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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世長安

各行其事

宜世長安 雪散微秋 3037 2024-01-31 15:11:53

  蓬山山寨中的一間破屋里。

  有一人帶著面具坐得身姿端正,一手撐在豎立的寶劍上,眼神直直望著門外,腳邊有坐跪著一個孩子年紀(jì)的,正仰著頭對他說話。

  “……那個大人物既然能放了那個春影,想必對她是有些喜歡的。你不如就趁機將人抓了,獻給他。咱們的好日子不就來了?何必在這里苦熬?”

  胖虎跪仰著頭,一臉的諂媚討好,與方才揮舞拳腳的他判若兩人。午時搶了小四的那壺酒就放在一旁的破桌子上,更加顯得這一幕諷刺。

  “我看得真切,那個賤仆給酒缸里下了藥,咱們不需要多麻煩,只要等著藥效發(fā)作,捆了人走就是?!?p>  胖虎忽然停住,回頭看了一眼。一身布衣的水仙端著茶水進來,低眉順眼的,早已沒了往日對著如意頤指氣使的模樣。

  她倒了杯茶捧過去,座上的人卻動也不動,對她更是不看一眼。

  水仙便輕輕將杯子放在桌上,低頭退了出去。

  胖虎往前湊了湊,“怎么樣,這女的是不是的確有點用處,把那山寨的老大哄的開心,直接收留了我們。只不過,這里的日子太苦了,況且又能安生多久。時間長了,若她跟那老大吹枕頭風(fēng),挑撥我們,那老二和老三順勢鬧起來,要除了你我,到時候可怎么辦?”

  江湖客從面具中冷冷瞥來一眼。

  胖虎立即又堆上笑:“是,你武功高強,根本不怕這些。但我也還是有點用處的,給你出了不少主意吧,不然你也不能帶著我跑,是也不是?況且當(dāng)時能抓住那瘦猴子,還不是我告訴了你他躲的地方?”

  江湖客依舊維持著那手握劍柄的姿勢,一言不發(fā),半個字都沒理會。

  胖虎只好繼續(xù),“是,我是依仗你多些,但多個狗腿子替你干活傳話的不也挺好?你瞧瞧,我從不問你為什么殺了自己老婆又要殺自己兒子,還會幫你打聽外頭的消息,留在身邊用,不是順手又聽話?”說完見這人還是沒什么動靜,只能安排起來:“咱們只需要等下山買肉的回來,提前給屋里的酒續(xù)上。那群人正坐著等發(fā)財呢。他們老大也說了,那個陵化的夏家已經(jīng)沒落了,最近只是靠著賣酒賺了些錢,也沒什么別的門路,無需防備。咱們就混在里頭,也一起等著就是。萬一真有什么狀況,就說自己也中了藥,便宜的很。我先去瞧瞧位子,到時候你直接進來找我?!闭f著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灰,臨出去還是討好的笑了笑。

  出了門后,他直接收了笑臉,磨了磨牙,默默朝著一旁呸了一口,罵了句不敢出聲臟話。

  *

  上山的那群人由武師開道,宋柳二人便隨著夏松走在后頭。

  夏松腳下忙著趕路,冷不防聽見這樣一句不知何來的閑聊:“夏公子的家仆是否也善作畫?”

  他腦袋一懵,腳下一絆,直接撲了下去。還好一旁的宋卿君眼明手快,伸手將人攔腰攬住。

  夏松本就是在場唯一一個沒有功夫在身的,這一日的路程趕下來已將近精疲力竭,此刻腳下發(fā)軟,彎著腰,喘著氣,抬頭看了看柳禎煦,嘴巴張張合合,還是沒能說出話來。

  后者大概也是沒想到只是問句話而已,竟然會惹出這么個情形,微微露出了些難得的尷尬,偏過了臉去摸了摸鼻子。

  這里的一來一往,反倒讓宋卿君看出些名堂。

  柳兄竟然會主動與夏家的小公子搭話……

  他故意嘻嘻笑著,伸手將夏松從腋下架了起來,親親熱熱的道:“我來帶著你走,你與我柳兄聊聊天,也能順一順氣息,腳下省些功夫,留些體力。”

  柳禎煦知道是自己的心思被看破,那張臉更不自然的偏了偏。

  宋卿君卻不愧對好兄弟的身份,繼續(xù)追問道:“你們夏家酒坊的畫師,很厲害啊,那奴仆頗有些功夫在身上么?!闭f著眼睛瞟向另一側(cè)的柳禎煦。

  夏松掛靠在他身上,大半力氣都要靠他撐著,腳下落得輕松,氣息也逐漸平順,笑著道:“你們可是要夸我家那酒壺上的簽子刻得好?”

  宋卿君一面偷瞧柳禎煦,一面故意引他繼續(xù),“嗯,字也好?!?p>  夏松開心的孩子一樣,笑答:“那是自然。我林姐姐就是最厲害的!她不僅是一手好畫,好字,還最擅詩詞。那些詞曲都是她做的,酒名字也是她給取的。這酒壺上掛簽字的法子也是她想出來的。反正我和我姐都聽她的!”

  “林姐姐?”宋卿君掃了眼聽得格外認真松的柳禎煦,咧著嘴繼續(xù)問道:“怎么不姓夏?”

