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以后，生死由她
南宮嬈不愿意看那種畫面，因此早就坐在馬車上等著。
薔薇那小丫鬟卻很不自覺，看了一刻鐘還不肯離開，她吩咐王婆子去催：
“讓那丫頭給我滾回來?！?p> 王婆子趕過去的時候，薔薇正一手磕瓜子，一手拍掌叫好：
“十頭母豬爭一個男人！
媽媽呀！競爭太激烈了！”
王婆子奪過她的瓜子，將她攆回馬車，自己倒是坐在豬圈外，看得津津有味。
半盞茶的功夫，樂不思蜀的王婆子，被南宮嬈派兩個護衛(wèi)，綁回去了！
王婆子依依不舍：“物以稀為貴，我可是第一次看見男人和母豬……搞在一塊！”
忍無可忍的護衛(wèi)，恨鐵不成鋼：
“老巫婆，你也不怕長針眼。”
“王婆子，你如果一定得留在豬圈看戲，待會兒，我召喚幾個孤魂野鬼，陪你一起看！”
南宮嬈話音未落，王婆子健步如飛，趕回了馬車。
“小姐，哪能?。?p> 老婆子錯了，再也不看那辣眼睛的畫面了！”
*
雨聲淅瀝，車轱轆滾過飄落的槐花瓣，初夏的夜色，清冷而撩人。
馬車在一處竹屋外停下。
護衛(wèi)上前扣門：
“許婆婆，我們來你家買魚，在嗎？”
片刻后，一陣窸窸窣窣穿衣的聲音響起，“吱呀”一聲，頭發(fā)花白的老婦人打開了籬笆編織的木門：
“在呢！不知護衛(wèi)小哥想買什么魚？”
護衛(wèi)挑了一堆鮮美的甲魚，螃蟹，扇貝，還有南宮嬈最愛的小草魚，將銀子給她：
“好了?！?p> 少女施施然走下馬車，看向老婦人：
“許婆婆，請我進院子里坐坐吧?！?p> 見是南宮嬈，老婦人驚慌失措，這位可是南照國最刁蠻跋扈的主兒，怕是怕，但她更不敢拒絕，
“寒舍簡陋，大小姐不嫌棄就好。”
竹屋外有個爬滿了薔薇花的走廊，南宮嬈在竹凳上坐下，上下打量老婦人，屏退左右，輕笑一聲：
“切！
裝女人裝得還挺像?！?p> 許婆婆蹙眉，一頭霧水：“老婆子本來就是女人啊！
為何要裝？”
南宮嬈取出一副畫像，畫像上的男子長身玉立，俊美而溫潤。
“誰能想到，
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神偷——扶蘇，竟然就藏身在南照國的盛京城，扮作一個賣魚的老婦人呢！”
許婆婆被她欺負哭了：
“冤枉??！您可能是聽錯了消息！
我要有那本事，賣什么魚??！”
南宮嬈：
“非要我扯下你的人pi面具，才肯承認嗎？
當初你在南照皇宮，盜取玉璽，被禁軍埋伏，
命是保住了，卻摔下懸崖斷了一條腿。
你遍尋名醫(yī)，可始終治不好你的斷腿。
一年了，你真的不想重新站起來嗎？”
許婆婆更委屈了：“大小姐，你真的弄錯了！我比竇娥還冤??！”
“既然你不是扶蘇，那算了?！?p> 南宮嬈掉頭就走，半點不留戀。
許婆婆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唇囁嚅了下，終究沒有開口挽留。
落雨下，少女純白的襦裙被昏暗的燈光照亮，薔薇花滾落下的露珠，打濕了她的薄背，
走到一半的時候，她回眸，
“今日就當我沒來過。
你仍舊是賣魚的老婦人。
以后，我也再不會來。不管你是不是扶蘇，你的斷腿，我永遠都不會治?！?p> 話落，南宮嬈走出籬笆木門。
可木門即將關(guān)上的那一刻，老婦人突然拖著那條殘腿，決然跪下——
“我就是扶蘇！”
南宮嬈繼續(xù)走，不肯回頭。
“不，你不是?！?p> 扶蘇跪在地上，撕下面具，露出一張清俊風流的臉，
雨珠滑落，落在他長而卷翹的睫，淌過精致的鼻尖，最后在深而欲的喉結(jié)處停下。
“只要大小姐能治好我的腿，我什么都愿意為你做！”
少女回頭時，看到的恰好就是這副“美男落雨圖”——
她走近，用折扇挑起少年漂亮的下巴，輕佻又冷漠：
“虧你生了一副好皮囊，可惜，被斷腿毀了?！?p> 少年咬了下淡粉色的唇，倔強又脆弱：
“大小姐……
救我?！?p> “你說——
我讓你做任何事也可以？”
南宮嬈搖了搖頭，嘆息：
“嘖，就這小臉蛋，比太后娘娘養(yǎng)的那群面首，還要勾人呢！
吶，如果我讓你去南風館掛牌，
當賣身的小倌兒，你可愿意？”
少年羞紅了臉，頂了下腮，最后的倔強：“我……我去南風館掛牌可以……
但是賣藝不賣身！”
南宮嬈興致缺缺，又轉(zhuǎn)身走了。
“算了。你不聽話。我不想救。”
扶蘇：“……”
他的貞潔要保不住了嗎……
“除了賣身，大小姐讓我做什么都可以！”
“那你以后做我的暗衛(wèi)，可愿意？
你不再是無拘無束的神偷，而是由我掌控你的生死。
當然，你是神偷，我不會讓你出神入化的偷術(shù)，沒有用武之地的?！?p> 那一刻，
雨淋濕她的雪白小臉，
小姑娘撐一把油紙傘，笑眼彎彎，
像是天上的月亮，
少年看著少女，
魂魄像是被她奪去，
鬼使神差般點頭：
“屬下愿意?！?p> 從今以后，生死都由她。
南宮嬈挑眉：
“那就這么說定咯。背叛我的代價，可是會生不如死的呢！”
扶蘇垂眸，長長的羽睫，顫了顫：
“絕不背叛。”
從前只知這大小姐殘暴不仁，是冰冷殘忍的惡魔。
可如今接觸過后……
或許，最劇毒的花兒，最勾魂……也最要命。
南宮嬈一行人回到丞相府的時候，已經(jīng)是深夜。
聽雪閣內(nèi)。
二更時分(晚上九點到十一點)，桑葚樹下，跪著兩個小丫鬟和兩個小廝。
南宮嬈慵懶地抬了下眸：
“你們怎么會在這里？”
四人驚喜：
“大小姐今天離開府邸的時候，在桑葚樹下敲擊了兩下。
因此奴才們斗膽猜測，大小姐是讓奴才們在這里等您?！?p> 南宮嬈：
“那你們想對我說什么?！?p> 兩個小丫鬟率先認錯：
“奴婢從前是最低等的奴仆，做不了太多事。
但從前也幫著老夫人監(jiān)視大小姐。
奴婢猜測，王婆子把一等丫鬟，二等丫鬟，三等丫鬟都發(fā)賣了，卻留下我們這群小嘍啰。
是因為我們平時做的壞事不算多。因此大小姐愿意給我們一個，改邪歸正的機會。
奴婢愿意，替大小姐效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