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無跡可尋的兇手
“是你？！”陶謙震驚地盯著眼前的帶刀狠人。
“是我。”
回答者赫然就是已經(jīng)被所有人判定死在九鏡塔上的笮融！
“我沒有死?！?p> “死的是阿光。”
笮融面無表情地敘述著。
突然！
他跪倒在地！
“我沒能完成祖爺托付的任務?！?p> “我沒能殺了劉備、陳登、糜竺……”
不等笮融說完，陶謙就制止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p> “阿光是個好小伙！”
“是勇敢的丹陽郡人！”
陶謙非常欣慰。
果然。
在大是大非面前。
還是丹陽郡人靠得住！
“阿光家里的父母是否尚在？”
“有一老父。”
“兄弟姐妹呢？”
“沒有?！?p> “……”
聽到笮融的回答，陶謙沉默了一會兒，慨然道：“為什么優(yōu)秀的人如此珍??？唉！”
“祖爺，我愿再去！”
笮融舉起瘦削的胳膊，雖然瘦得可憐，但強壯的影子依舊在。
陶謙擺擺手：
“任務取消?！?p> “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新計劃……”
笮融默默聽著。
當?shù)弥@么重要的計劃竟然是曹豹在負責的時候，他皺眉道：
“曹豹？”
“他一個徐州人，靠得住嗎？”
“祖爺何不另選一個丹陽郡人？”
陶謙卻微笑道：“曹豹的徐州人身份也是一種優(yōu)勢啊?！?p> “……”
笮融迷惑……突然明白了。
“不錯，用一個徐州人，才能獲得更好的掩護。”
“阿融啊，劉備這人其實很好相處，是有信義的。”陶謙開心道，“無論怎樣，現(xiàn)在的徐州牧還是我。
“有時候，連我都不得不佩服劉備。他有丹陽郡人的所有優(yōu)點，但卻不是丹陽郡人……
“如果最后一定要輸給誰，我寧愿輸給劉備，也不愿輸給曹操?！?p> 陶謙沒有提袁術。
在這位徐州祖爺?shù)难劾?，袁術還不配。
“是，如果不是曹操，我們就不會丟掉彭城、下邳，也就不會困在東海?！?p> 笮融很快就領會了祖爺?shù)囊馑肌?p> 劉備和曹操都是第一序列的對手，但是，祖爺更想除掉的人是曹操。
或者說更恨曹操。
能為祖爺做些什么呢？
“你能回來一定很不容易?！?p> “不容易。”
“阿光的計謀很好，就連曹豹都沒有堪破?！?p> “是佛祖派阿光來拯救我的?！?p> “嗯，我們死后，都會被佛祖接去西天極樂圣地?！?p> 看著笮融瘦削的樣子，陶謙感慨道：“你這一路受了不少苦，先休養(yǎng)一段時間，調(diào)整調(diào)整狀態(tài)……要多吃多長?！?p> 笮融看著自己纖細的雙臂，雖然還有肌肉棱起，但卻太瘦了。
他的雙腿也很虛弱，曾經(jīng)一腳踢死一頭羊的他，現(xiàn)在走起路來都打晃。
他真的是一路走過來的。
從下邳到剡城。
上百里的路程，他隱姓埋名。
忍饑挨餓。
一路走到了出發(fā)的地方。
九鏡塔上的那把火，燒掉了他的強壯的身軀，卻沒有燒毀他對祖爺?shù)闹艺\。
他回來了。
回來再為祖爺效力。
以一個死人的身份。
笮融又把一頭長發(fā)放了下來，恢復了亂蓬蓬的狀態(tài)。
“祖爺認為暗殺曹操如何？”
“是個很有誘惑的選項，可惜曹操警惕性很高，虎豹騎不離左右，想要刺殺根本沒機會?！?p> “那暗殺曹操的兒子？”
“沒意思。殺了第一個，再殺第二個就難了。”
“這樣子……”
“不要管殺誰了，如果殺不掉最關鍵的那個人，殺了誰都左右不了局面。如今，所有人都認為你死了，但你實際上卻活著，哈哈哈哈?！?p> “所以無論我做任何事，都與祖爺無關。”笮融微笑道，“因為我是一個‘死人’。”
“從今往后，你就作為我的一只看不見的手，震懾天下吧?！?p> “為祖爺效力！”
飯桌上，笮融一連吃了好幾斤飯。
瘦，并不可怕，只要胃口還在。
他吃飽喝足，感覺充實了許多。
然后，他走過長廊，來到了臨時州牧府的門口，指了指那個一腳把他踢翻的守衛(wèi)。
“！！”
被點名的守衛(wèi)蔫著腦袋走了過來。
“大人，是我有眼不識泰山?！?p> “我真不是……”
“故意的?！斌腥谔嫠a充了完整。
“……”
守衛(wèi)怔住，巨大的絕望襲來，整個人面如死灰。
“跟我來?！?p> 聽到笮融的命令，守衛(wèi)低著腦袋，亦步亦趨。
走過彎彎曲曲的小巷，踏上荒蕪而又空曠的田野……
眼看越走越偏僻，守衛(wèi)緊張的心臟卻慢慢放松。
或許自己能死在一個風水寶地吧。
