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如此詩會,恕不奉陪!
姜雨初的樣子,十分苦惱。
通過她的一些話,能了解到她苦惱的原因。
因為和哥哥的見面,兄妹一番聊天之后,姜雨初知道了哥哥姜寒初的想法,包括姜寒初之前逼著妻子改嫁的做法,她也都明白了。
大楚在神魔戰(zhàn)場戰(zhàn)敗,虛空國門被破。
然后,妖魔開始入侵。
戰(zhàn)火已經(jīng)來到了人族世代居住之地。
在妖魔強大之下,楚國多地告急,其中江淮一帶,不少州府淪陷。
人們,淪為妖魔的牲畜、口糧。
無數(shù)人,都面臨被妖魔蹂躪。
在這樣的背景之下,姜寒初這個少年時代號稱混世魔王的街溜子,卻在一些人的影響下徹底改變,可是他依舊是一根筋而且容易沖動的性子。
當(dāng)虛空上的國門被攻破那一刻,姜寒初就已經(jīng)下定決心了。
然后,他逼著自己的妻子,改嫁給了自己一個因為手臂殘疾,而不能上戰(zhàn)場,但卻還能行走,也不需要太過辛苦去照顧的一個兄弟。
甚至未來,這位兄弟,還能很好的照顧好他的妻子。
至少姜寒初是這樣想的!
然后,姜寒初便不斷申請調(diào)往前線。
這是一個改邪歸正的少年,在成長以后內(nèi)心最純粹的想法。
盡管,這樣的想法有些荒唐。
可是若站在姜寒初的角度,在國破家亡即將到來,甚至連投降都不能被允許的情況之下,他作為一個男人,內(nèi)心唯一的想法,自然便是拼死一戰(zhàn)!
所以,他沒有給自己留任何的退路。
而他的兄弟,和他的妻子,卻也因為心中的道義,一個敬他,一個繼續(xù)愛他,所以哪怕被他逼著成親了,也沒有圓房過。
男人,哀求女人離開他,回到姜家。
可是女人,卻不愿意回去。
她要成全他!
面對這樣的一個情況,作為江都府二把手家庭出身,掌握兵馬大權(quán)的江都司馬之女,江都鎮(zhèn)妖司的提司姜雨初,也無奈了。
在江都府,姜雨初的地位和出身,要比大部分人高太多太多。
可是,在亂世的背景之下,就連她這樣的大小姐,都如此的無奈!
姜雨初現(xiàn)在想的是,自己那個又單純又傻的兄長,雖然給了嫂子一個歸宿,可嫂子卻并不幸福,而這樣的幸福,她也絕不可能給得了。
讓嫂子回姜家,她不愿意。
跟著現(xiàn)在這個名義上的丈夫,可平日二人連面都極少見,話都不會說,一個屋檐下,行同路人。
官宦之家,尚且如此。
那么,普通的百姓家庭呢?
無奈的姜雨初,來找到了秦川,把事情說了之后,詢問他:“你說,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怎么辦?”
秦川聞言,輕輕的搖頭。
這種事情,沒有任何辦法。
“秦川,你說為什么,我嫂子會那么傻,還愛著我哥???為什么,我哥也那么傻,他本來就是可以繼續(xù)活下去,給我嫂子幸福的,但偏偏他現(xiàn)在卻一心,走上了一條死路!”姜雨初當(dāng)著秦川的面,又一次哭了。
“因為你哥哥啊……”
秦川想了想,然后看著姜雨初的眼睛,用無比真誠的語氣說道:“我雖然不認識他,但卻通過一兩次的見面,看出來了他就是一個懷有拳拳赤子之心的人。不知道他是不是嫉惡如仇,可他肯定視妖魔為仇敵,因為妖魔殺了無數(shù)人族,包括許多淳樸善良的老百姓。所以,他心有不甘,有憤怒也有怨氣,到了他的身上,這些情緒便激發(fā)了他的斗志和血性。為此,他能放棄原本可以安穩(wěn)的生活,甚至逼著自己的妻子離開,叫孩子交給家中,他要做的就是舍棄自己的小家,最后自己也犧牲掉了。然后,他要用自己的生命和鮮血,向妖魔宣誓著人族保衛(wèi)家鄉(xiāng)的決心!”
