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陰下來,樹林里冷颼颼的,她說:“走吧!”
他的神情有些黯然,企求地望她:“你冷嗎?再待一陣好不好?”
朱筱硬起來的心又被他的目光融化了,微微一笑表示同意,在身后墊一些紙張?zhí)上聛怼?p> 曹銘也想躺她邊上,可朱筱不讓:“你就那樣坐著吧......我好看你。”她的語氣很溫婉,態(tài)度卻很堅決。
曹銘只好靠著樹坐著了,她也不動,一直就那樣彼此對視著,四目交流,前言萬語都不用說了。
良久,他開了口:“朱筱,我真的有一句話想說......”
她再一次緊張地制止:“別說,什么也別說!就這樣最好!”
曹銘只好不言語了,表情復雜地盯著她看,有許多沉重的感覺撞擊得他的心口疼痛不已,手腕處的血管也似要爆裂開來,噴出鮮紅的血......那一刻,他真的想到了死,就躺在她身邊死去,躺在她懷里死去,讓她漫溢的淚將自己淹沒......可是他又怎能扔下她死去,舍得她為他淚流成河,舍得她為他痛苦絕望呢?他只好搖搖頭驅走不好的想法,忍下自己滿心的疼痛去,臉上裝出一副滿足的笑容......
?。ǘ嗄暌院?,她看到這些,想到當初的一幕幕,后悔沒有讓他說出那句話,那句可能會改變他們情感歷程的話!可是她沒有讓他說,他也沒有堅持說。因此,所有的可能便失去了機會,他們的結局才充滿遺憾與懊惱?。?p> 過了很久,朱筱擔心著涼,便說:“真的不該待下去了,我們?nèi)コ燥埌?!?p> 曹銘探詢地望她:“吃過飯再來?”
朱筱看著他難舍的目光,說:“行。”
曹銘便馬上站起來,拉著她的手走出了樹林。
吃過飯,曹銘用車載她直奔原地方。這一回一直走到一個青草茂密的轉彎里,人跡罕至,空氣也很好,天空很亮。他將自行車放倒在樹林邊上一大叢草里,和她走進一人多高的青草地當中坐下來。
這一回,四周的草木掩護著他們,沒有人聲,沒有嘈雜,朱筱期待著曹銘溫暖的擁抱。曹銘終于大膽的擁住了她,去吻她焦渴的嘴唇。
她緊緊的依偎在他懷里,閉上眼睛,用心感受著來自他的熱烈與深情,剎那間有些暈眩,幸福的暈眩。這一刻,朱筱此都等了很久,她恨不得化作一灘水,任他將自己完全的吸吮進他的身體里去,充盈他的每一個角落。而他的身體也控制補助地顫抖,一種無與倫比的幸福感充斥著他的心臟,他的身體的每一根神經(jīng),他的全身就像觸了電一般又麻木又疼痛。
深深吻著朱筱甜膩的嘴唇,緊緊抱著她火熱柔軟的身體,曹銘的腦海里已經(jīng)無世界的存在!
四十多天了,多少次他在夢里緊擁著她,吻著她柔軟甜膩的嘴唇,他不能自已自己的沖動!醒來后,卻發(fā)現(xiàn)陪伴自己的只有冰冷的被窩和淚濕的枕頭。他渾身是汗,心里卻滿是悲涼。只好抱緊了被子、枕頭,在心里默默地叫著她的名字,暗暗哭泣。有時候想她太甚,他情不自禁地抓住自己的頭發(fā),抓撓自己的胸口,咬著被角,淚如泉涌!甚至好幾次,他拿出了刀子,在自己手腕上比劃著,恨不得一刀下去,割斷血管,流盡鮮血,就那樣死去!
可想到朱筱的哭泣,她的淚水,曹銘又心軟了,狠狠的打自己幾個耳光,罵自己混蛋!愛人在等你,盼你有出息,你卻就這樣報答她的深情厚愛嗎?想過了以后,他就變的平靜下來,一連幾天莫名的興奮,拼命的干活,半夜坐在礦山的煤堆上唱歌。
曹銘的舉動讓一塊干活的工友看傻了,以為他瘋了,就小心的提防著他,害怕他作出各種危險性舉動。后來看他似無大的危險,就試著接近他,也了解了一點他的內(nèi)心隱秘,便很同情他。漸漸地他們成了朋友,無話不談,他就將他和她的故事講給他們聽,講到她的可愛,他滿眼是笑,可是講到以后的出路,他又痛苦不堪,淚流滿面地講不下去......
