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 老人暴斃
由于臉上覆著白絹,高奇績無法看清她的神情,但她眼中的光亮令他心馳神往!他竟有種自慚形穢的荒唐感覺,想為她做些什么,再多做些!
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李思琪覺出了他的自責,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心中震動,他那樣傲嬌的一個人,能自責自省已是相當難得,于是輕笑道:“王爺不必為難,你做的已經(jīng)夠了!”
不論別的,單說他身為皇親貴胄,親赴庵廬抗擊瘟疫,這在古代可是開天辟地頭一回,相當于現(xiàn)代的國家領導人前去疫情一線工作同樣的道理。
李思琪不知道他是如何說服皇帝同意他來的,但肯定是費了不少功夫的!
高奇績也不說客套話,他更關注瘟疫的形勢,“聽說截止到現(xiàn)在患病人數(shù)已經(jīng)破百了!”
揉了揉太陽穴,李思琪聲音有些沙啞,回答:“是啊,我預測最近這三天是爆發(fā)期,患病人數(shù)會劇增?!?p> 重重地嘆了一聲,她接著說道:“甚至可能會出現(xiàn)死亡的病例!”
高奇績聞言,眸色加深了幾分,語調(diào)波瀾不驚,“藥材物資你不用操心,人手方面我來想辦法!”
“好!”李思琪也不知為何自己就不假思索干脆直接地應下了。
或許是這一天里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分身乏術的難處吧!
亦或許是下意識相信他真的有辦法!
夜風徐徐,輕輕撩起李思琪圍面白絹的一角,只微微一瞥,高奇績就注意到她干裂發(fā)白的唇瓣,哪還有一點平日里的粉嫩瑩潤。
下意識地舔了下自己的唇,高奇績淡淡道:“安頓好他們,你也抽空吃點東西休息會兒!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嗯,我已經(jīng)和大家一起吃過粥了?!崩钏肩魃炝松鞈醒?,捂嘴打了個哈欠,“恐怕沒時間睡覺,就去坐那兒打個盹兒吧?!?p> 昨晚就沒睡,今兒又忙了一天,實在太困了!
說著,她徑直走向放藥材的房間,尋了一把椅子,坐下閉目養(yǎng)神。
高奇績立在院中,巋然不動,靜靜的望著這個筋疲力盡的女子。
然而,李思琪剛坐下,椅子還沒捂熱,容堂里就傳來一片亂哄哄的嘈雜聲。
她一個激靈站起,健步如飛,快速沖進了容堂。
原來是晚上剛收容進來的一位微胖的花甲老人發(fā)病了。
此時,老人已是滿面漲紅,咳喘連連,呼吸困難。
這老人她當時就特別留意了,一是他的發(fā)病癥狀跟風寒很像,所以就耽誤了幾天,錯過了最佳治療時機,而今已成了重癥病人,
再加上老人高齡,又飲食不加節(jié)制,肥甘厚味咸味食用太多,飲酒過度導致體內(nèi)濕濁內(nèi)生,內(nèi)蘊濕熱,灼傷津液,有一定的基礎病。救治起來就更麻煩!
之前李思琪根據(jù)他的個體情況辯證加減了清肺排毒湯里的一些藥材,喝下后明顯起了效果,有所好轉的,現(xiàn)在怎么會這樣?
李思琪按下心中的疑慮,趕緊實施救治,嘴里不停安慰道:“老爺爺,您別著急,慢慢吸氣呼氣,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
可惜事與愿違,醫(yī)療條件太差,搶救辦法又有限。
老人的呼吸還是愈來愈急促,眼看著難受得抓心撓肺,一只手緊緊地抓住李思琪,眼睛越睜越大,艱難地乞求:“救…救我!”
另一只手胡亂揮舞著,似乎在努力夠觸向希望。
就在他抓撓間,無意扯落了李思琪覆面的白絹,而后也猶如扯斷了救命稻草般,手攥著白絹無力地垂落。
劉大夫、王章、徐嘉佑、蔣友文都驚呆在了門外。
師父張大夫嘆了口氣,高奇績無波無瀾,吩咐人將尸體抬走火化,患了疫病的人是不允許土葬的!
老人只身一人,沒有親人在身旁,倒也沒有哭天搶地撕心裂肺的場面。
可李思琪眼睜睜地看著病人死在面前,卻無能為力,淚流滿面呆愣當場!
還是張大夫沉穩(wěn)老練,處事不驚!
他率先反應過來,找了個干凈的帕子給李思琪擦拭淚水,又重新拿了塊白絹給她戴上,安慰道:“丫頭,不是你的錯!咱們沒有時間傷心難過,還有很多病人等著咱們呢!”
閉了閉酸痛的眼睛,李思琪堅定點頭,“師父教誨的是!”
之后又是一整夜的忙碌,經(jīng)過觀察,李思琪發(fā)現(xiàn),危重病人多是老人和幼兒,定是他們自身抵抗疫病的能力不足,因而要對他們倍加關注。
她又重新和幾位大夫分析討論了所用的藥方,除卻王章已知曉了她的方子,其余幾大夫看過后皆贊不絕口。
大家一致認為此方性味平和,總體沒有什么大問題。
只要將清肺排毒湯中包含的麻杏石甘湯、射干麻黃湯、小柴胡湯、五苓散在救治中結合患者實際情況合理辯證使用即可。
大家都沒有異議,李思琪稍稍松了一口氣,只是她心中疑慮更甚,總覺花甲老人暴斃事有蹊蹺,畢竟即使他病情加重,也不該去得這么快。
現(xiàn)在是特殊時期,又沒有空閑時間,否則真應該解剖或交由仵作檢驗一番才妥當。
可縱然如此,也不能糊涂了事。
李思琪看了眼外面,天蒙蒙亮,黑夜正欲隱去,晨光熹微,慢慢喚醒所有沉睡的生靈。
又是一個大熱天。
思量片刻,她剛起身欲離開存藥房,高奇績帶著侍從押了一個人過來,李思琪抬眸凝視,有點面熟。
細看竟是讓她渾身一震,是太醫(yī)院的徐嘉佑!
昨日太過忙碌,沒有留意,直到方才又看到他,李思琪才猛然想起,高奇元曾提過當初就是他挑頭慫恿幾個太醫(yī)向皇帝推薦讓她給申博羽治病的!
如此說來,那這次……
思及此,李思琪緊了緊拳頭,不再看那心術不正的人,轉眸隱忍問高奇績:“王爺既綁了人來,想必已是證據(jù)確鑿了吧?”
高奇績揮了揮手,兩隨從立即松開了徐嘉佑,后者被雙手反綁著,倒也不怕他欲行不軌。
而后,不緊不慢地道:“就是他在藥里動了手腳,才導致老人暴斃?!?p> 恨恨地咬了咬牙,李思琪忍不住質問徐嘉佑:“徐太醫(yī),你我無冤無仇,你為何屢屢害我?”
徐嘉佑不屑地哼了一聲,用他那獨有的粗噶微啞的嗓音說道:“確實無仇,但要說無怨,怎么可能?
你身為女子,不安安分分找個婆家,老老實實在家相夫教子,屢次去太醫(yī)院出風頭,搶我們的功勞,倒顯得我們沒用,之前若不是齊院首在,我早就讓你好看啦,何至于等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