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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宋之后

番外邢秉樂二

紹宋之后 廣寒宮宮人 2451 2022-05-31 09:41:33

  再見到佛佑時(shí),邢母沒忍住就哭出來了,一聲兒一聲肉的,明顯把人家大公主嚇了一跳,邢秉樂雖然知道母親的苦,卻也無語——佛佑上次與外祖母相見時(shí)還不滿兩歲的娃娃,能有什么記憶?

  再說孩子在塞北那天殺的韃子的那里還不知道受了多少罪,肯定要怕生一些,因此她好不容易拉住了母親,輕輕地摸了摸外甥女發(fā)髻上可愛的宮花,拿出平生最大的溫柔,道:“佛佑,我是你的小姨啊,你母親的妹妹。這么久才來看你,是我對不住你?!?p>  人和人之間是要講緣分的,佛佑當(dāng)時(shí)也才八歲,早慧卻又敏感,但是卻從這個(gè)年紀(jì)不大的小姨身上體會到一種很特殊的感情,如果要類比的話,金國浣衣局里母親溫暖的懷抱和低聲地哄著。

  那是比父皇還讓她安心的感情,因?yàn)榈蔷赴。贿^是他生命中一個(gè)重要一點(diǎn)的責(zé)任。

  仔細(xì)看看,雖然那時(shí)母親已經(jīng)枯瘦的不成樣子的,但是眉眼間,她們還是有很多相似之處的。

  母親十二三歲的時(shí)候,是不是也如小姨,綺年玉貌,無憂無慮?

  她紅了眼睛,叫了一聲:“小姨?!闭f著拉著神佑給邢母和邢秉樂磕頭。

  邢母再感情外露也知道不妥,忙起身避開,一迭聲說:“殿下萬萬不可,君臣有別,您這不是折老身的壽嗎?”

  這時(shí),早就在一邊看著她們骨肉情深的潘貴妃忽然說:“還是老夫人明白啊,大公主金枝玉葉,可不是誰都能來剮蹭的。”

  邢秉樂當(dāng)時(shí)就覺得這女人不會是有病吧,她隱約記得這位當(dāng)年不過是康王府里一個(gè)縣君名分,縱使當(dāng)時(shí)懷了身子,長姐也不過一句淡淡的“蠢貨而已,徒有皮囊”。

  你看看人家一直來作陪只笑不說話的吳貴妃,真怪不得生過一子也壓不住人家。

  邢秉樂覺得姐姐真是天縱英明,只是她沒想到,過了這么多年,這位還是一如既往的蠢笨,而且會在未來一直蠢下去。

  話說回來,哪有為人子女看著母親被人擠兌的,她淡淡一笑,“潘娘子說得對啊,先皇后命苦早夭,不能盡后宮之主的職責(zé)管教公主,那么公主回來后教導(dǎo)公主禮儀的傅姆都該重重責(zé)罰?!?p>  公主回來后,差不多一直都是潘貴妃來撫養(yǎng),這話可是在打臉了。

  潘妃惱了,道:“二娘子管的也太多了,這是宮里的事?!?p>  邢秉樂不疾不徐地道:“自古只聽說外戚不能干政,沒聽說外家不能關(guān)心自家骨肉,娘子若是不高興,咱們大可以找姐夫分辨一下。說來我還有件事好奇呢,這一回東京城,就聽不少人說兩位國丈,不知道姐夫何時(shí)又立了皇后?!?p>  這話一出,殺傷力巨大,連吳貴妃也坐不住了,趕忙說:“潘姐姐,您看您,老夫人和二娘子都是多年未見,真情流露。又沒有真亂了君臣之別,不過是骨肉天倫,您怎么還較上真了。說來奴從前福氣伺候過先皇后,今見了二娘子,真是依稀有先后幾分風(fēng)采,讓人不禁感傷呢?!?p>  邢秉樂一笑,道:“吳娘子客氣?!睕]有在為難下去,又給三位公主都準(zhǔn)備了禮物,神佑這孩子雖然和她沒血緣,但無疑也是個(gè)命苦的,姐妹倆相依為命多年,邢秉樂就是為了自家外甥女,也會多慈愛幾分,只是這孩子怕生的厲害,故而也親近不怎么起來。

  至于三公主宜佑,還是個(gè)吃奶的娃娃,但也有禮物。

  至于潘妃氣的臉都要紅了,終于忍不住離開,那是她自己跟自己賭氣,邢皇后乃是正宮,她就是這幾位公主的正經(jīng)姨母,頭回見面送些家常禮物那是禮節(jié),你要是嚷嚷,就算官家偏愛,一樣有很多御史愿意跟你聊聊禮法。

