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曦月拉著凡心離開之后,隨從們紛紛表示要召集軍隊討伐凡心。
“暫時不要通知任何人這件事,先調(diào)查那個惡魔的身份和來歷?!?p> “...好的,公主殿下。”
隨從們沒有一點猶豫,低著頭表示了遵從的意思,陪著天靈蕾里離開了枯木。
不久,頂著頭上皎潔的月亮,天靈蕾獨自走入了一間充滿了陽光的房間里。
空曠的房間足以容納數(shù)十萬人,但是房間里唯一存在的物體只有一座一人高的神像。
陽光全都從神像的身上釋放而出,沒有資格的人甚至進入房間就會被陽光融化。
天靈蕾畢恭畢敬地走到神像腳下后,緩緩地單膝跪了下去。
“神明大人,抱歉深夜前來打擾,本少爺有想要稟告的事情?!?p> “...所為何事?”
幾息之間,清晰的聲音從神像之中傳出。
聽到聲音后原本抬頭仰望著神像的蕾立馬就低下了腦袋。
“我發(fā)現(xiàn)了本該屬于神明的序列,被一位惡魔奪走了??煞裾埬鍪质栈匦蛄胁⑶医桓督o天靈皇國研究?!?p> 天靈蕾是一位野心家,畢竟這位神明是創(chuàng)立天靈皇國的高貴存在。
從來沒有人膽敢懇求神明去實現(xiàn)某個目的,因為神明之間有不準插手人類事物的規(guī)定。
但是天靈蕾巧妙地利用了這個規(guī)則,既然對方是惡魔,那就不在規(guī)定范圍里。
一石二鳥的計劃,只差神明點頭同意了。
“對方的序列為何?”
“是已經(jīng)遺失千年了的月之序列?!?p> “...你確定是月之序列?”
“沒錯!本少爺親眼所見,絕對不會錯!”
神像上的陽光突然猛烈的加強了,讓房間都變成了純白的空間。
接著原本的神像也變成了一位身披光衣的女神。
“你應(yīng)該還沒有告訴其他人吧?”
感受到了神明的身上無窮的憤怒后,天靈蕾不禁冒出了汩汩汗水。
然而這些汗水剛從皮膚冒出頭,就瞬間化作了氣體。
不知道對方為何如此生氣,但是天靈蕾不敢怠慢急忙說出了真相。
“...原來如此,我會處理的?!?p> 既然神明允諾了會處理,所以天靈蕾急忙表示感謝后快步的離開了房間。
沒有人愿意面對憤怒的神明,忙著離開的天靈蕾也沒有聽到從房間里發(fā)出的抱怨。
“那個笨蛋侄兒盡給我惹事!”
創(chuàng)立了天靈皇國的神明,就是凡心的姨媽索拉。
此刻的索拉沒有絲毫神明的模樣,一個勁地捂著額頭嘆氣。
“不要那么像我那笨妹妹啊!”
索拉的抱怨消失在了陽光與月光的交界處。
沒有聽到抱怨的月光則依舊靜靜地照射在了仍不知情的凡心和曦月身上。
“抱歉把你卷了進來!”
坐在公園里椅子上的曦月緊握著雙手,低頭對著凡心道歉。
“沒關(guān)系的,大不了就是離開學(xué)校唄!我本來就不想來這里的?!?p> “那你為什么會來這里?是深淵議會讓你來刺探情報的嗎?”
深淵,是惡魔們創(chuàng)立的國家。議會是惡魔們最高的權(quán)利機構(gòu)。
身為議會成員的七位惡魔也被叫做惡魔七領(lǐng)主。
正是這七位領(lǐng)主,哪怕全世界的國家都在不斷和深淵戰(zhàn)斗,卻依舊沒辦法滅掉深淵。
曦月這么說也是內(nèi)心之中一直默認了凡心就是惡魔。
“不,我是一個異類!連惡魔阿西迪亞都說過我是特別的?!?p> “阿西迪亞?那個懶惰領(lǐng)主!讓我看看你的犄角!”
曦月猛地站了起來,用稚嫩的手指撩開了凡心的變回了黑色的劉海。
因為凡心也沒有抵抗,所以機械構(gòu)成的一對犄角就這樣暴露在了月光之下。
“真的呢!你的犄角為什么是這種機械材質(zhì)?就像后天加上的一樣!”
“我也不知道啊,所以才來被叫到學(xué)校里找線索?!?p> “學(xué)校里的線索...難道是地下遺跡嗎?那可要到A級才能進入呢!”