“舍小家,為大家……可是,這也太痛苦了?。 苯瓿鯎u著頭,很難接受這一切。
秦川聽了,也只有感嘆。
然后,到了前往詩會的時刻。
姜雨初收拾好情緒,帶著秦川一行人來到了會場之上。
秦川一出現(xiàn),便引來了不少江都府的商賈名流上前攀附,當(dāng)然也有劉爭鋒等諸多讀書人上前來和秦川打招呼,秦川對這些人一一點頭。
不過,心中想起拳拳赤子之心的姜寒初,再看到會場中一些錦衣玉帶,裝束奢華的富家子弟,其中還包括了一些讀書人在內(nèi),然后便是那些商賈和名流,甚至有人,是被轎子抬進來的,連路都不會走了。
秦川突然想到,哪怕是這樣的一個時代,妖魔都要打到家門口來了,可并不是每一個人都像姜寒初那樣,舍棄得了奢華的生活,更舍得離開自己的妻兒……
像姜寒初這樣的人,不少!
可是,奢華和享樂的人,也不少。
這就是人類的復(fù)雜性。
不過秦川,并沒有為姜寒初的做法和他準備的犧牲而感到遺憾。
因為,偌大的一個人族,總要有這些有血性的漢子,站出來的!
當(dāng)范文正和姜尚之到來之后,詩會便正式開始。
首先便是歌舞。
江都府最有名的四大青樓,都報上了節(jié)目。
“憐香樓玉髓姑娘,為詩會敬獻舞曲一首!”
“仙人舫依依姑娘,為詩會奏《清平樂》一首!”
“怡紅樓貞兒姑娘,將為詩會唱詞!”
“清漪舫柳月姑娘,將為詩會獻唱秦先生的《白馬篇》!”
當(dāng)最后號稱江都府第一花魁的柳月姑娘,讓人把準備好的節(jié)目報上來之時,結(jié)果她要表演的居然是秦川的詩作,而且還是秦川在興陽縣之時,誅殺李明山的那首《白馬篇》!
頓時,現(xiàn)場歡呼聲大起。
氣氛一下子就被推上高潮。
畢竟,那可是秦川的詩!
而且這首詩,才隨著秦川來到江都府傳進來,結(jié)果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柳月便能將詩作改成詩曲來傳唱,也證明了此女在音律唱詞方面,確實很有工夫。
可是,秦川卻皺起了眉頭。
作為一個穿越者,他很明白,自己這是被蹭熱度了。
蹭就蹭吧!
他并不是一個,喜歡計較這些東西的人。
所以秦川,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
但是他沒想到,就因為自己沒有反應(yīng),對方還得寸進尺了。
“小女子柳月,向來敬仰秦先生才華,今日得到秦先生的詩作《白馬篇》之后,便立即為之傾倒,茶飯不思,方才編成此曲,就怕貽笑大方了!”
柳月顯然是見到自己的節(jié)目,得到了在場的一致好評,就連秦川本人也沒有反對的意思,還以為自己有戲,居然端著一杯酒來到秦川的面前,一邊搔首弄姿,夾出清脆嬌軟的嗓音對秦川說道:“小女子未經(jīng)先生同意,便在如此重要的場合傳唱先生的詩作,先生雅量,應(yīng)該不會不允許吧?”
讓你唱,是給你臉了。
你自己也知道,這是一個重要的場合,而且還當(dāng)著我的面,結(jié)果你卻過來端著一杯酒,想當(dāng)著所有江都府讀書人的面,將我架起來?
秦川打量著眼前的柳月,臉色微冷。
當(dāng)見到秦川臉色變冷的時候,柳月的臉上,也立馬出現(xiàn)了一絲慌亂……她本來還以為,秦川是不反對的。
既然秦川不反對,那要么是他脾氣好,要么就是她長得好。
自己過來敬酒,還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他總不好和自己一個青樓女子計較才是。
可是秦川的反應(yīng),卻讓她心里咯噔一聲。
但秦川下一刻卻露出了笑容,接過她手里的酒笑道:“詩作本來就是要被傳唱的,哪里有不允許你唱的道理?不過,今日突然間聽到一位,和我有過一面之緣的壯士故事,突然有感,就又作了一篇,正好也是白馬篇,不如我寫出來,到時候姑娘一并傳唱?”
喜歡唱,是吧?
