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發(fā)兵

　　半月后，校場。

　　“今日演武可準(zhǔn)備周全了？”校場點將臺上，居于中間端坐圈椅上的張明遠(yuǎn)笑著對侍立一旁的楊忠道。

　　“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大人下令后，隨時可以演武?！睏钪夜Ь吹馈?p>　　“我可聽張秀才說過，楊捕頭治軍有方，今日我等有幸定要看看楊捕頭的手段?！眲⑶嘣菩χ煨煺f道。

　　張昭聞言看了看臺下列成三個方陣的士兵，見其軍容齊整，不由心中大定，這才接話道“劉寨主，大可放心，今日定讓你不虛此行。”

　　鄖縣的武力分為兩部分，一則由弓手與三班衙役組成的甲字營，此營成軍最早，戰(zhàn)力最強，人數(shù)最少，如今由楊鋒執(zhí)掌，可謂鄖縣的殺手锏，乃是克敵的關(guān)鍵之所在。

　　二則由流民以團練的名義組成的乙字營，此營戰(zhàn)力尚淺，但因為流民皆是失地的農(nóng)民，老實而易于服從命令，又感恩鄖縣的活命之恩，平時訓(xùn)練刻苦，如今也頗為可觀，此營以楊忠自領(lǐng)。

　　至于由十八寨民組成的丙字營，由于山寨的寨民平日也需要外出打獵，是故寨民箭術(shù)都不錯，而且他們更適應(yīng)荊襄之地的地形，身手矯健，奔跑如飛，個人武力不再話下，只是僅僅半月的訓(xùn)練讓他們在列隊與陣法上略顯不足，此營以劉青云執(zhí)掌。

　　而三營建制，是張昭參照營哨制設(shè)立，以五人為一伍，二伍為什，三什為隊，三隊為哨，五哨為總，五總為營。

　　張昭在腦海中將鄖縣如今的情況與三營的優(yōu)劣捋了一遍，收斂心神后便聽其父張明遠(yuǎn)笑道“那便開始演武吧！”

　　楊忠聞言連忙應(yīng)是，隨即他一揮手中的令旗，眾人便見從甲乙丙三營各自有一隊出列。

　　張昭看去三隊演示的兵器各不相同。

　　甲隊士兵一手握持腰刀一手握著藤牌，由于鄖縣所在的荊襄之地山林茂密，是故才能憑借一縣之地配置如此多的藤牌手。

　　“揮刀”令旗再次揮舞便隨著楊忠的聲音在張昭的耳中響起，張昭便見甲隊士兵出招了，一招分為兩步，第一步抬刀，第二步斜劈，簡單而干脆。

　　甲隊演示完畢，張昭便向乙隊看去，見其是用槍的。

　　“咦！此隊竟然用的是兩種不同的槍?！眲⑶嘣蒲奂獠挥审@疑出聲。

　　張昭聞言不由贊道“劉寨主好眼光?！?p>　　接著解釋道“其一種槍身是由一丈八尺到二丈四尺的竹竿所制，俗稱竹竿鏢。竹竿鏢身長而軟，重要在善用雙足，必須身隨其足，臂隨其身，腕隨其臂。進退迅速，是竹竿鏢臨敵制勝的關(guān)鍵?！?p>　　“而另一種是木桿槍，槍身較短，而又粗硬，重在十斤出頭，沒有很好的腕力不能使用，使用時臂以助腕，身以助臂，足以助身?！?p>　　“這兩種槍是根據(jù)士兵的身體情況不同而量身打造的?！睆堈炎詈罂偨Y(jié)道。

　　“素聞楊捕頭善使楊家槍，想來只有他那樣的槍道大家，才會因材施教，量人而用?！眲⑶嘣坡勓圆挥少潎@道。

　　“是呀！”張昭頷首道“楊家槍又名’楊家梨花槍’，相傳為南宋末年紅襖軍首領(lǐng)李全之妻楊妙真所創(chuàng)之槍法。據(jù)《宋史·李全傳》，楊氏自稱’二十年梨花槍，天下無敵手’。而楊叔所學(xué)的便是地道的楊家槍了?！?p>　　張昭話落便見乙隊已經(jīng)開始演練，與腰刀一樣也是一招，第一步，側(cè)身握槍，第二步，用力突刺。

　　最后上演的便是丙隊的射箭，因為張昭本人便是神射手，所以一看便知士兵拉弓射箭的姿勢乃是【大架】。

　　其動作特點是前、后肩平，兩肘尖平，微抬小臂，放松手腕，保持手背與箭平；放箭之后，兩臂對稱展開成“大”字形。這種射姿用力均衡，舒展美觀，能最大限度地發(fā)揮弓箭的威力。

　　“大善?！睆埫鬟h(yuǎn)見三隊演練完畢不由撫掌贊道。

　　他可一直擔(dān)心討伐龍門寨能否成功，如今見到臺下士兵訓(xùn)練有素不由心中大定，對接下來的征討之事多了許多的信心。

　　張明遠(yuǎn)從圈椅上起身，環(huán)視臺上眾人道“今日演武我十分滿意，今夜諸位便會領(lǐng)兵征討龍門寨為我鄖縣除掉此心腹之患，我身為親民官無法擅離職守，但我兒張昭素有神射之名，此次由他代表我率領(lǐng)諸位完成此事，我在此預(yù)祝大家此戰(zhàn)必勝。”

　　“此戰(zhàn)必勝！”張昭聞言知道此時正是激勵士氣之時不由高聲重復(fù)道。

　　于是場中仿若被點燃一般，群情振奮，紛紛高喊，一時“必勝”之聲響徹校場。

　　........

