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再次見到陸離，莫掌柜明顯感覺出了變化。
三年前的陸離，困于囚籠之地，朝不保夕，身上雖然也一直散發(fā)出不屈、不撓、堅忍不拔的斗志，但免不了夾帶著一絲絕望的頹廢。
甚至因為這絲絕望的頹廢，還本發(fā)出一種暴戾、毀滅的氣息。而三年時間過去了，當他再一次站在陸離面前是，那絲頹廢，那絲絕望，以及隱而不發(fā)的暴戾毀滅氣息已然消失無影。
取而代之的是傲然屹立的自信，身上更是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種天生的威儀，讓人在心中禁不住產(chǎn)生一種微妙的臣服感。
如果說三年前的陸離，對莫掌柜來說，是一個剛剛破土而出，展現(xiàn)出蓬勃生機的幼苗的話，那現(xiàn)在的陸離，對他來說，就是一座萬仞大山，一眼望不到山峰，只能抬頭仰望。
“或許吳長老的選擇是對的，如此人物如果能夠入主總堂，乃百鑄堂之幸?！?p> 心中產(chǎn)生一絲微妙的臣服感，莫掌柜也表現(xiàn)得越加恭敬。
“東主，人已經(jīng)帶到，老奴就先下去了?！眴躺揭娺@里已經(jīng)沒有自己的事了，出聲說了一句，然后就想轉(zhuǎn)身向外走去。
“老喬，你不用回避，反正都是自己人?！?p> 陸離知道喬山是怕留在這里有什么不方便，出去是避嫌，于是開口將對方留了下來。不說對方現(xiàn)在是他陸離最信任的人，就是為了以后將百鑄堂收為己用，對方也必須得在場，畢竟有許多事情，陸離不可能親力親為，只能交給喬山去辦。
喬山聞言，心中有些莫名感動。
如果沒有猜錯，接下來廳內(nèi)兩人肯定要談一些隱秘的話題，甚至不適合傳到第三人的耳中，可陸離還是將自己留下了，這份信任，很沉重，卻更溫暖。
“莫掌柜，請坐，三年過去了，你倒是一點也沒變，還是這么富態(tài)?！币妴躺搅袅讼聛?，陸離又轉(zhuǎn)頭對莫掌柜笑道。
“呵呵，是啊，除了老了三歲，我確實一點也沒變，修為也寸步不前?！蹦乒窨嘈χ拢值溃?p> “倒是少主，才短短三年的時間，已然是第二境中期的巔峰強者，真是可喜可賀?！?p> “哈哈，莫掌柜，你這話不實在，如果我沒有看錯，你離第二境中期也只差一步之遙，用不了多長時間，便會追上來，何必妄自菲薄?！?p> 莫掌柜張嘴想說些什么，最后卻只剩下?lián)u頭苦笑。
自家少主說的不錯，自己離第二境中期的確就剩下一層窗戶紙了，一捅就破。在來會寧府之前，確切的說是見到陸離之前，其心中也頗為自豪。
因為一旦突破到了第二境中期，依舊踏進了巔峰強者之列，在老祖級強者輕易不出世的年代，可以說是處在了金字塔的頂端。
但現(xiàn)在，這種自豪優(yōu)越感一點也沒了，因為比起眼前的少主來，根本就沒有任何可比性。
“少主說笑了，屬下可不是妄自菲薄，而是真的被打擊到了?！蹦乒竦馈?p> 心里也是有些苦澀，他這三年進步不可謂不大，已經(jīng)到了突破第二境中期的臨界點，但這一切是建立在十幾年日日夜夜不斷積累的基礎(chǔ)上。
正是因為這些年來年復(fù)一年日復(fù)一日的積累，才促成了這仨年的爆發(fā)?？勺约疑僦髂?，三年前才剛剛突破到第一境大圓滿，三年后的今天已經(jīng)是第二境中期了。
兩者之間又怎么會有可比性，而他又怎么敢妄自菲薄……
陸離笑了笑，明白對方話中的意思，也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但心中難免有一絲小得意。
短短時間，問鼎第二境中期，成為可以與那些血魂大勢力領(lǐng)軍人物比肩的巔峰強者，的確可以說是震古爍今了。
“吳長老這三年來可好？”陸離換了一個話題問道。
莫掌柜知道陸離問得是執(zhí)行長老吳庸，抬頭道：“吳長老倒是沒什么大事，就是憔悴了許多?！?p> 說完這話，原本安安穩(wěn)穩(wěn)坐在那里的莫掌柜，突然不著痕跡地挪動幾下，只有臀部一小部分搭在了座椅一角，變成了半蹲半坐的姿勢。
同時心中掀起驚天駭浪，因為就在剛才他抬頭回話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那個修為上足以比肩老祖級強者的喬山喬管家，竟然默默垂立在陸離身后。
那情景……怎么說呢，真的就像一名老奴小心伺候自己主子的模樣。
這可是一名不弱于第二境后期的老祖級強者，放在任何勢力中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但現(xiàn)在竟然以奴仆自處，而且看那坦然的表情，沒有任何勉強，確實是發(fā)自真心實意的。
莫掌柜在震撼的同時，突然覺得如坐針氈，人家一名老祖級強者都在哪小心翼翼伺候著，自己這個連第二境中期都沒有達到的小人物卻在這里大大咧咧坐著……
所以他再也坐不住，想站起來回話，又覺得太突然，有些不妥，便悄悄挪動了幾下屁股，面對陸離的姿態(tài)也放得更加低。
無論是喬山還是莫掌柜自己，都沒有覺得這有什么。畢竟末世數(shù)百年來，人類相互之間的等級越加森嚴，甚至比古代的封建社會還要森嚴。
陸離是主，他們是仆。主可以坐，而仆只能小心伺候著。
沉浸在見到故人高興中的陸離并沒有覺察到莫掌柜的小動作，但侍立在其身后的喬山卻看了個一清二楚，臉上露出一絲寬慰笑容。
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這規(guī)矩預(yù)則立，不立則廢，所以必須得立起來。這也是三年來，喬山一直在做的。
或許連陸離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每一次召集眾人議事，整個現(xiàn)場中，除了他自己，別的人都是站立在那里。
包括平時的一起聚餐什么的，都是如此。
當然，聚餐時，莫無雙這個小丫頭是唯一的例外，只有她這個小身影不管不顧地坐在桌前海吃海喝。
“對了，少主，此次前來會寧府，吳庸長老寫了一封親筆信，叮囑屬下一定要親手叫道少主手中?！?p> 說完這句話，莫掌柜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交到了走過來的喬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