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晴天娃娃
在丁綻舉起鐵鏟的瞬間,他心落了空,有片刻慌亂,但緊隨而來的疼痛讓他大腦一片空白。
他痛苦,身體顫抖著,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瞪若銅鈴,卻不肯求饒。
丁綻一只手拎起鐵鏟,另一只手抓住了男人短茬油膩的頭發(fā),抓著他的頭皮,猛地向旁邊的床腿上撞去。
一下又一下。
砸彎了男人的鼻梁,砸破了男人的額頭,直到男人面部血肉模糊,她才停止這種近乎殘暴的行為。
男人臉上的血越流越多,額頭,眼睛,鼻孔和嘴巴里,像失去控制的水龍頭里的水一樣,一泄如注。
這個(gè)殘暴的瘋女人真的要?dú)⒘俗约骸?p> 人類本能的趨利避害,讓忽然意識到這一層的男人開始退縮,膽怯。
她是認(rèn)真的。
神情從未有任何變化的丁綻放開了男人,一腳將他踩平,迫使他仰躺著。
丁綻雙手握起鐵鏟,冰冷的目光掃到了男人的頭上,朝著他的腦袋砸去。
鐵鏟砸了下去,兔唇矮男人縮著腦袋,發(fā)出殺豬般的慘叫:“??!啊——”
男人在面對死亡時(shí)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求生意志:“求求你,饒了我?!?p> 隨著嗆的一聲,鐵鏟落到了男人腦袋一厘米的位置,差一毫則血肉橫飛。
躺在地上的兔唇矮男人心有余悸地喘息著,粗重的呼吸出賣了他的心境,差一點(diǎn),他就死了。
丁綻把鐵鏟從兔唇矮男人的腦袋邊拔出來,留下的痕跡卻深深嵌入地底:“你說,放過你?”
有戲。
兔唇矮男人眼里閃過狠厲,卻還是苦苦求饒,每說一句話,都要感受成倍的痛苦,聲音因?yàn)樯倭松囝^而模糊不清:“嗚放過我,求求你放了我?!?p> “好?!倍【`把鐵鏟丟到地上,沒什么情緒的臉上看不出她此刻的心情。
丁菁和丁熠沒想到丁綻如此輕易就放過了這個(gè)大壞蛋,錯(cuò)愕地抬頭:“媽媽,你怎么可以放了他,他打我弟弟,大壞蛋,你不得好死!”
丁菁上去就對兔唇矮男人拳打腳踢,用指甲去挖他的臉。
丁綻把丁菁撈了回來,用平滑的語氣對她說:“多找點(diǎn)繩子?!?p> 盡管對大壞蛋恨之入骨,丁菁還是選擇去聽丁綻的話。
丁綻把兔唇矮男人腿上的繩子解開,用其中一根略微粗壯的繩子綁住男人,將他的手和腰又纏了一層,打個(gè)結(jié),最后用力拽了拽,像是在測試?yán)K頭的結(jié)實(shí)程度。
*
丁綻拉著繩頭,像拖死狗一樣拖著兔嘴矮男人。
路上受到路人不少的注目禮,卻沒人敢上前,只用空洞怪異的目光去審視這個(gè)漂亮女人和她身邊的兩個(gè)孩子。
讓他們奇怪的原因只有一個(gè),那就是丁綻手里拉著的兔嘴矮男人,他嘴臉除了抓痕還有從嘴里汩汩涌出的鮮血,一步一個(gè)血印,模樣凄慘異常,像個(gè)即將奔赴刑場的囚犯。
人群里你推我攘地把丁綻圍成了一個(gè)圈,卻沒人敢擋在她的面前,凡她所經(jīng)之地,就形成一個(gè)真空的圓。
這時(shí),角落里一個(gè)廢棄易拉罐被踢到了丁綻和孩子前面。
拖著矮男人趕路的丁綻停了下來。
兩個(gè)瘦高痞里痞氣的混子這時(shí)從帳篷角落里走了出來,他們似乎對兔嘴矮男人很熟,攔住了丁綻的去路:“你干什么的,快放了他?!?p> “別礙事?!倍【`懶懶地抬起眼皮,嗓音清洌狠絕,話里帶著她都沒有注意到的煩躁,她并沒有什么耐心和別人糾纏。
丁綻一扯手上的繩頭,兔嘴矮男人便趔趄一步向前。
或許是被丁綻的氣勢嚇到了,兩個(gè)混子沒再上前。
