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沐凝小倉庫八卦散了之后,唐婕處理好手頭工作就回去了。
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先找到那件從被帶回來就一直躺在沙發(fā)上的外套。
那天她沒注意,這會兒伸手拿起來看,是一件意式修身單扣深色外套,羊絨面料,布質(zhì)柔軟舒服,絨面細膩有光澤,看起來很高級,且價格不菲的樣子。
唐婕回自己衣柜里拿出了個衣架把外套掛起來,放了這么多天也沒見有褶皺。
禮貌上唐婕是應(yīng)該洗一下再還給他,不過這種衣服也只能送去干洗。這會兒要是送干洗也不適合了,就怕他不知道什么時候要走。
干脆也不糾結(jié)了,掛起來放在衣柜里。
拿出睡衣舒舒服服給自己洗了頭洗了澡,準(zhǔn)備再給自己補個覺。
熟悉的床熟悉的味道,躺了一會唐婕疲憊感頓現(xiàn)很快睡著了。
人間最美四月,愜意又舒服。
一陣?yán)茁曮@擾了她的夢,迷迷糊糊的她嘴里喃著:哥哥。
過了很久終于翻了個身清醒過來,她試圖讓自己再次入睡,失敗了。
抬手打開了床頭燈,順勢曲腿坐立起來,雙手環(huán)抱住曲在胸前的腿,那是一種無助的神情。
回想著夢里情景,哥哥一張燦爛陽光的笑臉,兩道濃濃的眉毛也泛著柔柔的漣漪,就好像也一直都帶著笑意,彎彎的,像是夜空里皎潔的上弦月,讓人上癮。
夢里哥哥一直對著唐婕笑,他也一直在強調(diào)說:小婕,你要好好生活,哥哥永遠愛你。
那一刻她希望自己能夠一直停留在夢里,那樣就可以一直看著哥哥。
哥哥說過永遠愛她,可是為什么不能為了她留下來,他怎么就忍心撇下她先離開了。
有時候她經(jīng)常在想,如果那天她不去參加茶藝比賽,哥哥是不是就不會在去接她路上出意外呢?
那一天她去參加在洛州市中心文化館舉辦個人茶藝展示大賽,是三個月前唐寧陪他去報的名,他那時候還自豪的說,我妹妹一定會是最棒的。
參加比賽那天,很不巧,唐寧也同時要考英語六級,早上沒辦法送她去,唐寧告訴她,等考完試他就會去文化館接她。
她告訴哥哥說自己去就行,也不用哥哥接,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長大了,還讓哥哥不用一直慣著她了。
唐寧雖然沒送她去,但還是不放心想著等考完試就會去接她。
唐婕去的時候還是艷陽高照天,文化館墻壁是封閉型的,從館內(nèi)看出去是看不見外面的天氣。
所以當(dāng)她出來時,外面天黑壓壓的讓人窒息,那是被暴風(fēng)雨襲擊過的慘狀,滿地狼藉,甚至可以稱得上慘不忍睹。
僅僅三個多小時而已,她在館里三個多小時,外面就已經(jīng)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事情。
她剛被宣布得了一等獎,上臺領(lǐng)獎前一分鐘她接了一個電話,醫(yī)院打來的,稱是她的哥哥進了醫(yī)院。
剛接到電話時她還不肯相信,等她確認了之后,那是種從天而降卻是掉落在深淵里的那種感覺。
她不顧一切沖出場館,不管后面的叫喊,直奔目的地,醫(yī)院離得不遠,她奮力奔跑,只想能夠快點,再快點見到她哥哥。
也許那一次是她人生中有過最狼狽最用力的奔跑,來到醫(yī)院看著病床上那個奄奄一息,滿身都是鮮血的人,那一刻她終于認清了一個事實,她是克星。
她媽媽沒說錯,也沒罵錯,她一出生就克死她爸爸,那個只匆匆見過她一面的爸爸,為了給她的出生送見面禮,去的路上車禍身亡,從此一去不復(fù)返。
而現(xiàn)在她的哥哥,那個從小護著她,慣著她,讓她能夠在那樣環(huán)境里心無旁騖長大的哥哥,如今也因為她躺在病床上。
她是不是一開始就不該出生。
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才能換回哥哥的健康平安。
直到淚水模糊了她的眼,她也實在想不出應(yīng)該怎么做。
唐寧看著那個他從小呵護的小女孩已經(jīng)亭亭玉立,他是舍不得的,也清楚知道他這次要拋下她了。
他知道他再也保護不了她,余生她只能靠自己過下去,未來不管多荊棘唐寧都希望她好好的。
他撐著最后一口氣等到她,就是為了告訴她,讓她好好活下去。
他是擔(dān)心她的。
也了解她。
“小婕,你不要自責(zé),這些都和你沒有關(guān)系,你要好好生活,照顧好自己,替哥哥活下去,替哥哥看盡世間繁華,哥哥會在另一個世界永遠看著你。好嗎?”
唐婕看著他久久沒有回答。
她無助,她自責(zé),她甚至希望用她的命換回哥哥的命。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哥哥說的那些,所以她不要答應(yīng)哥哥,如果答應(yīng)了就要做到,這是哥哥從小就告訴她的道理。
唐寧知道自己已經(jīng)快撐不住了,他用盡全力讓自己清醒,也要等到她答應(yīng)自己,用著微弱的語氣又一次是懇求著:“答應(yīng)哥哥好嗎?”
