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雞報曉天光現(xiàn),晨霧騰升一日新。
昨夜一場微雨洗去了煙火人間的風(fēng)塵瑣氣,大街小巷之間的門戶陸續(xù)開張。
徐祿伸了伸懶腰,慢慢踱步到古董鋪子門口處。
這間古董鋪子擺在外面的門戶倒是不大,外面掛著一塊牌匾,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炊金閣,取自炊金饌玉之意,頗有一股雅韻。
做古董這行的,名氣不大,很難吃得開,就連炊金閣這種曾經(jīng)輝煌過的老牌鋪子都艱難維持,沒落的原因也是這原身的鍋,懶蟲上身,光顧著玩了,沒功夫管自己的家業(yè)。
不過如今,為了從萬道書那里換得更多的力量,徐祿自然要換個思路。
“掌柜的,今兒你這店終于開張了哈!”,
徐祿剛開張,問聲打眼瞧去,只見一個斯文秀氣的玉面小郎君從遠處迎來。
“喲,這位客官,您是?”
徐祿有些疑惑,按照記憶中的語氣端起架勢。
“我姓白,有一寶物要請掌柜的過過眼,不知道掌柜的愿不愿意出手收下來?!卑兹粜p手抱拳,行了一個江湖人士的禮節(jié)。
“實不相瞞,我已經(jīng)在此地等過幾天了,今天終于等到炊金閣開張。”
“哦?”
徐祿雙眼一亮,心說剛開張,這生意就自動送上門來了,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
“對你不住,這幾天鄙人瑣事纏身,所以耽擱了生意?!?p> 徐祿同樣雙手抱拳,作揖道歉。
“那就請白小哥進閣一敘?!?p> “好”
………
走進炊金閣的內(nèi)間,徐祿伸手請白若玄坐下,按照記憶中的格局,找出上好的觀音渡,沏上一壺?zé)岵琛?p> 裊裊白氣中,只見白若玄從懷里取出一柄用玄色絲綢所包裹的棍狀器物,神色專注,小心翼翼。
“您請”
白若玄將這物件擺在桌子正中間,攤手示意徐祿品鑒。
“那我就得罪了?!?p> 徐祿輕聲呢喃,這句話不是對人說,而是在對桌子上的這件物什說的,老話說,寶物有靈,歷經(jīng)悠悠歲月而依然寶光乍現(xiàn)的,那絕對是有點靈性積淀在上面。
在打擾人家之前,總得打個招呼不是,徐祿此時還并不知道其中的深意,只當(dāng)做是這個世界特有的習(xí)俗,他也只是入鄉(xiāng)隨俗罷了。
掀開包裹在外面的玄色絲綢,一陣晃眼的光直直地映入徐祿的眼睛里,納財寶煞眼暗中發(fā)動,無窮玄妙流轉(zhuǎn)于眼底,眼前的寶物顯出了真容。
一柄狹長的匕首靜靜地躺在桌子上,貴重的金銀制以精湛的錯編技藝鑄就刀鞘和刀柄,又以純催的陽火淬煉,將整柄刀鍛造成一體,一條猙獰威武的龍在刀身上游動,栩栩如生。
硨磲為龍鱗,琥珀為龍爪,瑪瑙為龍角,琉璃為騰云。
龍首昂揚,大開的龍嘴正要追逐那一顆刀柄末端的龍珠——嗯?!
