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很好的姐妹聚會,因為雨禾丈夫得擅作主張變成了意外的相親局,而且以一種不太好看的場面結(jié)束,徐弘、盛敏、常清離開之后,雨禾就與丈夫吵了起來。
雨禾責(zé)怪丈夫擅作主張,邀了常清前來,而丈夫依然倔強地說“我是為她好!”雨禾嗤之以鼻說“呵,我的朋友用得著你為她好?”雨禾丈夫反過味兒來,回擊著“以后少跟這種女的來往,過了三十還不結(jié)婚,果然都有點大病?!庇旰炭梢越邮苷煞?qū)救藛T的評價,可以接受他對社會事件自以為是的侃侃而談,但她不能接受丈夫?qū)糜训娜绱丝卦V,甚至是詆毀。
“她是我的朋友,用不著你指手畫腳,我還有交友的權(quán)利!”
“你有交友的權(quán)利也不能什么人都劃拉吧?把手機拿來看看,她肯定在我背后說三道四了吧,我跟你說以后我們要是離婚,就是她挑唆的?!?p> “呵……”雨禾鼻孔跟嘴巴同時呼出一聲呵,然后說道“別自以為是了,說你?還說三道四,你以為你誰啊,別說挑唆了,徐弘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你叫什么!”雖是如此說著,但是雨禾確實不敢把手機給丈夫,她們是沒有討論過丈夫,但是她的婆婆出現(xiàn)在對話框的頻率太高了,她自以為沒有添油加醋,但那畢竟是他的親媽,看到家丑外揚,丈夫應(yīng)也是不樂意的。
“蕭雨禾!我就這么讓你丟人現(xiàn)眼嗎,就這么讓你不愿在朋友面前提起嗎?我沒有賺大錢,沒有升高官,讓你帶出去沒面子了,是嗎?”
雨禾望著青筋暴起的丈夫目瞪口呆,一時間雨禾不知如何回擊,她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丈夫的思維是如何就被挑撥到了這根弦上。不在朋友面前提及,只是顧忌還有人沒有結(jié)婚,徐弘一直是一個人啊,她從未說過愛情,這是不是意味著她其實是厭惡愛情的,或者是對愛情不感興趣的,既然知道朋友不感興趣難道不應(yīng)該體諒一點,少在朋友面前“炫耀”嗎?就這么一點點的小體貼怎么就成了丈夫口中的丟人現(xiàn)眼了呢?
“無話可說了吧?我就知道,你根本就不愛我,如果愛我,早就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了。”雨禾丈夫緊追不舍,不肯放過雨禾。
雨禾眼里噙著淚,說“你不覺得可笑嗎?這個時候你來跟我談愛不愛你?我生了諾諾,你有跟我談過愛不愛我嗎?”
“我不愛你,早跟你離婚了!”
“所以呢!所以你跟你媽一樣,覺得生了諾諾這樣的孩子是我的錯?只是我一個人的問題?因為是我一個人的問題,所以你對諾諾不管不問,因為是我一個人的問題,所以你媽在小區(qū)里如此詆毀我,在親朋好友面前如此挖苦我,你也可以裝作沒聽見,因為是我一個人的問題,你媽那么對諾諾,你也一句話不說……”雨禾仿佛要追問出一個答案一樣,一直看著丈夫。丈夫自知理虧,不再說話,雨禾就扒了一下他的胳膊問“是嗎,是這樣嗎?你說話??!”
“夠了吧?我工作已經(jīng)很辛苦了,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你能不能不要這么不依不饒,翻這些舊賬有意思嗎?”
“原來你是真的覺得我不辛苦啊,本來我以為你只是隨口說說,原來你是真的覺得我在家里照顧諾諾,受你媽的白眼不叫辛苦啊?翻舊賬,因為這個舊賬就沒解決過,你從始至終就沒解決過任何問題!”