  有本事你跟官家說去,讓他立你為皇后啊。

  不過說到這個(gè),她還是有心想陛見一次,不為別的,既然她已經(jīng)得罪了姓潘的,就怕她對佛佑使壞。別以為愚蠢的人就不會害人,往往這樣的人反而會讓人無從防備。

  畢竟你跟不上她的腦回路。

  不過據(jù)說官家最近因?yàn)榻饑钩及阎T位靖康中擄走的公主、宗女和貴女好幾百人送了回來的事惱火的要命,佛佑就非常憂心地說姑姑們回來明明是好事啊,不知道爹爹會生氣到再也不陪她逛州橋了,而且嘴角燎泡面積變得越來越大,以至于最后不得不上藥。

  那當(dāng)然是因?yàn)閺?qiáng)盜跟你講道理,往往是想從談判桌上得到戰(zhàn)場上得不到的東西。

  金國想要議和,這才愿意先行無條件交還二圣與諸皇子以下所有被掠皇親貴族、皇妃宗女,以示誠意。

  二圣與諸皇子,議和成事之后,也可即日放歸……然后仿照遼國,約為兄弟。新的金國皇帝還跟官家承諾廢黜稱帝的劉豫,以此達(dá)成兩國和約,就像當(dāng)年的檀淵之盟一樣。

  可是她邢秉樂就是在孤僻人緣不好,也知道去年的堯山大戰(zhàn),好像是你們金國第一名將完顏婁室被陣斬,從此再也無力南下,以至于內(nèi)部奪權(quán),另立的新皇帝。

  這個(gè)情況下,官家能答應(yīng)?相公們能答應(yīng)?

  還真有可能答應(yīng),因?yàn)檫@是大宋啊。

  或許沒人在乎二圣的生死,但絕對在乎官家的名聲和孝道綱常。而且宋金交戰(zhàn)七年,雖然這位官家上臺后帶來了無數(shù)振奮人心的大勝,又是發(fā)行國債又是刮佛像充軍費(fèi),但是對于南方民力的壓榨也是實(shí)打?qū)嵉摹?p>  君不聞漢家山東二百州,千村萬落生荊杞。

  縱有健婦把鋤犁,禾生隴畝無東西。

  可是邢秉樂不明白,河北河?xùn)|不是我們的祖地嗎?不是他們女真人沖進(jìn)國都燒殺搶掠的嗎?一時(shí)取得好局面就要媾和,天上的人答應(yīng)嗎?就不怕人家緩過勁兒來繼續(xù)欺負(fù)我們宋人?

  這樣的道理,沒有人懂嗎?

  或許趙官家是懂的吧,他曾經(jīng)多次申明,敢再提與金國議和者斬,為此不惜破壞了大宋百年的規(guī)矩砍了高層士大夫杜充,但這次面對這么大的壓力,他還能頂?shù)米??他還能記得自己的妻兒在天上哭著嗎?

  邢秉樂就這樣思慮萬千的被佛佑領(lǐng)著去找她的爹爹,一路上看到了那著名的桑樹魚塘,破敗宮室。邢母都震驚了,忘記了在宮里,喃喃說;“居然是真的,這是臥薪嘗膽啊?!?p>  是啊,揚(yáng)州的貴人們從不信從前的康王,道君天子的骨肉能把自己苦到這個(gè)程度,可若非如此,何來今日局面呢?

  邢秉樂遠(yuǎn)遠(yuǎn)就聽到有人說話,“朕本人的態(tài)度很清楚……乃是寧死都不愿議和的!”趙玖再度嘆了口氣,也同樣嚴(yán)肅起來。“這一點(diǎn)不會變!”

  佛佑喊了一聲“爹爹”,又道;“外祖母和小姨來拜見您了?!?p>  梅雨季節(jié),又是雨后初晴,宮中大部分道路都還潔凈,但進(jìn)入后宮原御苑區(qū)域,也就是眼下的魚塘、桑林區(qū)后,卻不免顯得有些泥濘難走。

  石亭里,一群人圍坐在一起,別人都是趕緊低下了頭,只有一個(gè)人起身轉(zhuǎn)了過來,那人二十五六歲的樣子,身穿棉布直裾,雙目間還帶著一絲煩惱,卻端的威嚴(yán)如神,風(fēng)姿俊秀,更多了當(dāng)年沒有的一股殺伐之氣。

  他不過瞥了邢秉樂一眼,秉樂卻覺得她古井無波的心竟然開始狂跳。

  無法抑制。

廣寒宮宮人

停不下來了,好吧我就是女生。   十三歲的小姑娘再冷靜聰明,也是會動情的。   趙官家可以稱呼兩位貴妃的父親為國丈,沒人挑剔他的理,但如果邢家正式抗議的話潘吳兩家是要吃掛落的,后妃之別在宋代還是差別很大的。沒有嫡庶神教那么夸張,卻也真實(shí)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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