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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世長安

酸言酸語

宜世長安 雪散微秋 3013 2022-05-11 11:16:00

  湖心的高臺之上,此刻鄭和宜正被一群公子哥團團圍住。

  鳳清將他的佩劍請過,滿臉的艷羨。

  “吹雪刃,明月刀,你這柄雪月可當真是一絕?!?p>  細窄劍身在燈火下耀出銀光,舞動時劍鋒行蕭颯,折出的光亮便猶如雪花飄落。周圍的一雙雙眼都直勾勾的看著,時不時發(fā)出些贊嘆之聲。

  今早的冠禮上,珂甲子隨手展示已獲得了不少的贊賞。鄭和宜心知這是件極好的兵器,卻未猜中竟是赫赫有名的雪月。

  他自小習武,對兵器此類卻并無癖好。當年聽聞此劍,對這浮夸又女氣的名號甚至十分反感,從未留意過,只當它空享些盛名罷了。

  “不愧是千手鬼面的東西,果然精致。謝氏當真是舍得。”人群中有人道出雪月的來歷。

  鄭和宜靜靜瞧著刀刃上游移的光點,眸中莫名燃起一簇冰冷的火。

  他說不清此刻心里是冷還是燙,卻又甜又苦,很想分辨出個名堂。

  忽然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響起:“我說鄭如之,這被當女人養(yǎng)著的感覺如何?”

  話聲未落,四周已靜不可聞。

  眾人都盯著鄭和宜,要看他如何反應。

  遠處飄來一聲花旦纖細悠長的吟唱。一個半披著外袍的紈绔撥開人群走上前來,出口便是譏諷。

  “怎么,入了謝府,就又能抬頭做人了?再過幾個月那小姑娘成人,你是不是便等不及要改姓謝了?”

  充滿惡意的笑聲在水上散開,赤·裸顯示著對方的猖狂。

  鄭和宜靜靜望著他,眉目不動,猶如青松翠柏。微風過處,袖袍微擺,喧鬧的空氣一時落了清冷。

  見他不理,對方竟也著惱起來,抓起肩上半吊的外袍,繼續(xù)上前叫囂:“你看什么看!”

  鳳清早已收了雪月,過來攔阻:“房公子,今日的貴客多,不看僧面看佛面,還是不要生事?!?p>  哪知對方瞥他一眼,冷哼一聲:“我道是誰。鄭、謝兩家都自詡傲骨,從來看不上別人,哪里用得到你一個烏衣衛(wèi)統(tǒng)領幫忙說項?!彼f著不顧身旁幾位拉扯暗示的,斜乜著眼睛將人群掃了一番,譏笑道:“謝氏也當真沒了從前的骨氣,真是什么人都能被請來觀禮。”

  這話瞬間又將他周身的人得罪個遍,可又無人想來招惹,人群便默默的向外散了。

  “想是今日盡興,所以房公子多飲了幾杯,有些醉了。前院安排了休憩的雅舍,亦或是需要回府,吩咐人將車馬喚來便是?!?p>  借著他的身份猜想到了麻煩的緣由,鄭和宜這才開口勸說。

  房斌聽了卻咧嘴一笑,將他左右打量一回,仍是吊兒郎當的,“不過憑著副皮相哄人。即便謝跋扈對你言聽計從,難不成還能讓你靠著個女人就翻了長安城的天?”

  “大膽!”

  “放肆!”

  東西兩側同時傳出呵斥聲,跟著有兩人行了出來。

  鄭和宜不辨來者身份,只知道那方是“梅子黃時”的戲臺,想來或有愛戲如癡的禮部尚書夏樞盟。

  思索之間,鳳清已迎了上去,朝著那位朱紅緙絲袍,略顯富態(tài)的老人拜禮,喚了聲“夏大人”,又轉對一旁青黑褂稍顯年輕的那位喚了聲“傅大人”。

  夏樞盟入禮部多年,為人克制職守,雖說沒什么新意,也因幾次接待屬國時巧解難題而很得文人學士的推崇。所以不論廟堂之高還是江湖之遠,都極受敬重。今日的他自然也是被名聲赫赫的“梅子黃時”吸引而來。

  因說冠禮與晚宴分了兩處,這位不好只沖著看戲過來。早先在謝侯府與同僚一番交際應酬,入夜才轉來此處。方才正沉醉在精彩戲文中忘乎所以,忽聽得身后一陣喧嘩。本不欲理會,奈何被非要瞧個究竟的傅守誠拉了出來。

  兩人才一走近,便聽到有人口出妄言,喝止后發(fā)覺是自家老友的小子房斌,頓時又沒了計較。

  見夏大人只是捧腹站著,擺著個笑臉話也不說,鳳清心中已轉了幾轉。

  傅守誠當即回禮道:“沒想到鳳清大人也來了。謝小姐此番當真是大手筆?!?p>  兩人寒喧幾句,又問起看戲之事,傅守誠的眼神在鄭和宜身上一轉道:“我也是借了夏大人的口才知道,這戲班子竟然如此的厲害。難得謝小姐有法子將人在此時叫出山來,這心意著實的不一般啊?!?p>  “不錯不錯,難得難得。好戲、好文、好腔調?!毕臉忻伺踔亲舆B連點頭,看得出是著實的喜歡。

