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有四間客房,劉心他們住進最內(nèi)側(cè)的房間,這里被偷聽的可能性最小。劉堅將隨身包袱放下,喝了點茶水,便與劉心商量起來:“眼下要做的事有兩件:一是調(diào)查那怪人的來歷,解除黑蟲隱患,二是把這幾千兩銀票花出去,換成給你修煉用的東西。”說著,劉堅從包裹里取出十幾張銀票,被疊得整整齊齊的,可劉堅笑不出來,這贓錢花不出去的感覺誰能懂?
劉心聽完,只補充說怪人的尸體也要盡快再調(diào)查一次,這天氣熱,尸體不能久放。
劉堅點頭應(yīng)允。關(guān)于第一件事,兩人都沒有頭目,暫且不提,而花錢的事,在劉心看來并不緊急。劉心翻手從包裹里取出一個木鼎與三個陶瓶,這幾樣?xùn)|西都是從怪人身上撿來的,還有一柄極其鋒利的短劍,已經(jīng)插進劉堅的劍鞘給其隨身攜帶了。之前情形緊張,只能粗看,此刻仔細審視下,這小鼎巴掌大小,通體如古木般呈現(xiàn)褐色,上有鼎蓋,下有三足,壁上還刻有繁復(fù)的紋理,像鬼畫符一樣,劉堅也沒見過。而翻過小鼎,底部被燒得漆黑一片,顯然是被人反復(fù)鍛燒過,只是被火燒后還能完好無缺的木頭,兩人都沒聽過。
從第一眼見到這小鼎,劉心就覺得不凡,但兩人都說不出所以然來,向木鼎輸入內(nèi)力也沒什么反應(yīng)。此時距大戰(zhàn)怪人已過去半天,劉心也恢復(fù)了些許靈力,只見劉心將金靈力集中在手指尖,輕輕撫摸木鼎,鼎壁凹凸不平。順著紋路,劉心將手指繞了木鼎一圈又一圈,在心頭細細體會靈力流轉(zhuǎn)的過程,劉堅在一旁則看得云里霧里,摸不著頭腦。
忽然,劉心長吐一口氣,說道:“爹,這鼎有靈氣!”
劉堅一聽來了精神,這可是今天那么多糟心事里惟一讓人高興的消息了,立馬湊上前去,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劉心便講述了自己馭使金靈力在這鼎內(nèi)運轉(zhuǎn)時碰到反彈的事情,自己的金靈力連鐵石都能貫穿,這巴掌大的小鼎竟能反彈,看來是靈物無疑了。
兩人不傻,雖然沒吃過仙丹,但是仙丹都是寶鼎煉出來的,兩人還是聽過的,一個蘊含靈氣的寶鼎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不過劉心也不會煉丹呀,要了這鼎暫時也沒用。想到這里,劉堅讓兒子趕緊把寶貝收好,不過他又突發(fā)奇想,說道:“心兒,你要不試試啟靈?”
迎向父親滿懷期待的目光,劉心卻搖搖頭,苦笑道:“我已經(jīng)試過了,不行。我趁著靈力反彈時把鼎里的力量引入體內(nèi),但是一入體就消散了,根本留不住,估計我沒有木靈根吧?!?p> 劉堅有點失望,兒子修煉的速度他不是不知道,一路走來他最關(guān)心的就是這個了。如果不能從鼎內(nèi)吸取靈氣,光靠吐納恢復(fù),也不知要花費多久。而缺少靈力相助,劉心連江湖上的二流高手都敵不過,比如燕天雙,那么接下來的行動就危險了,劉堅的臉上也不由纏上一絲陰霾。
早慧的劉心怎會不知父親所憂,而且靈力的情況又有誰比自己更清楚?雖然劉心也擔(dān)心自己實力不夠,會拖父親后腿,但他更不想看見父親憂心忡忡的樣子,于是安慰道:“爹,書上說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既然我沒有木靈根,那不就是說我不是雜靈根嗎?而且我是天靈根的可能性更大了,對不對,爹?”
