戚梓柳,戚家那位頂替妹妹嫁給太子的戚家庶女戚梓柳!
所以說,勾欄失火十有八九就是這位太子妃派人做的。
也是她讓納蘭無愧去蘇守老先生家里找那幾頁話本底稿的。
平與歡在腦中整理著一切事情的經(jīng)過,完全將房中仍在爭執(zhí)不休的兩人遺忘。
準確的說是一人。
無論太子妃如何質(zhì)問納蘭無愧,那人也不知是耳朵聾了,還是嘴巴啞了,至始至終都沒吭聲。
為了不招惹到這兩位反派,平與歡選擇悄悄退出去。
原著小說中,納蘭無愧是反派,也是男二,而太子妃是反派亦是女二。
這兩人從頭到尾一直都是合作關系,如今看這情形,似乎是鬧掰了,她還是不要引火燒身的好。
平與歡轉(zhuǎn)身才出房門,一側身便不知撞上了什么人,回頭正要道歉,被撞的人忙擺手說無事。
說罷,便要抬腳進去。
一直站在門外的紅映手疾眼快拉下人,指了指房中,道:“胥大夫還是一會兒再進去吧,有客人在……”
被紅映喚作“胥大夫”的老者,正是那日給任歲宜治傷的大夫。
聽到紅映對老者的稱呼,平與歡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您就是神醫(yī)胥濟子胥大夫?”
胥大夫一開始還沒認出她來,好在一旁的紅映識眼色的提醒了句:“平家小姐?!?p> 經(jīng)紅映這么一提醒,胥大夫這才回憶起眼前這人是平家嫡女,那日送任歲宜來添香館的人。
微笑著地跟平與歡打了聲招呼。
小說里,胥濟子原是宮里的太醫(yī),后來辭官在上京城內(nèi)開了家醫(yī)館。因醫(yī)德高尚,且醫(yī)術精湛,被百姓尊稱為神醫(yī)。
小說前期胥濟子一直是處于中立地位的人物,雖然跟納蘭無愧關系不錯,但二者僅限于大夫和病人之間的關系。
直到幾年后胥濟子才慢慢站隊到了女主任歲宜這邊。
按理說,胥濟子不像是會多管閑事的人,可半多月前,此人就曾在添香館等著給任歲宜治傷。
這未免,有些太巧了。
為了知道那日胥大夫為何會在添香館等任歲宜,平與歡只好借著看病之由請胥濟子單獨聊聊。
“我最近身體抱恙,可否請胥大夫幫我瞧瞧?”
胥濟子看了一眼身后的房中,見納蘭無愧還沒跟客人聊完,便應下了。
兩人一前一后進了房中,紅映就要跟進來時,平與歡忙打發(fā)她去給自己煎藥。
自打那日她昏迷后,身體就欠佳,這幾日喝得都是一些補氣提神的藥,藥效還是很不錯的。
她叫胥濟子來,并非是讓他來給自己瞧病的,只是想套幾句話。
久久后,胥濟子收回把脈的手,沉聲道:“憂慮過度,勞思成疾。小小年紀就滿腹愁緒,平小姐斷不僅僅是因為任二小姐的事吧?”
不得不說,神醫(yī)就是神醫(yī)。
這脈把得確實很準。
平與歡一笑而過,“誰還沒點煩心事了?!?p> 沒給胥濟子再談論她病況的機會,平與歡不動聲色打探道:“胥大夫以前也給歲宜看過病嗎?”
“沒有?!瘪銤用摽诙龊笥钟X得不大對勁,但又不好多做解釋。
畢竟,解釋的越多,錯的也就越多。
平與歡面色平靜,抿抿唇后問出了心中的疑惑,“那那日……胥大夫是來給我表哥看病的嗎?”
“表哥?”胥濟子有一刻的恍惚。
平與歡補充道:“就是館主?!?p> 胥濟子這才想起,納蘭無愧是這位平家小姐姑母的養(yǎng)子,兩人算是表兄妹。
“胥大夫那日來,是因為表哥生病了嗎?”平與歡再問。
胥濟子沒想到眼前這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心眼子竟如此之多,他以為她會直接問他那日為什么會知道任歲宜來,沒想到她竟然拐彎抹角的給他挖坑。
還好,他早有準備。
“哦,事情是這樣的……”
平與歡滿臉期待的等著胥濟子接下來的話,結果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忙起身指著門外道:“館主的客人應該已經(jīng)走了吧,我得趕緊去給他看看。”
說完,便火速挎著藥箱離開。
看著胥濟子躲閃的眼神,平與歡微微搖頭淺笑了一下。
這位神醫(yī),果真如小說中寫的那般,不會撒謊,一旦遇到需要自己說謊的時候,就會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
前腳胥濟子剛走,后腳紅映就端著熬好的湯藥走了進來。
“平小姐小心燙?!睂⑺幫胨椭疗脚c歡手中,紅映提醒著。
平與歡“嗯”了一聲,慢慢喝完湯藥。
見她喝完,紅映接過碗隨口問著:“胥大夫怎么說?”
平與歡想也沒想道:“哦,他說那天是任小姐叫他來館內(nèi)的。”
她這話剛說出口,就看到眼前人明顯一怔,托著碗的手不自主的一抖,卻強裝鎮(zhèn)定笑了笑:“平小姐會錯意了,我問的是您的身體?!?p> 平與歡裝出恍然一悟的樣子,接話道:“我方才一心想著任小姐的事,就脫口而出了。我的身體沒什么大礙,過幾天就好了?!?p> “那就好?!奔t映心不在焉的應了句。
紅映端著喝完湯藥的碗就要出門,平與任忽好奇的詢問著紅映:“紅映,方才在納蘭無愧房中的人是誰呀?你認識嗎?”
紅映沒想到平與歡會跟自己打聽納蘭無愧的事,要知道以前這位平家嫡女一般不會來添香館。
她們館主雖是此人名義上的表哥,可她從未見過她們館主跟這位平家嫡女以表兄妹相稱。
平家這位嫡女向來喜歡連名帶姓的直呼她們館主,而她也不曾聽過她們館主如何稱呼此人。
主要是,她們館主從沒待見過此人。
“應該是館主的朋友吧,奴婢不認識?!奔t映別過頭,回道。
平與歡看出紅映沒跟自己說實話,但也沒當即拆穿她。
她還需要再確認一下。
整整一日,她都待在添香館內(nèi),為的就是能多打聽一些有關太子妃、胥濟子和納蘭無愧三人的消息。
戴著帷帽的太子妃在胥濟子出她房間后就離開了,而胥濟子則待到了午后。
胥濟子一走,納蘭無愧便沒再離開房間。
聽紅映說,納蘭無愧好像是受傷了,而且傷得還不輕,至于這人是哪天受的傷,紅映沒提,平與歡也沒問。
香袋的事她已經(jīng)確認了就是納蘭無愧的,極有可能此人就是在勾欄失火那天受的傷。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添香館的晚上比白日熱鬧百倍,畢竟這地方晚上來的人要比白天多的不是一丁點。
納蘭無愧一直想閉館,添香館的生意卻一直火熱。
站在二層小樓上,正好能俯瞰上京城最繁華熱鬧的一條長街,平與歡倚在欄桿上,眺望著遠處,身后突然有腳步聲響起,她回頭一瞧,竟是納蘭無愧。
“你……”
平與歡訝異于納蘭無愧憔悴的臉色,這幾日她雖一直住在添香館,卻并未與此人多見面。
只聽紅映說,他病了,不想竟病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