徐祿眉頭緊皺,不對勁,這枚鑲嵌在刀柄上的赤珠怎么和整個刀的氣場格格不入,也不是說這個赤珠不名貴,但是以徐祿的納財寶煞眼看來,這顆赤珠散發(fā)出來的氣亮,輕,散。而到刀身其他部分的氣醇,厚,凝。
這二者搭配在一起,頗有一種小孩子混進大人堆里的滑稽感覺。
徐祿停下繼續(xù)觀察的腳步,抬頭看向這物什的主人,眼前的玉面小郎君正笑意盈盈地望著他。
“白小哥,這刀柄……”
徐祿試探性地問出了半句,言有盡,意卻無窮。
徐祿不言明,暗暗點破這件東西的殘缺。
“沒錯,徐老板好眼力,刀柄上的赤珠確實不是原件。”
白若玄微微一笑,開口解釋到
“實不相瞞,這柄寶刀是我白家無意間得到的寶貝,得到它時,刀柄上就已經(jīng)殘缺。”
“家里的長輩按照這刀的用料,推測出其應(yīng)暗合佛家七寶。二刀柄上少的應(yīng)該正是一枚赤珠。”
“所以,為了補全這件寶物的殘缺,家中長輩特意訓(xùn)來一枚極品赤珠,沒想到還是被徐老板你看了出來?!?p> 聽著白若玄的解釋,徐祿又仔細看了看這件寶刀,眼中的兩股寶氣涇渭分明,相互對峙。
他搖搖頭,意有所指地說了一句
“有時候殘缺的東西反而自有一種美,硬是把東西按照自己所想補全,反倒落了下乘?!?p> 白若玄聽到他這話,臉色一變,有些緊張
“按徐老板你的意思是?”
“按我的標(biāo)準(zhǔn),這件東西若是要收,得打個折扣?!?p> “那您說,多少?”
“這個數(shù)”
徐祿伸出一根手指,引得白若玄臉色大變
“這么少!”
徐祿低頭撥弄著茶杯中的茶葉,神情平靜,顯得高深莫測。
如果這件東西按照原來的價格,沒個大幾千兩拿不下來。如今少了一顆可以被稱為靈魂的龍珠,這個折扣可不是打了一半那么簡單。
就算后來有所補全,也無濟于事。
你要說各論各的,珠子和刀單算再加一塊,那徐祿得拿掃帚把人轟出去。
這珠子已經(jīng)鑲在了上面,就已經(jīng)是刀的一部分了。
按這一行的規(guī)矩,把這算成“狗尾續(xù)貂”都有點勉強。這白若玄要真想那么算,那這門買賣根本就成不了,不僅是在徐祿這,就是在別的地方,這樣的賣法都是壞了規(guī)矩。
人家可不愿意當(dāng)這個冤大頭,當(dāng)然前提是能和徐祿一樣看出這里面的門道。
徐祿看著白若玄變換莫測的臉色,到了這個地步,他還沒有走,看來是真的急于出手這件東西,心念電轉(zhuǎn),徐祿開口
“說實話,您家長輩要是沒多干這個補全的事,那就算價格上打折扣,也不會跟如今一樣差這么多?!?p> “到了這個級別的東西看的最重的,不是用料和做工了,而是看那份氣。”
徐祿按照腦海中的記憶,斟酌著語氣,努力忽悠著眼前的白若玄。
“你多嵌的這枚東西就破壞了這柄刀的氣,實在是不美?!?p> 徐祿不在開口,靜靜等著白若玄的決定。
只見這白若玄跟變臉?biāo)频膩砘貟暝?,猶豫再三,最終痛下決心,咬牙道
“好,我出,不過徐老板能不能出的價能在高一點?”
白若玄懇切哀求,徐祿故作沉吟,點點頭。
“我看白小哥定是有什么急事,所以才選擇把這等寶物變賣?!?p> “這樣吧,我再加二百兩,算作是對你的一點心意。”
徐祿的松口讓白若玄面色一喜,但是他話鋒一轉(zhuǎn)。
“不過那一千兩我得需要些時日才能給你,這世道畢竟太亂,我也不敢在店里放太多錢。”
“我先將這二百兩銀子給你,算作是定金?!?p> “你意下如何?”