那些人中不乏有過來人,就紛紛幫他出主意想辦法,也有人好心規(guī)勸他,認為他們不可能有結果??伤宦牼桶l(fā)火,他們只好不提,盡量逗他開心,說些笑話給他聽,纏著他唱歌給他們聽。他一天天扳著指頭算她考試的日子,等不及她考完,就半夜搭了一輛煤車跑出來。坐到半路,又借親戚家的自行車騎了兩三個小時趕來,正好是中午,她考完試的時間??墒撬桓乙娝掠绊懥怂挛绲目荚?,只好在街上失魂落魄的轉悠了半天。
初見面時,要不是薛芳推他過去,他簡直不知怎么站起來走她面前去打招呼!終于和她單獨在一起,看著她輕松自如的樣子,內(nèi)心波瀾起伏:她是那么優(yōu)秀,而他那么微不足道,那么渺小無能,他既想接近她又怕接近她。想說出心里的話,又怕遭到她的反駁或者拒絕。而在樹林里采花時,她的目光撲朔迷離,她的怒容也來的莫名其妙,更使他膽戰(zhàn)心驚,唯恐不小心說錯話觸犯了她,會拂袖而去,將他孤零零地扔下......
可是,現(xiàn)在,終于真真實實地擁有了她,她的身體那么火熱,她的目光那么火熱,她的唇那么火熱......他真的太激動太幸福了!盡情的陶醉在對她的擁抱和熱吻里,久久的不愿醒來......
還是朱筱猛地有了意識:“不行,我們還太小,我們還年輕,還有好多事等著我們辦!不能再這樣沉陷在愛河里,陶醉在短暫的相互擁有里了!”可她的身體動不了,她的四肢像不是自己的,根本不聽她的使喚,她便在腦海里掙扎著呼號:“醒過來吧!相醉沉迷的戀人!以后的日子還很長,真正相守的日子還沒到呢!”可她動不了。
曹銘終于猛的清醒過來,一下子放開了緊抱著朱筱的手,放開了迷醉中的她,長長地呼了口氣......
朱筱于一陣暈眩后睜開了眼睛,卻又緊抓著他不放:“別,親愛的,別離開我!我怕,我怕你會飛掉!讓我再看看你,讓我再緊靠著你!多給我一點愛吧,吻我吧,擁緊我吧!我是屬于你的!在五年后相見時,我什么都給你!在那個圣潔的日子里,在那個迷醉的時刻!”她心里吶喊著,同時將腦袋深深地埋進他的懷里拱著他的胸脯,腦子里一片空白......
他又一次激動起來,再次抱緊了她的腦袋,吻著她的眼睛,流著幸福的淚,喃喃地:“筱,我愛你,我真的好愛你!答應我別離開我,沒有你我真的難以活下去!我太愛你了!告訴我,這四十多天,想我了嗎?”
朱筱抬起頭,淚眼朦朧的直視著曹銘的臉,深情地點頭,小聲說:“我想你,都哭了好幾次了!”
曹銘一下子淚流滿面的抱緊了她:“筱,讓你受苦了!”
“阿銘......”他們又緊緊的擁吻在一起......
天黑了,可是誰也舍不得離開對方,他們頭挨著頭,手拉著手,說著甜蜜的話,表達著郁積的相思之情,許諾著海誓山盟,一切在他們看來都那么美好!時間在這里停住了腳步......
還是朱筱理智些,她看看夜幕四垂的樹林,青草密集的周圍,想到兩個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單獨呆著,難免會發(fā)生什么不好的變故,就給自己打上了預防針,硬了心拉他起來:‘咱們走吧,還有明天,還有后天......”他乖乖地跟上了。
推車出了樹林,沿公路騎上去,朱筱坐在明身后的車架上,雙手抱住了他的腰,聞著他身上的那股汗味,心醉神迷,情不自禁的將自己的身體緊緊的貼上去,又有點發(fā)暈的感覺,索性閉上了眼睛,盡情領受這種陶醉的時刻。
曹銘在前面奮力地蹬著車,覺出了身后朱筱的柔軟的身體貼上了自己的脊背,一下子讓他覺得一股熱血叢腳底升起,沖上了頭頂,四肢綿軟沒有了力氣。他搖搖擺擺的騎著車,車把都握不住了,就艱難的掙扎著回頭,輕聲說:“你......我快把不住車了!你再不坐直,那樣子誘惑我,我就不管了,把你摔下來!”
朱筱迷迷糊糊的回答:“我不管,摔下來就摔下來吧......”但還是坐直了。
曹銘終于堅持著騎回來了。到了賓館,到處進出的是從各鄉(xiāng)鎮(zhèn)來考試的學生,很多很亂。讓他到男生的房間去問好了借宿的床位,他們又回到大街上去,走了好一陣,也無處可去,覺得很累,便又回去繞到后院的餐廳外面,那兒有一塊菜地,還有些燈光若隱若現(xiàn),便坐到了那兒。
他們都感到很累,但是有心愛的人坐在邊上執(zhí)手想看,又覺得極端幸福甜蜜!
朱筱忽然有種想哭的感覺,覺得自己真的好可憐,竟連個安靜,溫暖的去處也沒有!
夜已經(jīng)很深了,他們怕進去的門鎖了,只好深深的吻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