突然！
笮融停下了腳步！
守衛(wèi)猛然一驚。
路，已經(jīng)走到頭了嗎？
“姓名？”
“阿光?！?p> “？”
“我真的叫阿光！”守衛(wèi)義正詞嚴，“眼看就要死了，我又何必說謊？”
“哪里人？”
“東海，蘭陵。”
“不是丹陽的……”
“喂！什么叫‘不是丹陽的’？”阿光很憤怒，“蘭陵人也是人！”
都他媽要死了，還要被這么作踐，草！
“我知道我活不過今天了。我就是死，也不比丹陽人差！”
“呵，誰說你要死了？”
“……你不殺我？”
“我說過要殺你？”
“……”
“你可愿為祖爺效力？”
“祖爺！”
“雖然你不是丹陽郡人……”
笮融有些自嘲地說道，轉而充滿期待地看向阿光，
“但是我相信，你會是一個合格的丹陽郡人！”
阿光精神抖擻！
誰都知道，祖爺是徐州老大。
而在祖爺這里，丹陽郡人從來都是第一位的。
真正的親信！
“為祖爺效力！”
阿光右拳抵心。
四周的田野荒蕪，不見一個人影。
阿光心里從未這么痛快。
他已經(jīng)是祖爺陣營里的人了！
而且是秘密力量！
“你知道誰是祖爺最大的敵人嗎？”
“不論誰，都不能擋祖爺?shù)穆?！?p> 聽到熟悉的語調(diào)，笮融眼前浮現(xiàn)出了九鏡塔上的那把火，臉上露出了微笑。
“很好。曹操我們現(xiàn)在動不了，可是他爹卻離我們不遠?！?p> 一抹刀鋒般的亮光從笮融眼里閃過。
……
……
瑯琊。
曹嵩帶著如花美眷逍遙自在。
宦海沉浮幾十年，當過縣長，做過太尉，出手能過億，左擁右抱，人生巔峰。
不參與曹操的瞎胡鬧，真是明智之舉。
所以，曹操就帶著親族家的弟弟們一起叼起來了。
當聽到毛玠要他去兗州的時候，曹嵩是拒絕的。
“不去不去，那敗家玩意兒現(xiàn)在還不成氣候，朝不保夕的?！?p> “主公是為您的安全考慮。陶謙懼怕主公的威名，恐對您不利?！?p> “哦！我那傻兒要是這么威風，我有何必搬家？誰敢動我？”
“……”
一向機智的毛玠也覺得曹嵩說的很有道理。
要是陶謙足夠害怕曹公，又豈敢動歪心思？
結果，毛玠一連兩次都無功而返。
要不是覺察到曹操真的快生氣了，毛玠或許還會順從曹嵩的意見，畢竟，那可是主公的爹啊，違背主公還是違背主公的爹，明眼人都知道怎么選。
“主公已經(jīng)命令泰山郡守應劭前來護駕?！泵d道，“還請您盡快收拾好家資，以免夜長夢多?！?p> “那小子是要威逼他爹嗎？”
“不敢不敢。主公就是擔心一路上治安不好……”
“你回去吧！”
“……”
毛玠悻悻而去。
扭頭就去了泰山郡府。
“郡守大人，主公十分擔心曹嵩的安全，請務必出兵去把曹嵩那一大家子人請到兗州來?！?p> “請孝先兄放心，我立即去辦?！?p> 應劭答應的很快。
這位已近不惑的作家，著作等身。
《漢官儀禮》《春秋斷獄》獨樹一幟，成為天下典范。
不過，火到后世的卻是一本走近科學的《風俗通義》。
倘若僅僅是些許文才，恐怕會被標簽為一個腐儒。
亂世中，武功才是王道。
文人皆有武膽，應劭也不例外。
身為泰山郡守，面對黃巾軍入侵，應劭選擇帶兵對抗。
沒說的，就是干！
一度維持了漢帝在泰山的體面。
文能定義廟堂規(guī)矩，破解世間懸疑。
武能鎮(zhèn)壓黃巾，保得一方太平。
或許，應劭是不亞于張邈的勇戰(zhàn)型諸侯？
“仲遠兄乃國之棟梁，文武雙全！此去，必馬到功成！”毛玠拱手。
應劭亦拱手。
結果。
就接到了曹嵩死于騷亂的消息……
“郡守大人，你攤上事了?！笔窒聜儫o不為應劭擔憂。
“不錯，曹操，梟雄也。”應劭忖道，“以其秉性，必不能容忍吾之失手。”
想到曹操雷厲風行、殺伐果斷的作風，應劭害怕了。
惹不起，躲得起。
溜了溜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應劭當即攜帶一家老小提桶跑路。
孔融、田楷不成氣候。
陶謙日薄西山。
劉備稍遠。
最近的，就是袁紹，而且比曹操強大！
越過黃河，就能得到袁紹庇護！
應劭跑得如此之快，以至于曹操都來不及找他麻煩。
兇手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曹嵩死了。
“干得漂亮！”
聽到笮融的夸獎，阿光嘿嘿笑著。
黃巾，山賊，都可以分一杯羹。
只需要給他們一個有吸引力的消息。
曹嵩死了，曹操至今也沒查到兇手是誰。
一個死人，又怎能出來殺人呢？
然而。
笮融的聰明卻給祖爺帶來了相當大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