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倒霉蛋子王樸
但是如今定國公徐允楨的事情一出,別說薛濂了,就連駱養(yǎng)性也有些被擊潰的感覺。在他看來,徐允楨的地位比薛濂是要高得多的,能接觸的秘密也必然多得多。如果徐允楨真的老老實實把所有情況都交代了,那他能不能控制薛濂阻止他說出太多不該說的內容就已經不重要了。
而聽陛下的語氣,難不成徐允楨真的除了王樸的事情之外還有提交其他黑料給皇帝?
誠然,駱養(yǎng)性也猜到了,皇帝故意讓他在一旁也聽到這個消息,說不定就有借他的口傳達給朱純臣,讓曾經并肩作戰(zhàn)的兩大國公之間生出嫌隙的意思。
但駱養(yǎng)性也明白,他其實沒有太多的選擇余地。兩邊給他留下的選擇,就只有將消息透露給朱純臣這一個選項。至于朱純臣會做出怎樣的決定,那就聽天由命吧。
見駱養(yǎng)性在一旁一副神思不屬的樣子,朱由檢偷偷一笑,隨后擺出一副君王的架勢,冷著臉掃視了駱養(yǎng)性一眼。
被冰冷冷的目光一掃,駱養(yǎng)性驀然清醒過來,連忙拱手告退。
聽到了徐允楨的消息,對他這個錦衣衛(wèi)指揮使來說已經隱隱有僭越的嫌疑,眼下陛下要親自審問陽武侯,話里話外鬼知道到時候還要連敲帶打弄出來多少秘辛?
這些秘密,流傳出去可都是會死人的!
所以,如果還想多過幾年安生日子,現(xiàn)在及時抽身而退才是最好的選擇。
朱由檢也知道,他這樣故意讓駱養(yǎng)性聽了個開頭就把他攆走的做法,很容易被人懷疑到他效仿周瑜讓蔣干盜書這個情節(jié)上去。
但他有這個自信,駱養(yǎng)性已經別無選擇。
皇帝需要他去傳遞這個消息,成國公也需要他傳遞這個消息。被夾在兩大巨頭中間的駱養(yǎng)性,又哪里還有第二條路可以選擇?
而且,只有將駱養(yǎng)性攆走,才方便他展開自己的英魂附體工作。
而陽武侯薛濂,就是他選中的趙括的容器。
這樣也方便他在勛貴里面暗中安插一枚屬于自己的釘子。
盡管英國公已經明里暗里多次對他這個皇帝示好,但朱由檢看的很明白,這些勛貴其實也并不會比那幫讀書人對他更忠誠。兩百多年的傳承,已經讓這些勛貴淡忘了,他們之所以能安居高位當著國之蛀蟲,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皇室對他們的放縱。
即便是如今愿意對他低下頭顱的英國公府,也不可能為了他靖平海內的野望毀家紓難。
當然,如果未來開疆拓土,那又是另一件事情了。
但在眼下,就如英國公府不會為他提供太多助力一樣,朱由檢也沒有指望英國公府能給他提供太多的助力。畢竟,作為天使投資人,人家愿意注資就已經很不錯了,眼下內憂外患、千瘡百孔的大明江山實在沒有資格去要求太多。
所以,趙括這枚釘子,就是他放長線釣大魚計劃的產物。
至于薛濂的罪名?有他皇帝親自證明這位“新”陽武侯的罪名可有可無,三法司里最重要的刑部尚書又已經被換成了徹頭徹尾的自己人,陽武侯這個身份又能招來勛貴們天然的抱團維護,難道他還怕區(qū)區(qū)幾個只會嘴上噴糞的清流言官?
對薛濂炮制一番,確認他體內的靈魂已經換成了召喚出來的趙括之后,朱由檢將駱養(yǎng)性招進來,在他有些錯愕的眼神中宣布了對陽武侯府罰銀三千兩、剝奪其軍職、禁閉三月的不疼不癢的處罰。爾后吩咐駱養(yǎng)性讓手下錦衣衛(wèi)去盯著陽武侯薛濂,啊不對,現(xiàn)在應該改名叫趙括,老老實實的執(zhí)行懲戒。
爾后他示意駱養(yǎng)性去將另一個人犯帶進來。至于被衛(wèi)鞅帶走的那位,朱由檢也只能在心里給他打上一個倒霉蛋的標簽,然后希望他能自求多福了。
被衛(wèi)鞅審完之后,能否罪證確鑿不好說,但想要全須全尾完好無損的離開詔獄,大概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自然,他也就不可能被朱由檢選中作為容器了。
自我意識是保住了,但這位“倒霉蛋”同時也自動晉升成了朱由檢殺雞儆猴計劃里的那只雞。
“活剮他幾千刀好像有些過分,但如果僅僅是簡簡單單判一個斬首,感覺震懾效果好像沒有那么好啊?!背弥橉B(yǎng)性進進出出吩咐做事的工夫,朱由檢已經開始盤算應該怎么處理這位“倒霉蛋子”。
“算了,還是等等看衛(wèi)鞅能從他嘴里挖出來多少東西吧?!毕雭硐肴ビX得有些頭疼,朱由檢最終決定到時候看衛(wèi)鞅怎么說,再隨機應變。畢竟,要是什么事情他都從頭到尾想好了,還要你們這些大臣作甚?大明的工資有這么好拿嗎?只是跑跑腿就想領工資?朱由檢老板表示這種萬惡的行為一定要堅決杜絕!雖然他不至于搞996這種壓榨行為,但必要的腦力工作還是要讓這些打工人承擔起來的(才不是因為皇帝本人腦子有時候也不大夠用,傲嬌.jpg)。
而隨著駱養(yǎng)性將人犯押解進來,朱由檢嘴角一陣抽動,好懸沒讓自己直接“撲哧”一聲笑出來。
原因無他,那位被衛(wèi)鞅帶走的倒霉蛋子,正巧是三人當中最后一個入獄的王樸。
也就是說,在短短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里,我們的王樸同志,先是從獨鎮(zhèn)一方的大同總兵,變成頭頂上多了一群大爺?shù)木I總兵吧,再接著在朱由檢和霍去病這對君臣的有意算計下變成了詔獄里“尊貴”的客人,如今淪為階下囚也還罷了,又落到了以治法嚴峻著稱的衛(wèi)鞅手里;落到衛(wèi)鞅手里被拷打也就罷了,最終還免不了要上刑場走一遭;上了刑場躲不過這當頭一刀也就罷了,還有可能要被朱由檢這個“無良老板”廢物利用做成反面典型滿天下宣傳。其遭遇之曲折,實在是讓人“聞者傷心,聽者掩耳”啊。
當然,要說讓朱由檢生起對王樸哪怕一絲一毫的同情之心,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松錦之戰(zhàn),洪承疇在與多爾袞的小規(guī)模摩擦中本已取得上風,逼得回去養(yǎng)傷的黃臺吉不得不頂著鼻血狂流的癥狀重新回到前線督戰(zhàn)。
即使后來筆架山糧道被斷,倘若各部總兵能按照洪承疇的部署齊心協(xié)力,雖說不大可能將清軍擊退亦或者守住錦州,但至少不至于被清軍完成全殲明軍絕大多數(shù)主力的任務。
更重要的是經此一役帶來的戰(zhàn)略和政治層面上的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