“你辛苦?你只是辛苦,我呢,我壓力有多大你知道嗎?因為諾諾,我的壓力增大多少倍你知道嗎?”對于諾諾這樣的孩子,丈夫確實是有抱怨的,他不明白怎么他們家就來了這么個孩子,如果他的孩子是普通的孩子,跟外面那些活蹦亂跳的孩子一樣,那么他的治療費最起碼就省了吧?如果他是正常的孩子,未來幼兒園的費用也不用如此高昂吧?如果他是正常的孩子,雨禾甚至都已經(jīng)可以出門上班了,啊,雨禾為什么不能出門上班呢,她就這么信不過他媽嗎?老太太是犯過糊涂,那又怎么樣呢,那也是出于好意啊,孩子這不是沒事嗎,她不是被警告過之后再也沒犯了嗎?問題解決了啊,雨禾為什么還要如此抱怨如此委屈,有完沒完……
雨禾望著丈夫,第一次覺得婚姻出現(xiàn)了裂痕。從丈夫不再理解她的那一刻開始,他們的婚姻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裂痕,她一直裝作不知,她一直給他找理由,他只是太辛苦了,他只是太累了,生活讓他無暇回頭或者安下心來好好聽一聽她的話,興許丈夫早已對她說的話毫無知覺,只是,怎么會成為這樣的呢?怎么就成了這樣呢?即使成了這樣又能怎么樣呢?雨禾第一次感覺到了無力,太無能為力了,對諾諾,對丈夫,對婆婆,對婚姻,對生活……
最后雨禾疲累地說“如果有一天,我們的婚姻出現(xiàn)了問題,也與我的朋友無關(guān),與任何其他人都無關(guān),有關(guān)的只是你跟我?!闭f完雨禾就回了房間。雨禾淚如雨下,此刻她連孩子都不能去擁抱,因為會嚇到孩子。
雨禾又想起了她們問徐弘的那個問題,一個人不孤單嗎?難道結(jié)了婚就不孤單嗎,有所謂的愛情就不孤單嗎?雨禾覺得此刻被巨大的孤單感包圍著,因為不能繼續(xù)跟丈夫?qū)υ?,因為他會胡攪蠻纏,因為不能跟朋友訴說,因為家丑不可外揚,因為不能跟母親傾訴,因為不能讓親人擔(dān)心,因為不能抱著孩子哭泣,因為會嚇到他……這是她的家,可此時卻沒有一個可以擁抱給她溫度的東西。
坐在返程的地鐵上,盛敏不說話,今天徐弘的發(fā)言讓她再次看到了徐弘強勢的一面,如同大學(xué)辯論賽上一樣。徐弘是辯論賽的高手,嚴峰就是在臺下看她做辯論的時候喜歡上她的,一個不學(xué)無術(shù)成天只知道打游戲的學(xué)渣看上了能言善辯邏輯清奇的徐弘,徐弘那時時透露出的自命不凡壓的他喘不過氣來,最終他們無疾而終,甚至徐弘都不承認這段戀愛關(guān)系。
盛敏正在想著,手機屏幕亮了,真是想什么來什么,剛剛想到嚴峰,嚴峰就發(fā)來了信息,信息顯示“我要結(jié)婚了。”盛敏拿著手機心驚肉跳,用胳膊肘捅了捅徐弘。
徐弘看了一眼屏幕,臉上也顯出驚奇,隨后帶了一點調(diào)侃,說“恭喜他?!?p> 盛敏手哆嗦著打了幾個字“徐弘說恭喜你?!?p> “?”手機那頭很快地回過來一個問號,隨后又是一句“你們現(xiàn)在在一起?”
“嗯,她過來找我玩。”
盛敏信息剛剛回過去,電話就追了過來。接起電話,嚴峰直接說“把電話給她,聊聊?!?p> 徐弘接過電話就喂了一聲,嚴峰從這聲喂里聽不出任何感情。隨后嚴峰說“最近怎么樣?”
“還可以。恭喜啊。”
嚴峰喉嚨里像被堵住了般說“你之前不是說我結(jié)婚也不會祝福嗎?”
徐弘一笑說“年幼無知的話,就別記著了?!?p> “你……還沒打算結(jié)婚???”其實嚴峰是可惜的,可惜他結(jié)婚的對象不是徐弘,但他也很清楚,現(xiàn)在的徐弘連看他都懶得看。
徐弘不說話,因為她已經(jīng)厭倦了跟別人解釋這個問題,說她嫁不出去也好,說她不上道也好,她都不在乎,不婚是她的選擇,她跟任何人都解釋不著。
“那個……有合適的,就考慮考慮吧,為你好。”嚴峰收斂了本打算調(diào)侃的話語,他想就是畫個句號,也得畫的圓一點。
“嗯,謝謝。”
依然是不疼不癢的回話,嚴峰就覺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隨后又冒出了一句“準備隨個份子錢啊?!?p> 徐弘一下就笑了出來說“禮金這種事情講究禮尚往來,這不明擺著不能往回收嘛,不過放心,看在同學(xué)情誼的份上,即使明知賠本,我也會聊表心意的。”說完徐弘就把電話還給了盛敏。
盛敏跟嚴峰寒暄幾句,也就掛了電話。盛敏問徐弘“你當(dāng)真要給他隨份子錢???”
徐弘點點頭,說“當(dāng)然了,同學(xué)嘛。結(jié)婚告訴別人不就圖個祝福和錢嘛,我不會掃人興的?!逼鋵崳旌牒芟胝f她還有人性在,買賣不成仁義在,又沒什么深仇大恨,年少時說的狠話實在不必放在心上。
盛敏又問她“那你隨多少?”
徐弘尋思了尋思說“隨便吧,你跟雨禾給多少,我就給多少就是了?!?p> “你還不多給點?”
徐弘看著她一臉莫名其妙問“為什么我要多?都是同學(xué),明擺著我不能收回來,買賣不成仁義在,但不能賠本啊?!甭犘旌肴绱苏f,盛敏也就笑了出來,她知道徐弘是真的沒把嚴峰放在心上了。至于嚴峰,余情未了也于事無補,徐弘不適合他。結(jié)婚這件事,有愛情參與最好,沒愛情也能湊合,講究的不就是一個重在參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