  “她可有字?”

  夏松看了看左右兩個同時發(fā)問的人,終于覺察到了不對勁,直接沉默下來。

  宋卿君見到柳禎煦又別過了臉,忙岔開話:“我瞧你腰里的那把扇子不錯,不知畫得什么山水,等下忙完了可要借給我瞧瞧。”

  “就是把普通的扇子而已,贈與兄臺也無妨?!毕乃珊罋獾纳焓忠怀?,看到墜子的一剎,臉色變了。

  宋卿君只作不解,縮回手又作豁達,“罷了罷了,夏兄不像是小氣的人,既然為難,想必是有些緣故在里面?!?p>  夏松也忙解釋:“實在是,是這墜子要緊?!?p>  “此話怎講,啊?”看著眼前那晃晃悠悠的六角霜華,宋卿君硬生生壓下了想要直搶的沖動,一抬眼,對上了身旁柳禎煦詢問的眼色,咧嘴笑道:“可別是哪個小娘子送的定情物呢?”說著抽空瞥了眼夏松,竟意外的在這人臉上見到了兩頰紅暈,甚至還羞澀起來,嚇得他手上一松,直接將人扔在了地上。

  這一摔,夏松眼冒金星,趴在地上,半晌都沒緩過來。

  *

  外頭開門的動靜驚醒了閉目養(yǎng)神的謝從安。

  她迅速將腳上的繩索敷衍著系回,拽著另一根繩子背過身后,縮成一團蜷在了草堆旁,認出進來的人后,才輕輕松了口氣。

  小四古里古怪的將她打量了一回,嘴里只說了兩個字:“倒了。”

  謝從安不明所以,不懂是口音作祟還是自己聽錯了,不知究竟是來救自己的人到了,還是什么東西倒了,等被拽出了屋子,整個空闊的院子里不見一人,幾間敞開著的屋門里能瞧見些歪七扭八的人影,這才明白是山匪都被放倒了。

  “快跑吧?!毙∷耐屏怂话眩氉宰呦蛟褐?,又沖她道:“一直往山下跑。別停?!?p>  謝從安點了點頭,卻悄悄地躲去了檐下的影中,默默地目送他離開。

  她心里早已拿定了主意,準(zhǔn)備按照下午的推斷,偷偷摸進那排可能有著地牢入口的屋子去探一探。

  昨夜被抓上山時雖然昏昏沉沉,裙裾褲腳被樹木剮蹭的感覺還在,而且櫻桃也提起過,這蓬山因有盜匪,百姓無人敢上山打獵,十分的荒涼,甚至連正經(jīng)上山的路都難找,官府更是懶得管。

  就連她那時醒來的小破屋都是靠近山腳的,不然就憑著當(dāng)時自己又餓又病的狀況,無論如何也走不到澄江鎮(zhèn)。

  最重要的是,不知為何,只要一想到自己要身處黑暗當(dāng)中,又是在這樣一片荒山野嶺上,心里就有種無法言說的恐懼,讓她又怕又想哭,連想一想都心悸的不行。

  那排房屋中忽然有個屋門打開了。

  謝從安看著走出來的人影,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xiàn)了幻覺。

  “她怎么會在這里?”

  最是介意以何種面貌示人的水仙姑娘竟然穿著一身粗布衣裳,不僅周身毫無裝飾,連發(fā)髻上都看不見一朵花,樸素的讓人難以置信。

  心中疑云翻滾,謝從安腳下不自覺地跟了上去。

  小四,水仙,怎么賞春閣的人都出現(xiàn)在這里?

  難道真如她猜的那樣,華娘子背后的人當(dāng)真與山匪有關(guān)?

  *

  夏松這群人有了宋柳二人的幫忙,上山的速度果然快了許多。眼見快到山頂,勝利在望,這二人卻忽然叫停了隊伍。

  “怎么了?”夏松雖然不明所以,也跟著緊張起來。

  宋卿君一手捂住他嘴巴,眼珠子卻朝著上下左右的打量了幾回。

  柳禎煦壓低了聲音道:“有人。”

  宋卿君這才松了手,順帶在夏松身上擦了擦。

  夏松朝二人指了指嘴巴,見柳禎煦點頭才學(xué)著他小聲道:“你們怎么如此緊張?”

  “對方的功夫極高?!彼吻渚鸬男⌒模劬€在不停的打量。

  “對方幾個人?多嗎?”夏松比劃著小聲問。

  見宋卿君只豎起了一根指頭,他笑嘻嘻的一把抓住,還用力捏了捏,“沒事的。我們此行也有兩位高手先行在前,若是順利,這會兒應(yīng)當(dāng)是已經(jīng)見到我林姐姐了?!?p>  抽回了手的宋卿君聞言眉頭一挑,順勢掐起了腰,“你不早說,害我們一路上趕得這樣匆忙?!?p>  “我是擔(dān)心那些山匪都是些窮兇極惡之徒。況且這么多年了,澄江鎮(zhèn)一直沒能剿匪成功,只怕他們是真的不好對付。再說了,”他突然嘿嘿笑了笑,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多個朋友多個幫手。我還是擔(dān)心林姐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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