凡心露出了我當然知道的無奈表情,可是他的對手是讓他沒法對抗的索拉。
為了把這個不愉快的話題拉開,凡心說出了另一個話題。
“為什么你一眼就能看出來差別?阿西迪亞先不管,以前有很多人類看到了也沒認出來哦?!?p> “這...這是因為...”
曦月露出了為難的神情,猶豫著要不要對凡心說出實情。
看出了這點的凡心也沒有強行逼迫曦月,畢竟兩人都背負不能對他人說的秘密。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我還要給人帶夜宵,先走了!”
凡心說完就轉(zhuǎn)身向著公園外的電梯間走去,但是曦月卻叫住了他。
“這不公平!”
“什么不公平?”
“因為我的原因讓你的秘密暴露了,我的秘密你卻不知道,這不公平!”
公平,凡心自從修女離開的那時起就沒在意過。
“哪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現(xiàn)實從來就不公?!?p> “但是我們至少可以主動去實現(xiàn)公平?。 ?p> 曦月激動地叫了出來,甚至露出了可以為了實現(xiàn)公平獻出生命的堅毅眼神。
可惜兩人的理念終究出現(xiàn)了偏差,因為兩人的經(jīng)歷終究只屬于自己。
不能理解曦月的凡心再次邁出了自己的步伐。
比起這種無意義地爭辯,此刻的凡心更加想要和月嵐商量之后該如何逃離學(xué)校和索拉的魔掌。
而被留在原地的曦月,隨著凡心的腳步聲漸漸看清楚了自己內(nèi)心中朦朧的沖動。
對方拯救了自己,就像之前的那個小男孩一樣。
對方拯救了自己,也會向小男孩一樣陷入危機然后死去。
對方拯救了自己,自己卻只是在一邊無力的哭泣。
不公平,曦月也想要拯救小男孩,也想要拯救哭泣的自己。
看清楚了內(nèi)心的曦月追上了逐漸遠去的步伐。
“我曾經(jīng)被惡魔救過哦?!?p> 曾經(jīng)揚言要殺光所有惡魔的曦月,說出了完全相反的故事。
天靈皇國因為比鄰深淵,所以時常爆發(fā)惡魔和人類之間的沖突。
兩個種族之間為何會彼此仇恨的原因早就被時間帶走。
唯一沒有被帶走的只剩下了投向?qū)Ψ降臒o盡憎恨。
天曦家作為天靈皇國最靠近深淵的大公,長年累月戰(zhàn)斗在對抗惡魔的第一線。
電閃雷鳴之間原本活生生的人就會變成可笑的肉塊。
火焰冰霜的交織讓憎恨如同淬煉的鋼鐵變得更加堅固。
就在這個地獄里,卻仍舊有令人開心的事情。
“恭喜呀小曦月,今年你就八歲了哦!”
“謝謝祖父和祖母!”
接過祖父母的禮物后,曦月立馬拆開然后戴在了頭上。
“嗚哇!這是用惡魔犄角做成的裝飾品嗎?太好了!”
“你開心就好!”
惡魔的犄角有提升序列親和力的作用,所以大公領(lǐng)之中有許多人都會送孩子這種血淋淋的禮物。
在這種禮物的幫助下,孩子們就可以獲得更強大的力量,然后將這份骯臟的血液傳到后世。
“祖父,這個犄角上的銀環(huán)又是什么?”
“不要在意,就是一個好看的裝飾品罷了!”
“哦!”
曦月看著這上頭篆刻著無數(shù)銘文的銀環(huán),居然可以在陽光下散發(fā)出七彩的光芒,不禁愛不釋手。
“對了,咱們今天出去獵一些新鮮的食材給孩子補補唄!”
“好提議呢,曦月要不要一起去呀?”
曦月祖父的提議在祖母的吹捧下很快就被實行了。
但是不放心女兒的現(xiàn)任大公終究派出了少數(shù)精銳陪同著狩獵。
在祖父和祖母在森林里大展身手的時候,曦月則在士兵們的保護下坐在森林里玩弄剛剛到手的禮物。
其中的一位中年士兵在看到了犄角上的銀環(huán)后突然沖向了曦月。
“小姐,這個銀環(huán)是在哪里弄到的?”
“誒?你弄疼我了!”
被中年士兵抓住手臂的曦月瞬間慌亂了起來,其他的士兵也急忙抓住這位冒犯者。
“隊長!你又犯什么病呢!”
“什么犯?。∧莻€戒指!那個戒指是我女兒的婚戒啊!”
“?。磕愕呐畠翰皇窃缇图奕サ蹏藛??”
“比起這個,曦月大小姐你沒事吧!”
