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jīng)清楚應(yīng)對官府的辦法,幾人便分開來。紫菱乘車去李府勸說寶夫人,劉堅父子騎上駿馬,領(lǐng)了紫菱給的腰牌出城去往紫蘿小苑。
路上劉堅兩人分析起紫菱種種行為,以及后續(xù)一系列事情來。劉堅為人頗為開明,所以在發(fā)現(xiàn)兒子早慧后,大事小事都會跟兒子一起商量,以確保事情進展順利,順便傳授兒子為人處事的道理。
“心兒,你覺得紫夫人最后的解釋可信嗎?”劉堅一邊駕馬,一邊問道。
“我覺得說得挺合理的,爹覺得呢?”
“我也覺得她的解釋說得過去,只是隱約之間總覺得有些隱瞞。”劉堅眉頭一皺,有些擔(dān)憂。
“想不明白就別想啦,反正她的目的是幫沈家報仇,咱們不參與就是了?!眲⑿倪@般寬慰父親,然后又說“爹,我覺得咱們這幾天忙里忙外,都是在給燕家打工,還是早點去京城為好?!?p> 劉堅聽完,一琢磨確實是這么回事:這場針對李青云的行動原本沒有這么復(fù)雜,但是燕天行想在李的面前有所表現(xiàn),燕夫人想把紫夫人叫到燕家化解恩怨,燕家其他人想多要些賠償,結(jié)果計劃就左改右改,乃至變成最后這個樣子。而這都是因為燕家自忖付了錢,作為甲方,就不停地改動需求……
接著劉堅又問起了金鳳寶釵的事,果不其然,這寶釵確實蘊含靈氣,而且是劉心能吸收的金靈氣。令劉堅更加意外的是,或者說讓父子倆都欣喜若狂的是,這作價五萬兩的寶釵蘊含的靈氣量極為不凡,微微流露一點,都能刺得劉心如針扎般疼痛,怪不得能一擊要了李青云的性命。
劉心也是仔細試探過,只要將自身靈力附著其上,這寶釵立馬就會亮起耀眼金光,若是細細觀察,還能發(fā)現(xiàn)這金光自釵尾開始,沿著鳳狀花紋一路亮至釵尖,妙不可言。
劉心覺得,這一定是件法器!
…………
按耐下狂喜的心,兩人一馬很快來到此行的目的地——紫蘿小苑。
小苑坐落在出城向南五里的一處郊外,平地起了道高墻,遠看紅磚綠瓦,近聞紫藤清香。兩人亮出腰牌,將紫菱交代的話說給護衛(wèi),便順利進了院落。院子不小,兩人被下人領(lǐng)路半晌才找到管事之人,此人是一名中年女子,喚做槿蘭,原本也是沈府的一名丫環(huán),不過容貌一般,是紫菱得勢后專門招回,也是她最信任的婢女。紫菱早年從私窯為其贖身,后來待她一直非常不錯,現(xiàn)在槿蘭有夫有子,留在李府也是為了掙點月錢貼補家用。
父子倆說明來意后,槿蘭招呼奶娘抱來紫菱的孩子,這孩子名叫天賜,是李青云慶祝自己中年得子的寓意。劉心好奇地上前查看,發(fā)現(xiàn)這孩子天庭飽滿,唇紅齒白,兩三歲年紀就能走會跑,估計跟以前的自己有的一拼,只不過自己對三歲以前的記憶記不太清了,也不知道是為什么,貌似這世上所有人都不會記得自己三歲之前的事。
槿蘭先是把天賜交到劉堅手上,又囑托幾句后,再帶著劉堅到庫房去取銀財寶物;這里劉堅使了個心眼,他在紫菱說的地契、銀票后又加上了金銀財寶,這樣一來父子倆就能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剡M入府庫挑選寶物,這一操作劉心看了也直搖頭,不過很快,等好東西到了他自己兜里,他也只能把搖著的頭掰正、尬笑說:真香!
小苑的寶庫說是府庫倒也夸張,其實就是間庫房,存放著別苑的賬本、存銀、各種字據(jù)和一些用不上所以收藏擱置的珠寶。劉堅挑挑揀揀取了幾樣容易攜帶的古董和大把銀票,保守估計價值在一萬兩以上。
劉心則在柜架間走來走去,對著各式珠寶摸來摸去,仿佛每一件東西他都要摸上一摸,但是他摸完又不要,看得槿蘭直搖頭,心想這是哪家的熊孩子。由于劉心沒有換下那身破舊衣服,在槿蘭眼里,劉心八成是個要飯的小叫花兒,是紫夫人又一次發(fā)善心救下的苦命人,只可惜這次被救下的人太缺乏教養(yǎng)……
其實劉心是暗自運轉(zhuǎn)金靈力,聚于手上,再以肌膚之親來檢查哪些珠寶蘊含靈氣。他也是十分無奈,以他勉強練氣一層的道行,還沒修出神識,又沒學(xué)過天眼術(shù)、鑒寶決等法門,想要分辨寶物,只能用這種笨辦法了。
只不過笨辦法也是辦法,在相繼看過諸多寶物之后,墻角燭架上托著的珠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此時正值盛夏,為免蚊蟲肆虐、防火防盜,庫房前后窗戶緊閉,是以屋內(nèi)采光全靠槿蘭方才打開的正門,因此屋內(nèi)只有正門處敞亮,角落則略顯昏暗。不過,正是這昏暗讓劉心注意到了墻角泛起的瑩光:庫房燭架上擺的不是蠟燭,也不是油燈,而是一顆通體圓潤、晶瑩剔透的寶石———夜明珠!
