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大半個嵐海大學的師生都聽到了響徹天際的……嗩吶聲。
嘹亮的,仿佛能直透天靈蓋的聲音。
距離遠點的倒還罷了,在表演廳四周圍觀的人簡直是被震懵了。
“……這操作太、太秀了吧?”
“我踏馬真是要笑死了,你快要田梓萱的表情,跟特么吞了十斤翔一樣?!?p> 抱著看戲心態(tài)來的孫立煥也是目瞪口呆:“周宛然這么牛嗶——的嗎?”
說著,他怔怔搓了搓手臂上被震出來的雞皮疙瘩,喃喃道:“這打臉劇情還有點爽是怎么回事?”
楚辰希隔著玻璃看向周宛然。
容貌精致的少女站在表演廳內(nèi),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愣是把一首送葬曲吹出了喜氣洋洋的味道。
楚辰希定定看了一會兒,眼底掠過淡淡地笑意。
有好事者直接掏出手機開起了直播,這么一出‘悲喜交加’的神場面瞬間就傳播了出去,也就幾分鐘的時間,整個嵐海大學就沒有不知道這事的人了。
一曲終了,周宛然把嗩吶從唇邊拿開,慢悠悠地掏出張濕紙巾擦拭起來,邊擦還邊問田梓萱:“田學姐,好聽嗎?”
田梓萱臉色鐵青。
她雖然不懂嗩吶,但她有耳朵,此時說不出什么周宛然濫竽充數(shù)之類的話,只能咬著牙挑刺:“周學妹果然厲害,就是聽起來沒什么哀意,恐怕與《大出殯》原本的意境不符吧?”
這話倒也不算雞蛋里挑骨頭,任誰把送葬曲吹地跟結(jié)婚進行曲似的,都鐵定是一大瑕疵。
“哦,這沒辦法,主要我一想到是在給學姐你吹《大出殯》,心情就好的不得了,一時沒控制住?!敝芡鹑簧裆?,“怎么?原來學姐對愛好的要求是演奏級嗎?情緒不符就不達標?”
表演廳里本來就有擴音裝置,周宛然說話的聲音不大,卻也被周遭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一時間噗嗤聲四起,目之所及全是捂嘴憋笑的人。
孫立煥憋笑憋得胸口痛,結(jié)結(jié)巴巴道:“蝦仁豬心??!周宛然這嘴也太損了?!?p> 楚辰希垂下眼睫掃了她一眼:“你現(xiàn)在對周宛然印象倒是好了?”
孫立煥只覺得頭皮一麻,跟被猛獸盯上的小雞崽似的,倏地打了個哆嗦,也顧不上回答楚辰希的話,雙手往胸口一捂。
“老大!有殺氣!我感覺到有人對我起了歹念!”
楚辰希:“……”
他默了默,無語道:“你膽子挺大。”
被人緊盯著的危機感轉(zhuǎn)瞬消失,孫立煥只當是自己想到了,當即昂首挺胸道:“那是!熊心豹子膽孫立煥,說的就是我了!”
楚辰希嗤笑一聲,悠悠問道:“用智商換的?”
孫立煥:“……”
干嘛呀?
好端端的,人身攻擊他干什么?!
廳里的田梓萱早已氣得兩手發(fā)顫:“周宛然,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嗎?我只是公事公辦,合理懷疑,你這么惡毒不合適吧?”
周宛然故作驚訝:“公事公辦?原來學生會對每個申請人的愛好都要進行考核的嗎?”
問完也不等田梓萱答話,扭頭看向旁邊的學生會干事:“是這樣嗎?這位同學,你當時進學生會的時候考核過沒有?是不是填的每一項愛好都給人演練了一遍?”
“……”被問話的干事一臉菜色。
這讓他怎么答?
現(xiàn)在的人在填履歷的時候,誰不在愛好這一欄上隨手填幾個?
哪怕是再沒有特長的,那也得填個唱歌、閱讀、跑步什么的吧?