還喜歡架,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人,逼著我答應(yīng)讓你唱?
行!
那我再送一首!
秦川露出了笑容,還主動接過了柳月的酒,在外人看來這是秦川胸懷大度,雅量高致,而且秦川不但允許柳月唱他的詩作,甚至還要附贈一首……
于是,不少人心里就嘀咕了。
這秦先生,是妥妥看上了柳月姑娘,要捧她的節(jié)奏?。?p> 柳月也大喜,感覺有些受寵若驚,可她畢竟是號稱江都府第一花魁的,江都府的青樓畫舫可是比金陵還要多的存在,揚州瘦馬聞名天下,不過為什么江都府有天下聞名的揚州瘦馬,但人們說起青樓畫舫來,卻還是十里秦淮為天下第一呢?
這自然是因為……文化素養(yǎng)!
人家十里秦淮中的女子,可都是有真才實學(xué)的,而別的地方一些青樓女子,雖然也有一些才學(xué)不錯,但卻十分少數(shù),而柳月不能說沒有才學(xué),但是在江都府這樣一個瘦馬遍地勾欄到處是的大染缸里,她迎來送往,不知道見過了多少男人。
所以,柳月此刻心里想的,并不是立馬就湊到秦川的身邊去……她要吊著他!
要讓這個男人,對她心里癢癢。
打著這樣的主意,柳月躬身對秦川道謝,在秦川的面前露出了一大片白花花的肉給他看了,卻沒有靠近秦川的身邊,只是原地答應(yīng)一聲:“柳月,多謝秦先生賜詩!”
“嗯!”秦川點點頭,然后卻和她錯了一個身位來到臺前望著所有江都府的弟子,包括那些商賈名流,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
“白馬篇!”
秦川開口,手中持著大夢春秋筆,寫一句,然后便念一句。
“白馬飾金羈,連翩東南馳?!?p> “借問誰家子,江左游俠兒。”
“少小去鄉(xiāng)邑,揚聲江河里?!?p> “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參差?!?p> 起首,秦川對詩作依舊做了一些修改,江都府位于東南之地,姜寒初也不能算是西北的游俠,應(yīng)該是江左游俠兒,原詩中的‘沙漠’二字,也被秦川改成了江河。
這正好,對應(yīng)了姜寒初以前當(dāng)街溜子的時候,居然膽大到敢?guī)е藫尨ズ永锸者^路費的行為。
因為秦川有‘仙人授道’的光環(huán),所以當(dāng)他寫到這里的時候,一些熟悉姜寒初事跡的人,比如范文正和姜尚之,還有唐鶴,三人都已經(jīng)露出了些許驚訝的神色。
而姜雨初的反應(yīng),就是最大的!
姜雨初震驚得站了起來,那眼神分明就是在問:這是寫我哥的?
現(xiàn)在,她還不能確定。
秦川繼續(xù)寫,繼續(xù)念。
“控弦破左的,右發(fā)摧月支?!?p> “仰手接飛猱,俯身散馬蹄。”
“狡捷過猴猿,勇剽若豹螭?!?p> “邊城多警急,虜騎數(shù)遷移。”
“羽檄天上來,厲馬登高堤?!?p> “長驅(qū)蹈魔巢,左顧凌妖邪?!?p> 這一段,秦川又無可避免的做了一些修改,但是修改的地方也不大,只是將這個時代沒有的匈奴和鮮卑改成了魔巢和妖邪。
不過到目前為止,姜雨初也還是不能確定,秦川詩作里寫的到底是不是她哥。
嗯,目前為止,他一直在刻畫一個人族健兒的勇猛敏捷的形象,后面呢?
她繼續(xù)聽了下去。
“棄身鋒刃端,性命安可懷?”
“父母且不顧,何言子與妻!”
當(dāng)這一首詩,被秦川凌空動筆,以文運才氣渲染筆墨,讓所有人都能看見,而且他還一邊念出來,配合著‘仙人授道’光環(huán),便更讓在場所有人都體會深刻了。
“?。 苯兄玖似饋?,差點喊出聲。
臉上的神情,也頗為激動,復(fù)雜!