在其他的年輕士兵在抓住隊長,一位瞇瞇眼士兵走向了曦月,恭維地露出了笑容。
“喂!這是怎么回事!”
然而沒等瞇瞇眼士兵想要查看曦月的傷勢,曦月的祖父母已經(jīng)狩獵歸來了。
在清楚了事實后,曦月的祖父放下了手中的飛龍。
“你女兒的婚戒?這是我殺死的惡魔手上的東西,怎么會是你女兒的婚戒呢?”
“不!這個婚戒是我特意找人訂做的!那七彩的光芒就是證據(jù)!”
“當初送你女兒去帝國的人是誰?”
曦月的祖母從只言片語之中準確地找到了切入點。
結(jié)果大家都紛紛看向了那個瞇瞇眼士兵。
被所有人盯著的瞇瞇眼于是立刻手足無措地辯解了起來。
“不不不,我一個人怎么可能和惡魔有勾結(jié)呢!”
“除此之外還能有什么可能?”
曦月的祖父怒目圓睜,亮出了那只將飛龍活活打死的巨大拳頭。
然而拳頭還沒來得及落在瞇瞇眼士兵的身上,一個手掌已經(jīng)身后穿過了他的胸膛。
看著手掌中自己跳動的心臟,祖父用盡最后一絲力量打碎了襲擊者的身體。
“當然是我們都有勾結(jié)啊,愚蠢的隊長和前大公!”
大公派來的五位士兵,除了隊長全都和惡魔有勾結(jié)。
他們自從接觸了那位惡魔后,就一直暗中進行著骯臟的交易。
他們上交人類方的信息或者擁有信息的人,而惡魔則會給他們犄角。
通過犄角獲得力量和貢獻點后,這幾人的權(quán)利和野心也越發(fā)巨大。
巨大到這一次他們打算殺死大公家的所有人取而代之。
自知陷入了圈套,祖父吊著一口氣沖向了瞇瞇眼。
祖母和隊長則急忙帶著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曦月逃跑。
“祖母,祖父還沒過來呢!我要和他一起回家?!?p> “...不了,祖父他還要再多狩獵幾只畜生,所以奶奶也要去幫他。你就和隊長一起回家就好!”
祖母把曦月交給了隊長,隊長則完全不愿意接住曦月。
“您不適合戰(zhàn)斗!請讓我去!”
“你跑的更快!這是命令!”
接到身為大公家軍神的命令,隊長流著血淚向著祖母敬禮后帶著曦月一路狂奔。
大概過了一分鐘,隊長像是察覺到了什么似的停下了腳步。
當曦月聽到身后的轟鳴和哀嚎后,隊長下意識地開始尋找曦月可以藏身的地方。
當曦月發(fā)現(xiàn)嗤笑和腳步聲越來越近后,隊長把曦月藏在了一個樹洞里。
“對不起啊曦月大小姐,之前是我不對,也請您原諒我不能帶你回家了?!?p> 仍舊流著血淚的隊長努力地調(diào)動面部僵硬的肌肉,在曦月的面前露出了一張丑陋的笑臉。
“現(xiàn)在要玩?zhèn)€躲貓貓的游戲了,直到聽到大公叫你的名字前,都不能離開這里哦!”
“嗯,可是你要去哪里呢?”
隊長把銀色的戒指戴在了曦月的大拇指上,接著笨拙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爸爸要去和抓人的魔鬼戰(zhàn)斗了,你也要加油哦!”
獨自被留在樹洞里的曦月一直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聽著外頭的動靜。
每當哀嚎聲響起她就忍不住落淚,每當嗤笑聲傳來她就忍不住握拳。
漆黑的樹洞如同牢獄,讓曦月渡過了恐怖且漫長的時間。
就在曦月即將崩潰的時候,一雙溫暖的手伸入了漆黑的樹洞。
“祖父?”
懵懂地被手抱出漆黑的樹洞后,曦月看到了一張被鮮血涂滿了笑容。
“真遺憾,是我哦!”
瞇瞇眼士兵依舊是之前那副恭維的笑容,然而曦月卻從那雙眼睛中看到了死亡。
被嚇得完全動不了的曦月就這樣被瞇瞇眼帶到了一處空地上。
布滿枯黃落葉的空地上,被鮮紅的液體點綴的像是潑墨畫一樣。
而那副畫的中央,一個被染紅了的木樁上,整整齊齊地擺放在三個物體。
“啊啊啊啊??!”
