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暗夜里的紅薔薇(2)
長泠隨納西爾進門,其他人都守在了門外。
此時褚歡的身份還沒有完全被拆穿,納西爾還不至于對她動手,仍舊對她客客氣氣的。
他摘了白色手套,往餐廳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褚小姐,請——”
納西爾家里的傭人,應該是他從他的國家?guī)淼?,都是洋人面孔,長泠也摘了手套,傭人當即就周到的替她收起來。
她應邀坐在納西爾對面,餐桌上還擺放著蠟燭和洋酒,大概是他的儀式感,他親自起身為長泠倒酒。
“褚小姐可以嘗嘗我們的酒,對不對你的胃口?”
長泠也不扭捏作態(tài),更不怕他能夠耍什么花招,拿起酒杯淺淺品嘗,還有模有樣的品鑒。
“是苦的?!彼室庹f。
納西爾表情稍頓,半信半疑地拿起自己的酒杯淺嘗,就看到長泠在盯著他。
“但是我喜歡!”
說這話時,長泠彎彎的眉眼盛著讓人捉摸不透的笑,辨不清她說的喜歡,到底是酒還是人。
納西爾呵了聲,沒有再與她糾結(jié)洋酒的問題,他剛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就看到長泠已經(jīng)將餐巾布搭在自己腿上,準備用餐。
像是真的來用餐,沒有絲毫的緊張和害怕情緒。
他淺言,“沒想到褚小姐手法這么熟練!”
現(xiàn)在這個時期,平川城所有的勢力都被納西爾打壓著,幾乎所有的軍權(quán)財權(quán)都握在他手里,方圓百里的城,無一敢進犯。
所以,在平川城所建的那些高檔一點的洋人飯店,除了達官顯貴,已經(jīng)很難出入。
而這些貴人,幾乎都奉承著他,沒有例外。
長泠面色不改,波瀾不驚的放下刀叉,語調(diào)懶散,含著淡淡的笑,“這也不奇怪吧?畢竟阿歡有些口才傍身的,少不了像長官您這樣的貴人請我吃飯,一來二去,這不就會了些?!?p> “是么?”他看似閑聊,掀起眼皮兒看她,“那恐怕不止是吃個飯這么簡單吧?”
聞言,長泠停下所有的動作,與納西爾對視。
她知道納西爾絕不會是純純請她吃飯那么簡單,只是沒想到他會這么迫不及待地拆穿她。
此時此刻,更像是在試探她。
長泠眼睛瞇了瞇,沒有即刻回答。
兩人周遭的氛圍都緊張起來,他手指扣在桌面,一下一下,很輕的敲擊。
像是故意消磨長泠的耐性,等她自己承受不住施壓,主動跳進他羅織的網(wǎng)里。
可兩人就這樣停頓了很久,仍然不見有妥協(xié)的跡象。
她動唇,還沒開口,就聽他又笑道:“我的意思是,像褚小姐這樣風情萬種的女子,那些人怕是會對你圖謀不軌吧?”
君小小看這兩人斗智斗勇,不由得吐槽,“泠寶,他好像能看穿你似的。”
作為上位者,納西爾總是喜歡把主動權(quán)掌握在自己手里。
所以,在之前他根本不會給褚歡掙扎反抗的機會。
但長泠不是褚歡。
她反應淡淡的,納西爾的話對她來說像是無關(guān)痛癢,拿起紙巾擦了擦唇,漫不經(jīng)心的問:“那長官呢?只是請我吃飯這么簡單?”
她每次的回答,都能讓納西爾驚喜。
他偏頭,模樣儒雅紳士,“我不喜歡強人所難。”
長泠心里呵呵!
說的好像在極樂堂,拿槍抵著人的不是他似的。
于是,長泠撫平了身上旗袍的褶皺起身,站在納西爾面前,柔若無骨的手抬起,蔥白指尖兒觸碰他的臉頰,又緩緩俯身,貼著他的耳側(cè)開口,“那我如果說不為難呢?”
她聲音很輕,像羽毛似的,撓在納西爾心里。
她這樣主動靠近,納西爾也不拒絕,反倒是伸手圈住她的腰攬進懷里。
“是嗎?”
湛藍的眸子不含絲毫情欲,卻說著孟浪的話,帶著諷刺,“姑娘身子就這么軟?這么欠_焯,隨便個男人你都想要?”
長泠也不惱,就這樣肆意妄為的撫著他的臉頰。
眸子里寫滿了勾人心魄,“也不是哦,奴也只看得上長相俊美的男子,像長官這樣比我們極樂堂的小哥還要俊俏幾分的,阿歡才會心甘情愿,那些個腌臢貨色,豈能跟您相比?”
明面上像是在夸贊他,實則拿他跟極樂堂的那些供認玩樂的小宦比,也就長泠敢。
納西爾是個聰明人,長泠那些彎彎繞繞,他怎么可能不懂,面部線條緊繃了幾分,目光有些冷。
“褚小姐果真是有天大的膽子!”
他比了個槍的手勢,抵著長泠的額頭,唇角微微上揚,露出幾分嗜血的笑,“當真不怕死?”
沒有用真槍,但是給人的壓迫感是實在的。
可他有百煉鋼,長泠有繞指柔。
將納西爾的手握在掌心,輕輕地吻他的手背,“我猜,長官會憐香惜玉!”
納西爾笑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還能憐香惜玉。
但他還是抬手,試圖將長泠抱起來。
可就在他的手剛要勾起長泠的雙腿時,長泠推開了他,站起身子,“時間不早了,長官,我該回去了?!?p> 納西爾雙手抱了空,舌尖兒抵了抵牙齒,臉上有幾分不悅,“到了這里,褚小姐還想著能離開?”
“方才長官說的,不喜歡強人所難呢!”
她語帶嬌嗔,像是在蠱惑人心。
“可姑娘剛剛也說心甘情愿?!奔{西爾把她拿捏的死死的,“不算為難!”
說罷,他又停頓片刻,凌厲的眸子瞇起,語氣中多了幾分危險,“就算今天真的要為難你,褚小姐覺得自己有幾成把握出去?”
長泠看過去,那支隊伍夾帶著槍支,直挺挺的立在那邊,若是硬闖,恐怕下一秒就能被射成篩子。
她嘖嘖兩聲,又過去坐下,“若是長官愿意養(yǎng)著阿歡,那也是奴行了大運不是?畢竟站在臺上拋頭露面也累人的緊,倒不如給長官暖床來的輕松自在些,也能讓長官少些疑慮,不用您在費心的撬開我的嘴巴,時不時的去我們極樂堂拿槍抵著竇媽媽的頭,讓奴來赴一場鴻門宴?!?p> 看似語調(diào)溫和,卻字字聲討。
納西爾:“……”
剛剛還在想她城府太深,捉摸不透,怎么突然就整急眼兒了,把所有的情緒都擺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