　　龍門寨。

　　今夜無月，雪花伴隨著寒風(fēng)飄然落入龍門寨，大有肅殺之意。

　　而龍門寨絲毫未受影響，寨中燈火大盛，各處喧嘩熱鬧之聲不時傳來，因為今日乃是龍門寨寨主【坐山虎】王彪納妾之日，寨中自然十分喜慶。

　　把守寨門的周六，跺了跺腳，將身上穿的破舊羊皮襖子攏了攏，避免寒風(fēng)灌入脖頸之間。

　　他看向聚義堂那里的歡聲笑語，不由心中大為郁悶，別人在那里喝酒吃肉，獨他在寒風(fēng)里看守寨門，他心中自然是不服氣的。

　　一陣腳步聲傳來，隨即周六便見到王武腳步匆匆的小跑而來。

　　“周大哥，別人都樂呵去了，你怎么還在這里？”王武走近些笑道。

　　周六看著王武這個山寨最近招收的流民，心中五味雜陳，想當(dāng)初招收這波流民時，他周六還參與了的。

　　只是這個王武人機靈會巴結(jié)，很快便在寨中立住腳，聽說還得了山寨中的首領(lǐng)器重，被收入門下，如今混的可比他還好。

　　周六聞言訕笑道“我這不是奉命看守寨門嘛！”

　　王武眼中精光一閃，伸開手掌接過飄下的雪花，笑道“這鬼天氣有誰會來山寨，黃崖寨被滅，如今諸寨心驚，他們哪里敢來我們山寨，至于縣衙那些人，你還不知道他們嗎？慣會偷奸?；?，他們?nèi)缃窨峙露几C在縣城，哪里會冒雪攻寨呢？”

　　“聚義堂那里正熱鬧著了，大家喝得盡興，缺了些酒水，我受命去庫房取些來，要不周大哥與我同去，待會就趁機留在聚義堂那里高樂，不比你在寒風(fēng)中跺腳強多了。”王武繼續(xù)勸說道。

　　周六聞言心中大動，卻還是支吾道“這個不好吧！若是被人發(fā)現(xiàn)我擅離職守恐怕會挨鞭子的?！?p>　　王武見周六意動，心中一喜，低聲道“今日是我們寨主納黃崖寨的馬寨主的女兒為妾，而黃崖寨被滅時可被俘虜回不少女子，我過來前可見到她們被送到聚義堂那里去了，周大哥若過去，’頭湯’是趕不上的，可也能爽一把不是。”

　　周六聞言再不遲疑，這賊冷的天氣，能抱著個婆娘睡，想一想他心中就火熱躁動起來。

　　“好！”

　　“俺都聽你的?！敝芰Σ坏念h首，隨即兩人便攜手向庫房走去。

　　待腳步聲消失片刻后，從甬道旁的樹叢里閃出了幾十個人影。

　　馬順看了看王武與周六離開的方向，不由低聲對眾人道“王武這小子果真沒讓我失望，當(dāng)初我在團營選人時，便一眼看中了他的那個激靈勁?！?p>　　“還是馬大哥的眼光好?！瘪R順左手邊名叫郭尋的青年笑著奉承道。

　　馬順聞言肅然道“都收斂些，接下來能否接應(yīng)張少爺攻入山寨至關(guān)重要，這道門我們得替張少爺守好。”

　　“是”眾人紛紛應(yīng)道。

　　馬順滿意的頷首，隨即肅容道“按之前我吩咐好的，分出部分人前往山寨各處，一旦聽到山寨起了喊殺之聲，你們就迅速放火，一定要讓寨中亂起來，讓這些山賊驚疑不定?！?p>　　馬順話落便有十來人應(yīng)是，隨即趁著夜色消失在眾人眼前。

　　馬順接著對郭尋吩咐道“之前一直是你外出傳遞消息的，今夜也由你順著寨墻出去，待你尋到了張少爺他們，便給全軍引導(dǎo)，我們余下的人看守住大門，一待大軍到達(dá)，便打開寨門引軍入寨。”

　　眾人連忙應(yīng)是，待郭尋離開后，余下的人退回了甬道旁的陰影里，寨門前又恢復(fù)了平靜，仿佛無事發(fā)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