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公交車上,駛過香南的跨江大橋,陳溪暮懷揣著從高旭那里搶來的便攜硬盤,漫無目的地欣賞著窗外的夜景。
他右手邊的橋下,是穿城而過、夜里依舊奔騰不息的南江。江中央有一個狹長的沙洲,那是香南的江心洲公園,住在附近的居民常常會來這里散步。
「各位乘客,前方到站是江心洲公園東門,下車的乘客請您做好準備?!?p> 公交車在這一站停下,這時候已經(jīng)快到江心洲每天閉園的時間了,所以有不少人三三兩兩地從東門走出來。
本來將腦袋靠在車窗上的陳溪暮突然坐起身子,「咦?」
他看見從東門離開公園的人潮中,有兩位他認識的人,「他們倆怎么會在這里?」
兩人一男一女,男的姓陳,是他上周在家宴上遇到過的堂哥、大伯陳興鑒的兒子——陳泰鴻,女的則是他這周的新任同桌、王靜嘉的好閨蜜——江曉蓉。
他們沿著江岸并肩走在路上,保持著一個拳頭的距離,有說有笑。
公交車緩緩啟動,陳溪暮看著兩人逐漸遠去的背影,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他貌似發(fā)現(xiàn)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回到家,陳溪暮決定看看高旭的便攜硬盤里到底有什么。
為了防止出現(xiàn)意外,他切斷網(wǎng)絡后,在電腦上簡單搭了個沙箱,才開始讀取硬盤里的東西。
事實證明,結果和前世他知道的一樣。
硬盤里沒有病毒,也沒有陷阱,有的只是高旭從天網(wǎng)數(shù)據(jù)中心里拷貝出來的巨量數(shù)據(jù),里面涉及到了至少一千萬人的個人信息。
除了這些個人數(shù)據(jù),硬盤里還有賽里斯全國各地天網(wǎng)數(shù)據(jù)中心的具體地址,以及高旭這三年對天網(wǎng)系統(tǒng)和數(shù)據(jù)的個人研究梳理,從記錄和結果上看得出來他的潛伏工作完成得很出色。
但因為這一世的過早暴露,讓他只做了數(shù)據(jù)和天網(wǎng)運行規(guī)律的梳理,還沒來得及摸索出前世陳溪暮聽說的「影子數(shù)據(jù)法」。
「沒關系,作為你生前見的最后一個人,我來幫你完善它好了?!龟愊嚎粗缙俨剂饕话愕臄?shù)據(jù)列表,自言自語道,「至于利加人,抱歉,這一世你們注定避不開天網(wǎng)的制裁?!?p> 有了高旭收集的這些數(shù)據(jù)和研究心得,他有很大的把握補完上一世利加人用的避開天網(wǎng)監(jiān)控的方法。
更重要的是,和十幾年后已經(jīng)臻至大成、無處不在的天網(wǎng)相比,現(xiàn)在的天網(wǎng)只能算是一個半成品,其功能和安全性猶如壯年男子和嬰兒的差距,因此他有機會更進一步,讓影子數(shù)據(jù)成為真正的影子。
到了那個時候,天網(wǎng)對他來說就是形容虛設,他也不用擔心哪一天在家里吃著火鍋唱著歌,突然就被龍淵的執(zhí)法隊包圍了。
只不過,要對天網(wǎng)系統(tǒng)動手腳,需要物理接入條件,但需要接入的不是漢東那個,陳溪暮要成為真正的影子,只有一個地方可以滿足他,那就是位于龍淵總部的信城天網(wǎng)數(shù)據(jù)中心。
當然,這件事短時間內(nèi)就別想了,沒有正當理由,踏入信城地界,是很容易出事的。沒有必要的話,他實在是不太想再次面對楊再興。
深夜,陳家別墅。
臥室里,陳錦寒穿著睡衣半坐在床上,手上拿著一臺平板電腦,正在處理當天收到的郵件,楊笑晴坐在他身邊,臉上敷著面膜,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金雁湖那邊還沒開工嗎?」楊笑晴將腦袋靠在陳錦寒的肩膀上,柔聲問道。
「沒呢,還在走政府那邊的流程,這么大的項目,各方都很慎重,生怕出問題……」陳錦寒搖搖頭,「明喆這兩天怎么樣了?」
「他挺好的,下周香南一中校慶,他在晚會上有兩個鋼琴節(jié)目,一個獨奏,一個伴奏。」楊笑晴笑道。
「今年是他們建校三十周年吧,到時候估計會有不少校友回來?!龟愬\寒點點頭。
楊笑晴聞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你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了,前天我跟羅主任聊天的時候,她告訴我,這次校慶鄭希傳好像會帶黃嘯回來?!?p> 「鄭希傳?黃嘯?」陳錦寒重復了一遍這兩個名字,「我好像在哪兒聽過?!?p> 楊笑晴輕輕錘了他一下,「鄭老師你都不記得了?明喆小時候跟他學過一段時間的鋼琴呀!你真的關心自己的兒子嗎?」
「噢噢……」被妻子這么說,陳錦寒臉上露出一絲赧然,「那黃嘯呢?」
「黃嘯可不得了,他是鄭希傳的老師,聽說國內(nèi)只要是干音樂這一行的,就多少跟他沾點關系。」楊笑晴輕聲道,「羅主任跟我說,黃嘯平時深居簡出,不太愿意見陌生人,這一次是校方求了鄭希傳,才借著校慶的名頭邀請他出席的?!?p> 「這么厲害嗎?」陳錦寒有些不以為然,作為商人,他對這些人不太感冒。
「你那是什么口氣?」楊笑晴不滿道:「我之所以跟你說這件事,就是想讓你活動一下你的那些人脈,看看能不能借這次校慶讓黃嘯見一見我們家明喆,然后指導指導他,最好能讓明喆搞一個黃嘯學生的名頭!」
「有這個必要嗎?」陳錦寒有些遲疑,到了他這個位置,向人開口可不是簡單幫幫忙的事,那都是妥妥的人情債。
楊笑晴一聽他這話,瞬間坐起身來,聲音高了不少,「陳錦寒!你的人情難道比你兒子的前途還重要嗎?」
「好了好了,我錯了……」陳錦寒連忙安撫她,「明天!我明天就去找人好不好?不管付出多少人情,我全力爭取為明喆拿下這個老師!怎么樣?滿意了吧?」
「這還差不多?!箺钚η绾吡艘宦?。
第二天早上,陳錦寒系好領帶,看見楊笑晴還在化妝,于是準備先下樓去吃早餐。
路過陳溪暮的臥室門口時,發(fā)現(xiàn)門是開著的,他無意識地往里面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是傭人在打掃衛(wèi)生。
「他每天都走得這么早嗎?」陳錦寒隨口問了一句。
傭人停下手中的工作,答道:「之前走得很早,但上周六早上離開以后,溪暮少爺這幾天一直都沒有回來?!?p> 陳錦寒聞言眉頭微皺,「一直都沒有回來?晚上也是嗎?」
「是的?!箓蛉它c點頭。
這時,他看見陳明喆背著書包從自己的臥室里走出來,連忙舒展眉頭走上去和他并肩,下樓時陳錦寒邊走邊問道:「陳溪暮這幾天去學校了嗎?」
「去了?!龟惷鲉春喍痰鼗卮鸬?。
陳錦寒聞言瞇了瞇眼睛,臉色有些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