兔嘴矮男人在和他們擦肩時(shí)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他們,混子一咬牙,再次出聲:“你憑什么抓人,快放了他?!?p> 丁綻眼神里透露出危險(xiǎn),冷冷地說:“跟你無關(guān),小心為別人出頭,連你自己的命都保不住?!?p> 明明這是屬于她的孩子,任何時(shí)間任何地點(diǎn)都不允許有人做出傷害他們的事。
如果人類選擇傷害他們,那么她就不管是貓是狗,都不會輕易放過。
她的程序告訴她要幫助人類,卻沒說過要她保護(hù)人類。
既然這樣,殺人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往往人類的訴求和她的意志背道而馳,就像本應(yīng)該死的人求她大發(fā)慈悲放過,而她不能做出違背幫助人類的指令,那她選擇放。
至于怎么放,得按她的要求來。
兩個(gè)混混用手擋住了丁綻的去路:“你不放人,我們是不會讓你堂而皇之地走出這里。”
愚蠢的人類是狂妄的。
丁綻抬起頭,看向灰蒙蒙的天,轉(zhuǎn)動脖子,不再跟他們廢話,抬腳就踹倒了一個(gè)。
轉(zhuǎn)眼間,丁綻就和兩個(gè)混子打了起來。
人群攢動里有了人氣兒,麻木的人們把他們圍了里三層外三層。
兩個(gè)瘦高混混單方面挨打,被丁綻揍得抬不起頭來,大喊祖宗饒命。
兔嘴矮男人想趁著混亂跑到人堆里,剛轉(zhuǎn)身就被人拉住了繩子,丁菁站在繩子的另一頭,眼神兇狠地蹬著他。
兔嘴矮男人哪兒管她,拔腿就要往人堆里跑,丁熠連忙來幫姐姐忙,合力抓著繩頭的另一端:“大壞蛋,不要跑!”
“下賤的小鬼,快放了我?!?p> 丁菁咬著牙,用力拽著繩頭,大喊:“你要去哪兒,我媽媽讓你走了嗎?”
男人嫌丁菁和丁熠礙事,開始往回走,兩大步就沖到了他們兩個(gè)人面前。
抬腳時(shí)卻被回身的丁綻踢到了下三路,他捂著褲襠顫抖著倒在地上。
看熱鬧的人不約而同發(fā)出唏噓聲。
丁菁無縫銜接,拿起地上的石頭砸向男人的臉,他嘴里的兩顆兔子牙被她磕斷了。
丁熠在旁邊補(bǔ)了幾腳:“叫你打我姐姐,叫你打我姐姐?!?p> 丁綻往后撤一步,剛回頭,地上的兩個(gè)混混忙連滾帶爬地?cái)D出人群,幾息的功夫就跑沒影了。
她不打算追,而是把兔嘴矮男人從地上拎起來,男人想耍賴,打滾不起來。
丁綻此刻沒什么耐心地說:“你不是說想讓我放了你嗎,不跟我走上一段,我會改變主意的。”
*
樺樹林,綠樹成蔭。
丁綻和兩個(gè)孩子往山上走,到了半山腰,她找了一棵長在懸崖邊的樹。
這時(shí)候兔嘴矮男人才發(fā)覺不對勁,抗拒地退后:“你要干什么。”
可惜他的抗議無效。
丁綻走到他面前,漂亮的臉上仍舊是云淡風(fēng)輕。
她露出微笑,說:“放了你啊?!?p> 接著一記手刀擊中男人的脖子,他徹底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shí)候男人發(fā)現(xiàn)遠(yuǎn)處是群山和基地,再近一點(diǎn)的是高聳入云的基地和荒蕪蕭瑟的外區(qū)。
他看到的這一切,仿佛都在他的腳底下。
他視線緩緩向下,眼神里逐漸爬滿恐懼。
他腳底懸空,被綁的雙手已經(jīng)失去了知覺,懸掛在那棵懸崖的樹上,像被人掛在空中的晴天娃娃,風(fēng)一吹,肆意飄蕩。
緊接著,從兔嘴矮男人嘴里發(fā)出一聲慘烈的哭嚎,驚飛了樹枝上休憩的鳥雀。
兔唇矮男人越害怕,越掙扎。
他想通過自己的聲音去吸引過路人的注意,哪怕一個(gè)人。
山上草叢里有輕微的異動,兔唇矮男人口齒不清嗚嗚著,那里冒出來幾匹瘦到脫相的野狼,有著一身雜亂的灰毛和倒刺,此時(shí)正垂涎著口水向他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