“尚之?!狈段恼醋×怂?,示意他不要在這個時候激動。
“唉!”唐鶴也想到了姜寒初,望著姜尚之嘆息一聲。
而姜雨初,又一次流出了淚水,目光呆呆的望著那個站在臺前,揮舞著大夢春秋筆,站得筆挺,宛如畫中人一般的男子。
一襲青衫,一支筆,一個書生。
卻綻放著一代風(fēng)華!
“名編壯士籍,不得中顧私?!?p> “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當(dāng)最后一句寫出來,全場所有人都發(fā)出了驚嘆的聲音。
好一個,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這是何等的英雄氣概?
“好!”
“不愧是秦先生,這詩后面幾句一出來,便教人熱血沸騰啊!”
在場的人,紛紛為這一首詩喝彩。
這首詩出自才高八斗的曹植所作,其中最后一句,還是‘視死如歸’的成語由來,可是歷經(jīng)近兩千年都久負盛名的名篇了。
秦川在這里用出來,對于江都府的這些讀書人來說,絕對是降維打擊!
于是,又有不少人拜服。
甚至對秦川鞠躬!
秦川又收獲了兩百縷文運才氣!
這讓秦川,也找到了加快進階的方法!
原來一個人苦讀那樣的閉門造車,根本不是最快提升境界的方法。
要想能快速進階,還得靠將自己腦海中的那些詩詞……全部傳頌出去!
可是,花魁柳月卻懵了。
這么長,現(xiàn)在就讓我唱?
這怎么唱??!
唱詩可是還要編曲的,多一句少一句,曲子都大不同,一時之間讓我唱這首《白馬篇》,那不是為難人?
柳月覺得不對勁了,她現(xiàn)在的神色,頗為委屈。
“秦先生詩作豪邁,可小女子一時間也難以傳唱,可否容小女子回去仔細思量,改日再單獨唱給秦先生你一個人聽?”
柳月湊到秦川的身前說道:“小女還擅長《后庭花》,若是先生喜歡,也都可以唱給先生聽的!”
感覺到秦川是在給她使絆子,她又不敢得罪,所以只能自信的使用一下美人計了。
秦川聞言看了她一眼。
這個時候,沈青姿和王菱也看著這邊,在竊竊私語。
不過,她們的話,秦川卻聽得清楚。
王菱再說:“你看到了吧?這個狐貍精,就在勾引你小叔子呢!”
“真不要臉!”沈青姿氣憤地抱怨著。
看樣子,她很不高興。
可別在這個時候,真走過來鬧了。
秦川可是記得沈青姿說過,要幫他擋住這些女子的……想了想,還是自己來吧!
“既然姑娘覺得這一首難唱,那我再給姑娘一首簡單點的詩作,只有兩句二十八個字,姑娘總好唱吧?”秦川剛好也回應(yīng)了柳月。
只有兩句四段,那自然是好唱了。
柳月覺得,以自己的音律造詣,隨隨便便現(xiàn)場就能唱出來。
見到他答應(yīng),秦川繼續(xù)揮動著大夢春秋筆寫了起來。
很快,一首詩寫成。
可是,這一首詩眾人看著,卻鴉雀無聲。
很快,秦川收起了筆,然后大聲念道:“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江都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后庭花!”
商女,不知亡國恨!
之前的《白馬篇》中,秦川為大家描繪了一個為了人族對抗妖魔,而奮不顧身,甚至不顧自己父母妻兒,也不怕犧牲視死如歸的英雄少年。
可是,這一首詩中,秦川卻筆鋒一轉(zhuǎn)。
一句‘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后庭花’,將詩會上這種江都府都有的風(fēng)月和奢靡氣息,直接批判了出來。
更是讓妄圖接著秦川成名,其中用了不少心計的柳月,瞬間便由花魁變成了一個不知道亡國恨的‘商女’,直接讓她身敗名裂。
而就在大家都因為這一首詩尷尬得鴉雀無聲的時候,秦川將大夢春秋筆收了起來,然后朝范文正、姜尚之以及唐鶴所在的方向一拱手,朗聲說道:“范太守、姜司馬,還有鶴老,詩會乃是文人聚會,應(yīng)該以文人的詩詞文章為中心,可是今晚的詩會,卻成了歌女妓子們攀比出風(fēng)頭的天堂……抱歉,這樣的詩會,秦川恕不奉陪了!”
說罷,秦川朝著沈青姿和王菱,還有姜雨初所在的方向招了招手。
然后,瀟灑的踏步離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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