宋國經(jīng)濟發(fā)達,夜明珠多有出產(chǎn),市價視大小、成色、發(fā)光度等起伏不定,最低要一百兩一顆,而最高有多貴就不好說了,因為夜明珠只是能發(fā)光的玉石的統(tǒng)稱,底下還有很多分支。據(jù)說價值最高的夜明珠是一種極為奇特的寶石,又稱陰陽寶闕,陰闕、陽闕分開時透明無光,一旦合攏則會射出萬道綠色寒光,隔著百步也可將事物照得一清二楚。
傳說陰陽紫闕乃玉石成精,平時深埋于地下,一千年才能成熟。又傳將成熟后的陰陽兩闕分開,死人遺體放于中間,可保肉身千年不腐。這樣的夜明珠,只有萬民之主、上天佑子(即皇帝)才用的起,作價一千萬兩都有可能。
而紫蘿小苑里這幾顆供在燭臺照明用的夜明珠,顯然不是價值連城的陰陽寶闕,只是尋常品質(zhì),依劉堅的奸商眼光,估價約在三百兩左右。不過按劉心后來所講,這夜明珠要更加值錢得多,因為庫房里所有的夜明珠內(nèi)部都蘊含靈氣,而且顏色越亮,靈氣越足!并且?guī)旆窟@幾顆珠子成色不錯,不止能在夜間照明,在白天日光下也可發(fā)出瑩瑩輝光,這都預(yù)示著它們不俗的靈氣儲量。雖然比不過金鳳寶釵那般驚人,但與啟靈時用到的銀簪一比,卻也是相差不多了。
見兒子歡喜,劉堅經(jīng)驗老道地問了這幾顆珠子的來歷與產(chǎn)地。作為管家的槿蘭則十分詳細地給予解釋:這些夜明珠是李青云從一珠寶行商手里花費數(shù)千兩白銀購得,原產(chǎn)自福州去年新發(fā)現(xiàn)的礦山,只是此礦很快就列為皇家私礦,這之后市面上就很難再買到了。
福州位于宋國東南,臨近大海,盛產(chǎn)珍珠瑪瑙、翡翠玳瑁等等,物資極為富饒,劉心年幼,尚沒有去過,只能暗暗記下地名,因為那里說不定靈氣環(huán)繞,是一處修煉寶地。
去完庫房,劉堅仍不罷休,又逛了別院其他幾處地方,‘搜刮’一遍后,滿意離開。劉心也很高興,因為又找到三顆夜明珠,皆含靈氣,接下來的修煉不愁了。
父子倆出了院門,帶上李天賜馬不停蹄來到燕府,一番口舌下,終于將整件事情完完整整地給燕夫人解釋清楚,燕夫人聽聞劉心賣瓜、秒殺護衛(wèi)時,不住贊嘆,又聽到李青云求饒,紫夫人插喉時無比驚訝,再聽到衣莊大火、紫菱托孤時也是忍不住惋惜哀嘆,當(dāng)即同意收養(yǎng)李天賜。為免來自李家正室寶娟的危險,燕夫人打算把年幼無知的天賜送到鄉(xiāng)下燕家莊,并當(dāng)場給其改了姓名,新名字來自幼兒襁褓的顏色,喚做——燕青。
見此間事情已了,劉堅便打算去往客房收拾行李、于是告辭,不料燕夫人攔住了他。劉堅定睛一看,對方神色猶猶豫豫,似乎想說些什么,卻開不了口。
劉堅心想,燕夫人重情守信,八成是想補上雇傭他父子的酬金,但是囊中羞澀,不過劉堅此刻懷揣巨額錢財,他只給了燕夫人地契和雛兒,紫菱囑托的銀票他是一張都沒給,他父子冒著生命危險跟幾十個護衛(wèi)打手搏殺,要點報酬不過分吧。
“夫人有話不妨直說,我二人也不是那貪錢戀財之徒,有什么話都好說~”劉堅拱拱手安了燕夫人的心,淡定說道。
“那小婦就有話直言了,說來怕恩公笑話,我家六兒自醒轉(zhuǎn)以來,多番吵鬧,哭著鬧著要拜恩公為師?!?p> 劉堅一聽,哭笑不得,原來是這么個事,不過他馬上要去往宋京,收徒是不可能收徒的,于是尷尬一笑,正欲回絕。沒想到燕夫人似是看出劉堅所想,出聲堵住了他的嘴,“小婦也知曉恩公有要事去往宋京,收徒一事萬萬不能,也將這般緣由告知六兒,可是六兒根本不聽,甚至不吃不喝,連藥也不讓換,非要拜恩公為師不可?!闭f罷燕夫人愁眉苦展,一臉憂色,兩只手也緊握在一起,明顯為此事發(fā)愁。
“敢問夫人,令郎何故非要拜我為師?”劉堅不解。
“我也問過犬子,六兒口舌不便,于是寫下此信供恩公一看?!闭f罷,燕夫人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上有“馬世伯親啟”,劉堅拿來,展開一看:
“昨一夜不寐,輾轉(zhuǎn)反側(cè)于榻,又恐世伯去京,遂留此書。余父尸骨未寒,母上受辱,思量許久,方悟是小子身弱體孱,武藝不精。那日觀世伯武功了得,蒙賜見臨,傾蓋如故,惟有一愿,拜世伯為師??尚∽尤缃裼许Γ蹚U年,不敢復(fù)齒恩人,而敢求師乎!但自垂死以來,每每午夜驟醒,觀平生親舊,唯不見余父。然父親友眾,生平獨愛余,每念及此,茫然如隔三秋,惶惶不可終日,求世伯心懷悲憫,留小子師之從之,以報家恩。本欲親往面請,恐周身不便,惟萬萬寬懷,毋惱鄙言。六兒頓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