劉堅聽到'天靈根'三字,立馬捂住兒子的嘴,讓他別提這么、這么危險的詞語,以免遭人惦記。劉心倒是一時間沒想起這忌諱,所以劉堅只得又說教了一回。
不過說教歸說教,兒子說得也有幾分道理。事實上修仙者的靈根對修煉至關(guān)重要,大多數(shù)修仙者擁有金木水火土五行靈根的數(shù)種,而擁有的靈根種類越駁雜,修煉時靈氣沖突越劇烈,修為提升得也越困難。也因于此,五靈根也被稱為雜靈根、廢靈根,修仙門派都懶得招的,因為窮其一生也不過煉氣境界。而四靈根被稱為偽靈根,意思是看上去跟正品靈根似的,但其實不過是給人虛假的希望罷了,若沒有天財?shù)貙毾嘀?,真能筑基者寥寥無幾。所以一般門派招收弟子至少是三靈根,而有些大派更是將二靈根設(shè)為招收起點。
既然寶鼎派不上用場,劉堅把目光轉(zhuǎn)向三個陶瓶,并詢問兒子可有什么發(fā)現(xiàn)。劉心把瓶子拿在手心,瓶子不高,約一指來長,兩指見寬,如此小巧,以至于劉心的手也能輕易握住,瓶子是像陶土一類的土壤制成,卻比一般陶器堅硬,是故在爆炸中也不曾損毀。瓶身連帶瓶蓋通體如墨般漆黑,而且渾然一體,不仔細看甚至難以辨認出瓶蓋來。瓶身并無任何花紋,但其上血漬斑駁,也不知是怪人的血,還是受害者的血。
本來這種黑色陶瓶并不稀罕,即便硬點、或者沾點血也算不得什么,武林人士的藥瓶沾上血跡那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嗎。不過一旦打開這瓶子,一切就不一樣了。小小的瓶子里裝的全是血,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暮谏?,一旦打開整間屋子都會瞬間充滿腥臭味,令人作嘔。
劉心當(dāng)然沒有打開瓶蓋,他倆上午就檢查過了,此刻父親希望他做的是像檢查木鼎一般,檢查這三個小黑瓶。劉心取過小瓶,將靈力運往指尖,像剛才一樣檢查起瓶身來。與上回不同,金靈力輕而易舉刺穿了瓶身,甚至延伸到瓶里的黑血,劉心看著瓶身上被自己戳出的細孔,一絲絲的黑血正從細眼里滲透出來。劉心一時大意,此刻只能跟父親手忙腳亂將漏洞補上,好在細孔很小,燭火一燒就凝結(jié)閉合了。之后劉心不敢小覷,更加謹慎地控制力道,可不知是自己使用靈力過度還是別的原因,劉心越探查黑瓶越加不適,惡心、想吐,到后來甚至腦子昏沉起來……劉堅一直在旁看著,見勢頭不妙,立馬打斷了劉心。
劉心不甘心,短暫休息后,又檢查起另外兩個瓶子來,可結(jié)果如出一轍,惡心和嘔吐的感覺不斷。劉心可不是輕易放棄的人,他啟靈時的痛楚比這多過何止百倍。一番思考下,劉心又取出小木鼎,細心探查起來,果然,令人作嘔的感覺全沒了!這下可以斷定,是這瓶子有問題。
雖然黑血也巨臭無比,令人作嘔,但劉心多番嘗試下,可以肯定的說,古怪都出在這個黝黑的小瓶上。這瓶子不含任何靈氣,相反修士接觸它還會惡心嘔吐,而且里面又是人血一樣的東西,那么此物究竟是什么就不言而喻了。按兩人猜測,這肯定是怪人用來存儲人血再輔助練功的邪門物件。
眼下黑血用途不明,劉心不敢貿(mào)然嘗試,只得轉(zhuǎn)向其它事情。兩人一合計,發(fā)現(xiàn)銀票的事情不急,或者說在永州取錢不妥,無論是直接去錢莊取錢,還是找黑道兌換,在這官兵嚴查的當(dāng)口,總是有風(fēng)險。那么當(dāng)前最緊急的事便是查清怪人底細了,可惜那怪人沒露出什么馬腳,即便身死,兩人對他的邪功、怪蟲也是一無所知。劉堅給此事定了三天的的期限,要是三天還查不出什么,那就擱置此事,先行上京,以給劉心拜入仙門為重。
兩人在永州人生地不熟,便先找了個小幫派打聽情報。詢問之下,方才對怪人的事跡有了較為籠統(tǒng)的了解。原來宋國二十八州,這怪人最早作案是在柳州,柳州地處永州南方,中間隔了一個昌州,而柳州南邊則緊挨著宋京。事實上怪人最早犯案約是在半年前,在柳州先后犯案多起,然后又向北流竄到昌州、永州,死在他手上的人命多達上百,而或死或傷的江湖高手也超過兩手之?dāng)?shù)。這人擊殺的目標(biāo)都是武功深厚之人,手段則多是以喬裝打扮為先,緊接暴起偷襲,再來紅霧一灑,一般人是防不勝防。
劉堅聽完,理了理事情脈絡(luò),又計算了下地圖里程,覺得與幫派小廝所言都對得上,便不再生疑。父子倆一合計,從小廝這只知道怪人可能出自柳州,更多的信息則是問不出來了。不過小廝收了錢做事也夠熱情,他說這么大的案子,知道情況最多的一定是官府,然后吆喝兩人去找白道的路子。劉堅順著話一問,小廝提出了一條龍服務(wù),聲稱自己認識城里的某某捕快,姓燕,他可以從中牽線。
兩人本以為小廝說的是燕天雙,一問發(fā)現(xiàn)自己把對方想得太高大上流了,一個小幫派的底層混混不過認得個小捕快而已,是燕天雙帶進衙門的遠房親戚。既然如此,劉堅也就失了興趣,他可不想被什么一條龍服務(wù)給猛宰一刀。要知道燕天雙作為總捕頭,武藝并不比自己高明多少,那么按武林習(xí)俗而言,劉堅也不需要特意紆尊找個小嘍啰去為自己引見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捕快。真要想見,展示一番武藝便可。
既然想要的線索在官府手中,那么下一步的目標(biāo)就明確了:衙門和李知府。
不過與官府謀皮,需要從長計議,可就在父子倆在街上思考對策時,大街上的一幕卻吸引了他們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