看著哥哥此刻都在為自己,唐婕認了,她沒有辦法拒絕,她不想哥哥放心不下自己,知道只有自己答應(yīng)了,哥哥才能安心了。
“哥哥,我答應(yīng)你。我會好好生活,替你看盡世間繁華?!?p> 現(xiàn)在算是如了哥哥所愿,努力過好自己的生活。
只是她真的好想好想哥哥。
一條微信消息打斷了她沉寂在悲傷的思緒里。
整理了一下情緒,她拿起了放在床頭柜的手機,是蘇辰意先生發(fā)來的。
【明天晚上有時間嗎?我來拿衣服,順便一起吃個晚飯,后天早上我就要回上州。】
蘇辰意想臨走前告別一起吃個飯,應(yīng)該不會被拒絕。
他在洛州辦事處開了一個視頻會議之后,又和辦事處幾個管理人開了小會議,準(zhǔn)備擴大辦事處轉(zhuǎn)為洛州分公司,一切安排好就到現(xiàn)在了。
出來也有一些時間了,鐘寒工作的事情處理的很好,幾個管理都挺配合他的工作,他那邊是沒什么需要擔(dān)心。
不過目前有配合的運輸公司需要他親自出面處理。
有新開發(fā)的幾個方案要他定奪,還有國內(nèi)物流市場擴大,這些都需要他回上州處理。
方景集團他也需要提前做好安排,雖然有把握自己有這個能力,也有外公早些年就給他安排的人,但他也要開始重視,推脫不掉就大膽接手。
勤勤懇懇努力工作幾年,才有他現(xiàn)在任性休假時間,工作還要繼續(xù),29年都等過來了,他不急。
【可以的?!?p> 唐婕本來就在等他聯(lián)系的,她要把衣服還回去,然后請他吃個飯再道個謝,她也沒什么可以回報的。
一件男士外套掛在她的衣柜里顯得有些突兀,她下床去找了個深色手提袋,拆下掛著的衣服,把它折好放進袋子。
手機又進來一條消息,還是他發(fā)的,回的內(nèi)容是【明天見?!?p> 唐婕看了眼消息放下手機并沒有再回復(fù),出了臥房去客廳,將整個人縮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面的繁華、耀眼的燈火。
時間總是悄無聲息過去了。
接到蘇辰意電話時,她正在沐凝整理瓷器,可能休息幾天她又得要出去了,茶館這批茶器是去年定的,雖然瓷器看起來不舊,但是接待老客戶要是總用同樣的茶器也會沒新意。
而且七月份又有一批兒童茶藝培訓(xùn)班要開課,器具也要重新定,她是需要親自跑一趟。
早上出門時她順便把那件衣服帶去了沐凝,她放下手頭工作,到她三樓工作室拿了衣服。
蘇辰意的車已經(jīng)等在沐凝門口,他還是開著昨天那輛車,不過好像已經(jīng)洗盡鉛華變得一塵不染。
見她出來,蘇辰意從車上下來,給她開了車門,示意她上車。
車開走前唐婕把手提袋的衣服遞給他,唐婕說:“我應(yīng)該洗一下在把衣服還給你,不過看這衣服挺不一樣,應(yīng)該要送干洗,我就沒敢亂洗?!?p> 蘇辰意并沒在意衣服洗沒洗,衣服只是借口,他身上穿的都是這樣的衣服,所以他說:“沒關(guān)系,我回去自己送干洗就行?!?p> 蘇辰意收了她遞過來的衣服,往后座位置上一放,隨后又說:“我定了個西餐廳的位置,沒問題吧?!?p> “沒問題?!碧奇键c頭回,隨后又說了句:“不過還是我來買單吧?!?p> 蘇辰意聽她說完不經(jīng)回想起來有些失笑,他們一起吃飯好像他都沒有買過單。
“和你在一起,好像都可以免費蹭飯?!?p> 唐婕用微笑來回答他的話。
蘇辰意見她沒回,又提了一句:“那以后我到洛州,還能和你一起吃飯嗎?”
顧名思義,以后來了洛州還能蹭飯嗎?
“你幫我那么多忙,我請你吃飯是應(yīng)該的?!?p> 唐婕沒有回她后面的話,只是客氣的解釋了她請吃飯的原因。
蘇辰意見狀,真誠的解釋說:“這些都是順手的事,你不用放心上。”
他是有企圖,但也會圖圖徐之,不想要她有負擔(dān),也恰巧只是時機剛剛好。
對他可能是順手的事,但對唐婕來說,是她沒有能夠給予回報的事,該有的感謝她還是要說。
“總之還是要謝謝你?!?p> 車子很快到了酒店門口,兩人下車一起進了酒店餐廳。
男人一身高級深色西裝,身姿挺拔,氣質(zhì)卓越,深邃的目光偶爾看向身旁女人卻泛著柔情。
身旁的女人,大約到了他肩頭處的高度,一襲復(fù)古式的茶色小碎花白底雪紡連衣裙,落落大方又顯窈窕氣質(zhì)。
一對姿容出眾的人走過去,旁的人都不自覺的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