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許楊受罰,太子勢大
莫仕真的目光,因著許道寧的一番舉動,這才定在他身上,含笑的眸中帶了一絲難得的贊賞,笑道:“還是許侍郎嘴巧,寥寥幾言,就將話戳在痛處,也替許丞相說清了原委?!?p> 此子,是個難得的人才。
但無人察覺的空隙,莫仕真略微黛眉,可眼神太過干凈純正,不適合這烏煙瘴氣的離陽,他不喜歡。
即便清楚莫仕真是在聯(lián)合太子楚子墨敲打許楊,然除卻對許楊投去擔憂的一眼,許道寧的臉上,看不出半分多余的情緒,對著上位幾人,仍舊是恭敬謙和的態(tài)度。
“異族發(fā)難,無人能獨善其身,這個道理,先生該是懂的。”
許道寧并非針對莫仕真而發(fā)此言論,莫仕真看得出來,他不過單純就事論事,反對自己的意見罷了。
聽得許道寧的話,莫仕真倒無半點犯難,輕輕搖著羽扇搖頭:“許侍郎此言差矣。異族雖可怖,卻也非攻無不克。楚國有王上,還有我,這便是我朝同別國的不同,許侍郎可懂?”
許道寧聽罷,垂眸不再作答。
并非是他許道寧道行不夠,同莫仕真敵不得。而是他不能再說下去了。
楚蕭、莫仕真、楚子墨、這三人的眼神,已牢牢釘在他們祖孫二人身上。
莫仕真之言論,也無從辯駁。
莫仕真并未說錯,楚國有他在,對于人人聞風喪膽的異族,莫仕真卻是接連玩弄鼓掌,幾次三番壯大異族,又在他們本能一舉摧毀離陽之際倒戈。
許道寧若是再持反對意見,除卻與莫仕真敵對,還同王上楚蕭敵對。他自小就是個通透的,心知過猶不及的道理。
因而見許楊的目光投來,許道寧只得面露無奈,對著他搖頭。
許楊的目光,瞬間黯淡下來。
“孤也覺得莫先生與太子所言甚好,周國要和異族打,那便讓他們打,孤只管看戲,適時去收一趟網(wǎng)就是了?!?p> 楚蕭此刻興致缺缺,又重新一副懶散的模樣,隨意將戰(zhàn)報奏章丟在案桌上,對下首的楚子墨道:“子墨,你代孤傳信你五弟,讓他在邊境時刻戒備著,待到時機合適,便一舉出擊!”
這一看似小小的事端,卻是意味著,楚蕭開始將政事,試著交由楚子墨打理,這其中的深意可想而知。
楚子墨面上也是錯愕,繼而壓著欣喜的情緒,強自鎮(zhèn)定上前答:“是,孩兒定辦妥來!”
那掃向莫仕真的一眼中,更是帶了感激,莫仕真笑著朝他搖頭。
二人這一番互動,落在不少官員眼中,儼然是做給眾人看的。這莫仕真,站在太子一處了。
想必這次打壓許楊一脈,就是立威來的。
“許楊,孤念你是初犯,便罰你祖孫二人下朝后跪于大殿請罪半日,你二人可有異?”
楚蕭對著楚子墨輕輕點頭,但將目光轉(zhuǎn)到許楊的身上時,終究因著先前的事帶了一絲厭惡與忌憚,他站起身,冷冷看著許楊問道。
許楊垂頭作禮:“老臣,謝陛下寬恕!”
如今說多錯多,許楊除了妥協(xié),別無他法。
許道寧也跟著一同低頭:“謝陛下寬??!”
“下不為例,若再有以下犯上,疑似他國細作之舉,孤定不饒??!”
冷冷留下一句警告,楚蕭便拂袖離去。
“恭送王上!”
