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仙閣中的畫
明明眼前這幅畫只是很普普通通的一副畫。
它卻帶給了李太平一股熟悉的感覺。
“僧人嗎？”
李太平看著樹下之人頭上那光亮的反光，也不禁遲疑起來。
可據(jù)他所知，他所在的世界歷史中并沒有出現(xiàn)過所謂的佛家派系。
那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太平沉吟片刻，沒有再去想它。
在現(xiàn)有線索太少的情況下，即使得出來的答案是正確的，也一定會缺少不少的東西。
有遺漏的答案有些時候可能比沒有答案的危害還大。
李太平再次看了一眼畫卷，可這一次，他不由得渾身一震，因為此刻畫卷之上，原本如同圓寂般閉目沉睡的僧人正含笑著向他望來。
“會不會是自己記錯了？”
這個想法，在他的腦海里曾一度出現(xiàn)，但很快便被他抹除了。
妖孽級悟性之下的他對于自己的記性極為自信。
“既然不可能是自己記錯了。”
李太平目光緊緊地盯著畫卷。
“那就是這幅畫確實是有什么秘密。”
可他還是沒有看出來任何的東西。
“莫非？”
李太平在腦海中迅速浮現(xiàn)地幾個念頭里選擇了最有可能的一個。
他先是轉(zhuǎn)頭，連神識也收斂回去，之后等待了一段時間之后，他再度轉(zhuǎn)過頭去。
這一次，畫卷之上果然又多出了些新的變化。
畫卷之上的僧人正瞪著他那雙原本很是溫和，此刻卻盡是瘋狂的雙眼，眼球之中，滿是血紅色的絲線。
他張大嘴巴，似乎是在嘶吼著什么一樣。
“咯咯……”
一開始只是若有若無的古怪笑聲，緊接著，笑聲開始變得頻繁。
“咯咯咯……”
“咯咯咯咯……”
如妖魔般的笑聲如今已經(jīng)連綿不斷。
李太平看了一眼周圍的墻壁，卻見上面不知何時已經(jīng)布滿了裂紋。
隨著笑聲的漸漸癲狂，泛著裂紋，如同老人身上褶皺般蜷縮起來的墻皮里，一只又一只漆黑而古怪的手指自黑影摸索著伸了出來。
指尖如同在污水里浸泡了數(shù)萬年之久，呈現(xiàn)出一種紫黑色的恐怖，裸露的手臂皮膚卻是一片陰冷的慘白，冰冷的氣息源源不斷地自其上滾落，震顫一地灰塵。
李太平側(cè)頭一看，窗外的景觀不知何時也已經(jīng)消失了，只有濃墨般的黑暗翻涌著堆積在窗沿旁，像是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阻擋著。
但整個窗戶都在瑟瑟發(fā)抖著，窗外的黑暗像是隨時都有可能沖進(jìn)來一樣。
“有意思。”
李太平心中冷笑，沒有絲毫動作，而是淡漠地看向了畫卷。
畫卷里，僧人那瞪大到極致的眼睛已經(jīng)撐破了整個眼眶，鼻子被眼球擠到了成了一顆綠豆，而漸漸張開的嘴角則已經(jīng)擴(kuò)大撕裂到了耳根處。
污紅到甚至于發(fā)黑的血水從他的嘴角垂落到地面，遠(yuǎn)遠(yuǎn)望去，就如同已經(jīng)燃燒殆盡的蠟燭，只余燭淚般凝固在地上。
李太平再度側(cè)頭，這一次，窗外翻涌的黑暗狂笑一聲，翻涌著身軀撞破了那一層界限，如同霧氣般順著窗沿流入屋中。
黑暗一進(jìn)來，立馬便像是脫韁的野馬一樣浸沒了整個屋子，甚至于有的已經(jīng)蔓延到他的腳踝處，正順著大腿爬上來。
而透過墻皮之下攀爬出來的無數(shù)黑手，已經(jīng)齊齊張開了手掌向他抓來。
“來吧，來吧，和我們一起，成為神吧！”
掌心處嵌著一顆眼球和一張嘴巴，無數(shù)嘴巴張合著，爭先恐后地發(fā)出聲音。
“來吧，來吧，成為神，你就不會有悲傷與煩惱，成為神，你將無所不能！”
李太平最后一次回頭。
這一次，畫卷之上只剩下了僧人的一張大嘴，大嘴里是一片黑暗，黑暗中，無數(shù)的人影掙扎著伸出手臂抓向天空，似乎是在求救。
與此同時，掛著畫卷的墻壁不知何時已經(jīng)靠近了他的臉，不知是不是巧合，畫卷之上，那張已經(jīng)完全撕裂了整個臉部的大嘴剛好能容下他的整個臉。
“來吧，和我們?nèi)跒橐惑w……”
李太平舉起一根手指，手指之上，經(jīng)由秘技法門加持過的靈火隨心而起。
可這一次見到加持過的靈火，翻涌而起的黑暗不但沒有畏懼，甚至于變得興奮起來，自下順延而上的速度都加快了許多，直接順著手指一口吞滅了他手指之上的靈火。
“不是詭物嗎？”
李太平眼神變化。
但他依舊沒有動彈，任由畫卷中的大嘴將他吞了進(jìn)去。
下一息。
李太平再次睜開眼睛時，他已進(jìn)入到了畫卷之中。
眼見是蒼茫大地，天空在他的視角里也變得極高極遠(yuǎn)，就好像螻蟻眺望著天空一樣。
在他面前的，是一棵樹，樹上有四季，一邊嫩芽蓬勃生長，一邊翠葉郁郁蔥蔥，樹的另一面則一邊秋實隨風(fēng)飄揚，最后一邊枝葉枯敗落盡。
樹下有個僧人，僧人手中拿著木魚，眉眼柔和，嘴角含笑，盤膝而坐。
李太平依舊沒有任何動作，只有隨空飄動的云與他鼓鼓作響的衣袂。
“你很不錯?！?p> 他不知站了多久，僧人終于才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睛是一片溫和的色彩，身上的氣息溫暖，有種令人情不自禁放開心防去信任他的沖動。
“考驗?zāi)阋呀?jīng)通過了，現(xiàn)在和你對話的，是我最后的意識?！?p> 僧人再度道。
見他依舊不開口，他無奈一聲嘆息，又道：“這一層的考驗是身無聲，你已經(jīng)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我沒有想到的是，你居然會靈技?！?p> “靈技是什么？”
李太平終于開口。
僧人詫異地看著他，似乎很是驚訝他不知道這個東西一樣，隨后他道：“靈技便是專門用于對付邪物的法門，可惜的是，靈技只能對付邪物。”
他的嘆息，有無奈但更多還是痛苦。
“只能對付邪物？”
李太平從這句話中領(lǐng)悟到了更為深層的意思。
“那剛剛外面的，不是邪物嗎？”
“不是?！?p> 僧人斷然點頭否認(rèn)：“那是黑域?！?p> “黑域？”
“是的，黑域，祂降臨之時的黑域?！?p> 僧人的木魚之上，一個差了一點的祂字昭然若揭。
“祂，祂又是什么？”
李太平問完這句話后，忽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眼前溫良的僧人，似乎是觸及到了什么不可接觸的存在一樣，他的眼瞳再度睜大，擴(kuò)張。
與此同時，天地傾覆，巨樹倒戈，李太平看見，在那偶現(xiàn)的古遠(yuǎn)時光里，他溫和地走入了那隨祂而來的良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