這次白若玄的點頭就很干脆了
“沒問題,我曉得做你們這行的擔(dān)心,說實話,徐老板能立刻拿出二百兩銀子已經(jīng)是財大氣粗之人”
沒辦法,這個世道太亂,殺人搶劫的事情可不算少見,做古董這行的,手頭是有不少銀子,但是也不敢大喇喇地放在店里,他們一般都會和錢莊合作,開個特定的取錢賬戶,以便交易安全。
但即使只多了一道環(huán)節(jié),交易的時間也被被大大地延長。
徐祿拜拜手,起身走到內(nèi)間后的臥房,從自己的枕頭下取出一個盒子,里面不多不少正好二百兩銀子——這是原身之前因欠債向親朋好友借到的錢,說實話能借到這么少的錢,原主的交際面也是窄的夠可以。
將盒子交給白若玄,徐祿將刀放進另一個盒子。
“那徐老板,我上三日后,再來取另外的一千兩?!?p> 白若玄起身,“既然交易成了,那我就不打擾徐老板的生意了?!?p> 徐祿點點頭,“謝謝您的光顧,我就不送了哈?!?p> ………
等到白若玄走后,徐祿又重新回到內(nèi)間,對著內(nèi)間的某處招招手。
一道靈活的黑影竄出,正是之前被徐祿點化的六煞貔貅。
小貔貅靈動的雙眼中閃過好奇的神色,圍著桌子上的那柄寶刀來回游動。
徐祿的雙手撫上寶刀,霎時間,書頁翻動的聲音嘩啦作響。
徐祿的眼中浮現(xiàn)關(guān)于這柄寶刀的信息
【七寶佛龍匕(殘缺)】
【為代朝某個貴族的隨身信物,刀身飲血,已有靈性。目前因為殘缺,無法進行融靈?!?p> 【可兌換靈點1萬5,銀兩五千兩?!?p> 短短三行信息,點出了這柄刀的不凡——果然是一件詭物,只是礙于殘缺的緣故無法進行融靈。
還有一點令徐祿稍稍注意到,貌似銀兩在萬道書這里不看重,這頂多一千五百兩兩的東西,居然能在這里開到五千兩的價格。
只要徐祿選擇兌換券,那日后購買寶物所需錢財之事便不再是難題。
徐祿別過頭,看著小貔貅。
“能完好無損地把這顆珠子從刀把上扣下來嗎?”
小貔貅聽懂了主人的話,點點頭,沖著七寶佛匕吐出一口姜黃色的火焰。
“哎呦,哪能燒它呢,這敗家子兒”
徐祿一急眼,伸手去撲火,哐當(dāng)一聲,圓潤的赤珠滑溜地從刀把的底座上脫落,發(fā)出聲響。
再看刀身和珠子,真真是無一絲損壞,這六煞貔貅,真是令人嘖嘖稱奇。
徐祿拿起赤珠,萬道書給出的信息再度變換
【極品赤珠】
【五十年時間養(yǎng)成的極品赤珠,可兌換2000靈點,銀兩800】
徐祿露出早有預(yù)料的笑容,看來自己的猜測沒錯,光是單算這枚珠子,就能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白若玄拆不了這珠子和刀,他徐祿又不打算外賣,憑什么不能拆?
想到這,他又瞅了瞅桌子上靜靜躺著的七寶佛龍匕,這種差一點就能上檔次的,沒準(zhǔn)經(jīng)過時間的沉淀還有機會彌補,不如先收著,留一些時日再看看首尾。
徐祿剛將這柄刀收起來,走出內(nèi)間,一伙身著紅藍錦繡的捕快正好登門。
“差爺,您一行光顧小店有何貴干???”
為首的年青男子先是打量了炊金閣的環(huán)境,然后不輕不重地瞟了一眼徐祿。
慢悠悠地開口說道
“我們接到暗線舉報,有人拿著一柄刀往你這來了,可有此事?”
徐祿心頭一緊,點點頭,作憨厚狀。
“差爺真是消息靈通,鄙人這里確實剛收了一柄古董寶刀。”
見徐祿干脆地承認(rèn),年輕的捕快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聲。
“你可知道,你剛收的那一柄刀,是京城摘臉客的作案兇器嗎?!”
徐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