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時間的征伐掃蕩,在此期間,掃除京東京西十幾家地方性小勢力,經歷若干次裁汰和再補充之后,高玨的跳蕩營現(xiàn)在已經是滿編全甲的兩千人,還有三百匹駿馬。
高玨氣宇軒昂,騎在一匹七尺來高的河東龍池的炭黑色龍駒上,兩千的兵力,讓時任四路大軍總轉運使的種師道不由得側目,當即分出一部,許給他一個蕃部巡檢使。
橫山內外上下的蕃人愿意聽從安排的編入軍中,不愿意的驅趕出水草豐美的橫山牧區(qū)或者就地剿滅。
高玨分了八百步兵給武松朱武,又讓陳達楊春各自去募兵,只把史進石秀帶在身邊。
或威或仁,或殺或誘,這是高玨做慣了的事情。
古渭寨。
夾在十萬群山之中的一片寬闊谷地,是渭水上游一片難得的沃土。從漢至唐,幾千年來都在此處建城設州,從無更易。
古渭,顧名思義,就是古時的渭州。漢晉之時,此地名為襄武,隋唐沿用之,只可惜安史之亂后,吐蕃勢力擴張,將此地占據(jù),不復為漢家所有。
從此以后,渭州的位置自西向東遷移了五百里,這正是漢人王朝勢力大幅度消減的最有力證明。
一雙雙有力的鐵面靴重重的踩在河灘的砂礫上。
高玨長嘯一聲,引領著步步迫近的宋軍身影。他們都頭戴鐵盔,身著鐵甲,密集的甲片之外,還穿著輕薄的皮質袍子。手里握著比尋常規(guī)格短半截的寬刃鐵矛、鐵戟,腰間蹀躞帶上懸著鐵骨朵、鐵锏,也有持短斧等短兵的混雜其間。
高玨深深吸氣,又重重吐氣。
這并非是他第一次投身于戰(zhàn)陣,可他仍然感覺自己的心臟不受控制地瘋狂擂動,以至于滾燙的血液在血管里不住地拍打著,他張開嘴,露出閃耀白玉色澤的整齊牙齒。
想來,他天生就該屬于戰(zhàn)場!
高玨縱聲大喊,加速向前突進,身后的甲士緊緊跟隨。
這些番人平素只是牧羊放馬,只是偶爾才去殺人,劫掠漢地,見勢不妙,三五結伴迎上宋軍,試圖拖慢他們的腳步,好讓帳篷中的其他人逃走。
高玨探身,鐵脊鋼矛迅速挑飛了了兩個番兵手中的鐵刀,腳步不停,沖入一隊番人中,鐵矛倒轉,尾端的熟銅攥頭被楊存玨高高掄起,脊柱肩背扭成一個夸張的弧度,猛地砸過去。
這一下用力確實很猛,鐵攥頭摧枯拉朽般砸碎了頭盔,裹挾著形變的熟鐵片將皮肉撕扯開來,又敲碎了堅硬的頭骨將豆白色的腦漿擊打出來。那番兵呼叫不及,直接倒在地上氣絕了。
此時的番兵已經集結起來,從三面向他進攻而來,鋒刃好似雨點一般揮灑過來,高玨左右格擋,鐵矛揮舞得水潑不進,接連砍斷了幾根長矛的槍桿。
猛力抓住一根捅過來地長矛,指節(jié)發(fā)力回拉,那番人招架不住,踉踉蹌蹌地從人群中倒了出來,被高玨順勢扭到了自己身后,身后的宋兵長槍短矛毫不留情地刺了過來,在他身上開了好幾個血洞。
遠處突然跳出來幾個番部的獵手,開弓拉矢一氣呵成,一陣箭雨帶著風聲直直的射了過來。
高玨巍然不動,只是抬手護住了兜鍪難以兼顧到的面中部,一支箭矢打在他的精鐵護臂上,發(fā)出一聲釘然的聲響然后彈開。
他俯下身,招手示意,不待前方第二次拉弓,早有數(shù)十只投矛在一只只骨節(jié)粗大有力的大手發(fā)射出去,好像手撕面團一樣。
猙獰的矛鋒輕而易舉撕扯開番人身上的皮甲和布衫,力道未減,狠狠塞進了他們的肚腹、脖頸。
“散開吧,各自攻殺!”
高玨疾步向前,挾帶著長矛上幾許血跡,直接沖進了番人隊列中。
當先的那一個,應該是部落里的小頭目,一身皮甲還要精良些,胸口有護心鏡,被高玨一把揪住捍腰,后提上來的左腳別住他的左腳,那小頭目揮舞雙臂,意圖找到平衡,終于還是站立不穩(wěn)跌倒在地上,高玨單膝杵在他的胸口上,拔出腰間的橫刀,刀刃抹過喉嚨,輕描淡寫地取了他的性命。
其余番人嘩然大驚,正欲動作,高玨挺身起來,手中橫刀擲出,正中一個番人的胸口,番人舉著長矛大刀,紛紛向高玨殺來。
高玨把手中的鐵矛插在一旁,反手拔出斜插在背后蹀躞帶上的兩把卜字鐵戟,劈頭蓋臉地輪番砍去,手里的好像不是鐵戟,倒像是策馬揚鞭帶動的兩個車輪。
他身高臂長,膂力過人,這一輪劈砍,每一下都用足了全身力氣,鐵戟卜字形的頭部噼里啪啦地砸碎了刀刃矛鋒,又探步向前,這一輪劈砍,割開了皮質或鐵質的甲片,皮肉撕扯開來,又砸碎了堅硬的骨骼,將柔軟的內臟攪碎,帶起了一大蓬血光。
一個身手矯健的部落武士取了鐵刀和羊皮蒙的木盾,埋伏在一旁,趁高玨沒有不備,從側面舉刀殺來。聽得風聲,高玨滑步向右,躲開刀鋒,右手短戟架住刀鋒,左手反手撩斷了他的手腕。
高玨見他又舉盾來撞,不由得贊了一聲。
“好漢子!”
高玨竟也不躲,左膝微彎,右腿又提一步,仗著肩鎧獸吞堅固和這番人武士對撞,那番人武士被撞得彈開好幾步遠,劇烈的疼痛讓他的胳膊不住抽搐,再也握不住盾牌最終脫手了。
高玨挽了兩個戟花,雙手并直前刺,撩開他小腹到前胸的位置,飛起兩腳踢飛數(shù)丈,撞倒了離這稍遠處的一隊番人。
山道狹窄,寬度僅容八九人并行,前方的折角處番人和宋軍們仍在抵隊廝殺,彼此拿著長矛長戈不住試探,試圖尋找對方隊列中的破綻。
高玨大踏步向前,直接越過兩方對峙的位置,團身護住面部,高高躍起,狠狠砸進了番人的行列里。
適才所用的兩把鐵戟已經砍缺砍豁,拔出腰間余下的環(huán)首橫刀,伸出右手護臂里的一根鍭繩掏過圓環(huán),綁在手腕上,又奪來一支鐵矛掛上左手的套索。
兩手刀矛一分一舉,高玨大砍大殺起來,在這樣狹窄的道路上,敵人竟然如此密集,他簡直不需用眼睛分辨,但凡鋒刃所向的地方,必定有鮮血飛濺出來,斷臂、碎肢、殘刃、扯破的甲片也在半空飛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