看到那三個物體后,曦月回憶中的面容全都被替換成了眼前的物體。
“不要?。 ?p> 大腦中充斥著這種畫面后,曦月止不住地大聲哀嚎了起來。
然而這座位于深淵邊緣的森林里,早就習(xí)慣了這種景色。
現(xiàn)實不顧弱小的人,依舊按照它不變的步調(diào)將人帶向遠方。
當曦月終于哭不出聲音后,瞇瞇眼也把曦月摁在了三個物體旁邊。
“看在你演奏了一場動聽的音樂的份上,善良的我也不打算折磨你了?!?p> 瞇瞇眼拔出了涂滿了紅色液體的長劍,將它抵在了曦月的脖子上。
“再見咯,動聽的小鳥!”
抬手之間,液體被甩去的劍露出了其原本寒冷的鋒芒。
就在鋒芒即將接觸曦月柔軟的頸部時,一位士兵從森林深處飛了過來。
發(fā)現(xiàn)是自己隊友的瞇瞇眼于是立馬把劍一橫擺出了防御姿勢。
“是誰?”
瞇瞇眼的話音剛落,他的劍就被打斷,他自己也飛向了后方的森林里。
取而代之,一位頭上長著犄角的惡魔少年走進了這片空地。
“找到了,有媽媽氣息的人,只剩你了!”
十二三歲的少年露出了一副空洞的眼神,慢慢地走向了曦月。
“你快走吧,其他有媽媽氣息的人都沒了,只剩下這最強的一個。”
“可是你是惡魔!我不能聽惡魔的話!”
“我也不是幫你,只是你在會很礙事。”
惡魔少年一幅絲毫不在意曦月的樣子,卻替曦月?lián)跸铝藦臉淞掷锷涑龅臒o數(shù)風刃。
接著瞇瞇眼士兵扭動著嘎吱作響的脖子,完好無損地走進了空地里。
“你小子是從哪里竄出來的啊?”
“我要把媽媽帶回去?!?p> “呵呵,你試試看??!”
瞇瞇眼發(fā)動了無數(shù)風刃,并且其中還夾雜著雷電。
少年為了擋下所以的風刃喚出了狂風。
狂風雖然擋下了風刃,但是夾在其中的雷霆依舊命中了少年的身體。
好奇對方為什么不躲開的瞇瞇眼于是看向了曦月。
“哈哈,你個惡魔居然在保護人類?”
“我沒保護她,只是在遵守媽媽的話而已?!?p> “那我倒要看看你可以遵守到什么時候!”
瞇瞇眼繼續(xù)放出了猛烈的攻勢,少年也發(fā)動了毫不遜色的回擊。
因為兩人的實力差距不大所以攻擊大部分都相互抵消了。
唯一的差距在于瞇瞇眼可以躲閃和少年不可以。
深知這樣下去不行的少年于是再次看向了曦月。
“可以請你離開這里嗎?很礙事!”
愚笨的曦月此刻當然知道了自己在拖累少年,但是她仍舊不明白少年為何要保護自己。
“你別管我,我不會走的!”
曦月不愿意離開,因為她身上有生命感知和追蹤器。
此刻曦月的父親應(yīng)該發(fā)現(xiàn)了異常正在趕來,所以曦月不能離開這里。
她想著自己一定要讓父親來殺了瞇瞇眼,全然不在意這個少年是否危險。
小孩子殘酷的想法被施加在了身為惡魔的少年身上。
而因為某些原因被束縛住的少年也只能無奈地繼續(xù)守護著曦月,同時讓自己平添傷痕。
平衡維持了一段時間,但是終究因為少年的傷勢過重而消失。
當少年渾身是血的倒向地面后,瞇瞇眼依舊補了幾發(fā)攻擊。
“嗤嗤嗤,沒想到我動聽的小鳥居然在死前還幫著我呢!”
發(fā)現(xiàn)少年沒有反應(yīng)后瞇瞇眼向著曦月走了過來。
“來,讓我們繼續(xù)之前的游戲吧!”
“不,不要!”
少年的倒下和瞇瞇眼的逼近讓曦月再次感覺到了危機。
手腳發(fā)軟的曦月在地上蠕動著向著空地外爬去,而瞇瞇眼也慢慢地跟在她的身后。
“加油啊,加油哦!”
瞇瞇眼在享受著身為強者的快感,所以陪著曦月玩著游戲。
哪怕曦月的那副模樣讓他看到了過去的直接,他也沒有移開視線或者改變決定。
他甚至覺得自己這么做才是正確的,是弱小的一方有錯。
但是這終究有限度,重復(fù)地看著曦月在地上爬很快讓他失去了興趣。
于是當曦月即將爬出空地的時候,瞇瞇眼決定結(jié)束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