  因這戲班沒有名字,又只在五月梅子熟時出山,所以才被叫做“梅子黃時”。每次出山都必有新戲,劇情精彩絕倫,引人入勝不必多說,拋開名伶的身段唱腔不說,曲詞也總有出彩之作,讓人贊不絕口。

  雖然這些新曲都會在休山后被其他戲班學去,卻極少能做到他們那般的神色兼顧,早在大乾境內被引為奇談了。

  夏樞盟愛戲成癡,也不是沒有動過請人到府的念頭,只這黃班主不知什么來頭,他不愿,便不從,任憑什么身份的人也請不動,起初好似也聽說有人動過強,但還是不了了之了。

  夏樞盟亦將鄭和宜瞧了幾瞧,試探道:“不知此次謝小姐是如何請的人?老朽可否聽言一二?”

  房斌見了夏伯伯,早已偷溜著躲去了人后。只是他平日里囂張慣了,哪肯就此放過扁踩對方的機會,躲在一群廝混熟稔的狐朋狗友當中,仍盤算著如何讓鄭和宜出丑才是。

  所以剛一聽到夏樞盟問話,他便探頭甩出一句道:“謝氏勢大,自然有的是法子。只是伯父你問錯了人。鄭如之這未過門的媳婦說不上話?!?p>  那語調陰陽怪氣,身旁人跟著零零落落的哄笑。

  夏樞盟也知道是房斌的淘氣,怎奈實在想知道其中緣由,也不反駁,只盯著鄭和宜想等他解釋,結果對方卻毫無反應。

  鳳清見夏大人忽然泄了氣的模樣,忙笑著解圍:“人人都知謝妹妹跋扈,她卻偏生肯聽如之的話。今日這園子雖說是借來的,各處安置也都是謝妹妹的主意。夏大人若想要知道怎么請來黃班主,不托如之去問,恐怕也無人可答了?!?p>  謝從安追夫在長安城中傳的繪聲繪色誰不曾聽過。鳳清說罷,在場也有人跟著議論起來。

  房斌的確是因為這荷風小筑的事而不忿,見他幫腔,頓時不滿,“你與他鄭如之是什么交情,何必這樣幫他?可是你鳳清欠了謝氏人情,也要給他們謝氏做狗?”

  “住口!”一支未出鞘的長劍瞬間抵至房斌喉間,“侮辱朝廷官員。你活膩了!”

  認出了李璟,夏樞盟心頭一緊。

  這少年武力極高,悟性又好,很得東宮那位的喜歡,小小年紀便被選入太子府中。

  此刻恍然記起鳳清入烏衣衛(wèi)前也曾是太子手下,夏大人當真有些慌了。

  在這些人身邊,此類口舌稍有不慎便會引來殺身之禍。雖說太子如今未達尊位,卻也不是良善之輩,不可掉以輕心。

  誰也不知道哪日的懈怠便會是他日重禍之源啊。

  夏樞盟連忙勸和,“這是房尚書家的幺子,李大人還請手下留情。”

  李璟冷冷瞥了一眼,不予理會,他只得又轉對鳳清笑道:“鳳統(tǒng)領,年輕人飲了酒難免氣盛,斗上兩句嘴也不算什么,您說是也不是?”

  鳳清一笑,低頭去拂衣袍上不存在的褶子。

  夏樞盟只能去找今日的主角鄭和宜。

  尋了一圈卻見這人正往外側的觀臺走去,才連忙出聲喚住:“如之,快來幫老夫勸上一勸。今日大好的日子,你們都要和和氣氣才是?!?p>  鄭和宜正是記得夏大人與自家當年的幾分舊誼才有意避開。此時被喚,只得回身道:“如之今日尚未進食,聽說從安精心安排了兩個食單。味道其次,勝在別致有趣,鳳清兄不若同去嘗嘗?”

  鳳清聞言一笑,“謝妹妹的鬼點子奇多,我早有耳聞。今日若連如之都期待幾分,自然是要去嘗嘗的。”說罷轉搭了李璟的肩膀道:“李兄不如同去?”

  李璟點頭收勢,三人便一同前往。

  這一番話實是尋個借口,未料竟引發(fā)了眾人好奇,一時間浩浩蕩蕩全都跟了過來。園中別處見了這聚集的人流,以為還有什么好玩的安排,詢問之下也都紛紛加入。

  酒宴本就不是這次夜宴的重要安排。謝從安原叫烏娘備下中西兩式吃法。一個是打破單桌而食的圓桌火鍋,一個是精致的西式自助。

  因前頭擺了正經的流水宴,這里也未做多少準備。忽的聽聞來人眾多,烏娘在廚房里頭急的團團轉,回頭見兩位被重金請來的大廚忙到無暇理會其他,只得咬牙做主,親自下場招呼起來。

  此處的焦頭爛額,謝從安卻渾然不知。她方才從竹林出來便被王曦攔住帶了出去,此刻兩人正一同騎在一匹迎風疾馳的馬背上。

  夜風頗寒。

  在第三次嘗試說話被嗆得咳嗽后,她乖乖閉上了嘴將臉藏進了王曦的披風里。那人見狀勾唇一笑,將懷中人摟緊,又喝一聲,讓馬兒跑的更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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