要真是每個都去核實真假,那是讓人現(xiàn)場唱一曲?還是當場拿本書讀給他們看?或者直接拉去大操場上跑個三千米?
想也知道不可能好吧?
可他要說沒有,就是打田梓萱的臉,要說有,那可就是拿學生會的規(guī)矩開玩笑了。
干事吶吶無言,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田梓萱。
誰惹出來的事誰解決唄。
田梓萱卻只覺得周宛然果然是個白蓮婊,幾句話就反手把她給坑進去了!
但她現(xiàn)在不吭氣肯定是不行的,不然她以后也不用在學生會待了。
“學生會并沒有這個前例,我會找到周學妹也只是因為你的履行填得過于夸張,我們還是學生,最忌諱心浮氣躁,虛榮夸大,說話做事都得腳踏實地,以后出了社會才能少受磨難?!?p> 這番話說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田梓萱是周宛然什么長輩,一副教導指點的口吻。
周宛然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也就是說,田學姐你今天做的這些事只是出于懷疑咯?”
她攤了攤手:“警察查案還得講究證據(jù)呢,咱們學校的學生會倒是厲害,隨隨便便猜疑一下就能給人定罪了?!?p> 周宛然一句不提這事是田梓萱?zhèn)€人所為,只把罪名往學生會頭上扣。
這里面的差異也是顯而易見的。
如果只會田梓萱找她晦氣,那事后最多也就是兩人不和而已,但如果是田梓萱以學生會的名義找她晦氣,那性質(zhì)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田梓萱也聽懂周宛然的意思,當下臉色一白,恨得牙根都在發(fā)癢。
可她到底還是怕的。
她在學生會經(jīng)營至今不容易,總不能為了下周宛然面子就把幾年的努力搭進去,更何況這面子還沒下成!
一時間,田梓萱竟然有了打退堂鼓的心思。
雖然現(xiàn)在服軟肯定會丟臉,可總比被學生會問責強……
“這件事是我做的不……”
田梓萱剛?cè)讨淮蚰樀耐纯嗾f了半句話,就見站在她對面的周宛然猛地松了口氣,眼底還有清晰的慶幸和僥幸。
她在心虛!
周宛然根本就是在虛張聲勢!
迅速解讀出這個訊息的田梓萱霎時住口。
她想打退堂鼓,一是怕事后學生會追責,二是怕周宛然真厲害到精通這么多才藝的程度,她咄咄逼人,最后再反遭打臉的話,只會把事情鬧到?jīng)]法收場的地步。
可如果周宛然只是色厲內(nèi)荏呢?
如果她只會吹個嗩吶呢?
田梓萱定了定神,攥緊汗?jié)竦氖中?,話鋒一轉(zhuǎn):“我并沒有給周學妹定罪的意思,不然也不會專門找來這么多樂器來請你證明自己。”
她頓了頓,笑道:“周學妹突然指責我,該不會是心虛了吧?”
周宛然輕笑一聲。
她是故意露出怯弱之態(tài)給田梓萱看的,要的就是讓田梓萱咄咄逼人,無法收場!
周家獨女從來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田梓萱敢跳出來挑釁,那就要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不然雷聲大,雨點小,豈不是顯得她出一場很廉價?
“所以,周學姐今天是打定主意要公器私用了?”
這句話幾乎是把田梓萱架到了火上,她承認,那就是用學生會的權(quán)利逼迫同學,不承認就賭約作罷,不但丟臉,以后在嵐海大學恐怕都沒法抬起頭來。
為今之計,最好的結(jié)果就是證實周宛然吹牛,造假履歷……
田梓萱深吸一口氣:“我只是不愿意大家被欺騙而已?!?p> “好?!敝芡鹑徽诡佉恍?,“那我就放心了?!?p> 她本就容貌驚人,這么一笑更是光彩奪目。
田梓萱心頭一緊,只覺得腳下似乎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深坑,稍有不慎,她就會一頭栽進去,摔得體無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