許楊不曾起身,那雙一直銳利的雙眼緩緩閉上,周身一片頹然,許道寧察覺,除卻端端正正挺直身子跪著,能做的也只有嘆息一聲,安撫性地拍了拍祖父的后背。
“太子殿下,請。”
莫仕真見楚子墨喊住自己,心知他是有事相談,淡淡一笑將他引向殿外,臨走前,還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祖孫二人。
楚子莫路過二人身旁,冷冷哼出一聲方離去。儲君面上的不喜,毫不掩飾地讓眾多官員瞧了去。
今日一出,他們也算瞧了個明白,楚子墨與莫仕真,是打定主意敲打許楊一脈,不過正好他們自己跳出來罷了。
一朝丞相,三朝元老都落得如此,遑論旁的人?有眼力心思的,看出這日后楚國的朝堂,怕是儲君一人勢大,原先許多未曾站隊的,因著莫仕真這一番威懾,紛紛生出心思,忙不迭圍在了楚子墨身側(cè)。
楚子墨受著眾星捧月般的擁戴而去,偌大的殿中,只余許楊祖孫二人。
“祖父……”
許道寧小心將許楊的身子扶正,許楊跪立,枯槁的手輕輕拍了拍許道寧扶著他臂彎的手背,欣慰而又悲戚地看著這聰慧懂事的孫兒。原本炯炯有神,透著精明銳利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渾濁一片,空洞無比。
許楊帶著些許哽咽,而又有些顫動的音色對許道寧喃喃道:“道寧,我許氏一族,要沒落了……”
許楊,那是歷了三代更迭的元老,莫仕真今日一出動,他便知曉了楚子墨打的什么主意。他之所以一直不肯站隊楚子墨,是心里明白這作為嫡長子的太子,文韜武略也好,見識閱歷也罷,都遠遠比不得其他幾位。
楚蕭立他為太子,也不過是遵循了長幼輩分,楚子墨這人,壞的點跟著楚蕭學(xué)了個遍,兇殘暴虐,無成大氣候的可能。
許楊雖有中意的皇子人選,但就怕連累家族,是以始終孤立,誰又料到,屠神一朝歸順而來,又有心扶植楚子墨。
自己這一朝丞相,手握權(quán)勢,莫仕真若不除,如何能盡心施展手段?反倒累了家族。
看著這尚年輕有位的孫兒,許楊眼角泛了淚光:“道寧,是祖父連累你?!?p> “祖父,一家人,何來連累一說?”
許道寧也明白許家如今情形,甚至在莫仕真出手的時候,想得比許楊還糟糕,可依舊是那副清雅面容,朝著許楊淡淡搖頭,安撫道:
“沒落了,也總歸比丟了一家人性命好?!?p> 家族沒落,還能東山再起,命沒了,那便什么都沒了。
許道寧雖是安慰,說的卻也是事實。許楊白著一張臉,對著許道寧笑著輕輕頷首……
然即便有所預(yù)料,楚子墨的打壓手段,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來得快。
離朝堂之爭不過去了三日光景,許道寧就忽被報出,他這一侍郎,未曾秉公辦事,種種罪行于堂前揭示,王上楚蕭當堂大怒,念著許家功大,又有丞相許楊求情,因而免了死罪,但卻連降六級,發(fā)落偏遠之地為官戴罪,無昭不得入京。
可許道寧事件僅僅過去一日,眾人還對這一大事津津樂道,更大的事件卻又接踵而至。
丞相許楊,忽被王上楚蕭罰跪皇城門前整整一日光景。傳言說是丞相大人替發(fā)落苦寒之地的孫兒求情,惹怒了王上,也有說是因為丞相大人也被查出徇私枉法等等罪過,觸怒了皇威。
坊間眾說紛紜,然都為許楊的身子捏了一把汗,這天寒地凍的,丞相大人這般高齡,跪上一日下來,得積去多少毛病?
可還不待眾人將這兩件事消化完,次日一早,一則從宮中傳出的通報,卻是在楚國上下,引起一片喧嘩與轟動。
昨日跪了整整一日的丞相大人,拖著顫顫巍巍的身子回了一趟府邸,然再次入宮面圣,卻是以年事已高為由,來辭去丞相官職的。
自此,半途空降楚國的莫仕真,則成了楚國的新丞相。離陽大陸眾多國民,不光得知了百年強族許家一朝落寞,還得知消失已久的屠神,歸順楚國。
許道寧的為人美名,楚國早有傳聞,自他入仕,從來勤勤懇懇兢兢業(yè)業(yè)為百姓謀福,說他貪贓枉法,又有幾人信?
丞相許楊辭官,到底是年事高了,還是被逼得如此,從許道寧一事也可見一斑。
然不論真相如何,許家失勢,太子楚子墨一朝崛起,權(quán)勢逐漸壟斷已成定局。
只是寥寥幾日光景,數(shù)百年的氏族之首許家,便以摧枯拉朽之勢落敗,門庭寂寥,皆不過一個莫仕真的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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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日月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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