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離去與預(yù)料之外
西寧城。
城北的院落中。
一棵棗樹扎根在院中,枝繁葉茂,蒼勁有力。
而樹蔭下,顧迦坐在編制精美的藤椅上,拿起旁邊石桌上的梨子,手中光華一閃,只見他手里那個梨子的表皮突然完整脫落,一點(diǎn)果肉都沒傷到。
他將手中的雪白果肉遞給一旁有些驚奇的老人,問道:“這里生活應(yīng)該還可以吧?”
王伯立刻接過,看著顧迦,欣慰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挺好的...比在山里頭好?!?p> 他聞言露出了微笑,自己也從桌上拿起了一個梨,沒有削皮,只是用神力清潔了一遍,然后一口咬下。
這個梨足有他兩個拳頭大,皮薄肉脆,汁水飽滿,味道清甜,是在地球上的時候都沒有吃過的好貨。
王伯也笑了,兩個人沒說話,開始咔嚓咔嚓吃梨。
過了一會兒,他丟掉手中的梨核,終于輕嘆一聲:“顧迦娃兒,你要走了嗎?”
顧迦點(diǎn)點(diǎn)頭:“嗯,修行上遇到瓶頸了,晉國太小,終究還是要離開的...而且世界很大,我想去看看?!?p> “這次來只是想來看看你們過得怎么樣,你們過得還可以,那我就放心了。”
——那顆源與靈果的生命精氣,在顧迦突破至命泉以后就基本上消耗得差不多了。
雖然不知道荒古圣體的詛咒在同時擁有霸體血脈的自己身上是否還存在,可龐大的資源消耗已經(jīng)初步體現(xiàn)出來,讓他感覺今后的道途并不樂觀。
“嗯?!?p> 老人略有些惆悵,更多的卻是欣喜與祝福:“顧迦娃兒,你心腸好,一定會有好報,老天爺會保佑你的。”
“好人會有好報么...?”
顧迦想起遮天世界的風(fēng)格,只是笑了笑,沒有接話,而是換了個話題,問道:“我聽說村長一個月前已經(jīng)去世了?”
王伯嘆了口氣,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他先走一步了,也算喜喪吧。”
顧迦無言。
經(jīng)過他調(diào)理,村長本不應(yīng)該這么快的離開人世。
恐怕是因?yàn)榇蟪鸬脠?,他的心氣已泄,心中再也沒有執(zhí)念。
活著沒意義,不如歸去。
看著略有些失落的顧迦,王伯反而反過來安慰他:“娃兒,你已經(jīng)是修行者了,沒必要太傷心,我聽說修行者要視他人生死如常,斬斷因果,才能得道成仙...”
“那可不行啊。”
顧迦搖了搖頭,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眼中泛起金芒點(diǎn)點(diǎn):“如果哪天我視他人生死如常了,那么我就已經(jīng)不再是我,說明我已經(jīng)死了?!?p> 王伯愣了一下,想到了半年多以前發(fā)生的事,同樣露出了笑容:“也是啊?!?p> 二人就一直這么聊了不少東西,直到天完全的黑了下來,城中各家各戶點(diǎn)亮了燈火與燭火為止。
“王伯,我走了。”
一直坐到傍晚,他終于站起身,走到庭院門口告別。
“嗯?!蓖醪c(diǎn)點(diǎn)頭,“顧迦娃兒,保重?!?p> 顧迦沒有回頭,而是踏著平整的青石磚,離開了這座院落。
他沒有急著離開這里,而是先找了一次西寧知府,讓他帶著自己去了城外的墓地。
不知不覺,顧迦僅僅是閉關(guān)了一次,這片凡人的國度便又已經(jīng)到了春天。
能看到這處墳地周圍樹木枝繁葉茂,一片生機(jī)勃勃的景像,但這里卻長眠著再也不會蘇醒的人。
顧迦從旁邊摘了一朵粉紅色的花,放在了村長的青石雕琢的墓碑前。
毫無疑問,村長算是他的貴人。
沒有那顆拳頭大小的源以及村長講的故事,他一個人是什么都做不到的。
若是沒有擊殺陸文宇踏上修行路,這個時候顧迦或許也能夠有別的機(jī)緣開始修煉,亦或者他已經(jīng)放棄底線開始?xì)⑷搜訅郏?dāng)然也有可能會堅守到底,老死在哪個犄角旮旯。
但總之,無論怎么樣,故事也不會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
知府看了看顧迦,說道:“這位老伯下輩子一定可以投胎去一個好人家的?!?p> “輪回啊...”
顧迦沒有朝著知府解釋這個世界的殘酷——這個宇宙中,凡人死了就是死了,化作一抔黃土,沒有輪回的資格,只有立足于最頂上的寥寥幾個人才有那個能力與手段一探輪回大秘。
但不知為何,聽到這個詞,他的心竟然被微微的觸動了,就像聽到了某個非常非常熟悉,日夜相處的事物似的。
但思考了一會兒,他沒有想起任何東西,只能作罷。
他轉(zhuǎn)過頭對著一旁恭敬的知府說道:“我這一走,恐怕也不會再回來了?!?p> 大腹便便滿臉福相的知府以為他要說什么敲打的言論,神色一肅,準(zhǔn)備應(yīng)下。
可沒想到顧迦的話和他想象中完全不同。
顧迦說道:“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說一下,若是不耽擱時間,那么我就順手幫你做了?!?p> 知府瞪大眼睛,很意外的樣子:“您...”
“我終究是相信這個世界與人為善是有用的?!鳖欏瓤聪蛱爝叄氨┝屯{可以很簡單的解決很多東西,但我不喜歡?!?p> 他緩緩道:“我更喜歡讓別人記得我的好,從心底感激我,去主動完成對我的承諾?!?p> 知府微怔。
隨后,他的臉上露出了由衷的欽佩神色。
他鄭重的思考了一會兒,良久以后才抬起頭:“我那次子,一心向仙...”
顧迦挑了挑眉:“是要我傳他修行法門?”
“不,犬子已經(jīng)拜入修行者門下了?!?p> 出乎他的意料,知府搖了搖頭:“數(shù)個月前,國都來了許多位修行者,在晉國招收弟子,不分貴賤,國主甚至將為首那位奉為國師?!?p> “半年以前?”
顧迦愣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微微皺眉。
“是的,半年前,就在您上次離開后不久,我才得知的消息。”知府點(diǎn)了點(diǎn)頭,繼續(xù)說道,“犬子一直都癡迷仙人那些長生不死,飛天遁地,移山填海的傳說。”
“再加上您上次施法后,他看到我變得年輕了許多后,一直在埋怨我為什么沒有給他牽線搭橋...正好沒過多久,這件事就從國都傳來,他便對我軟磨硬泡,我最終忍不住便答應(yīng)了。”
“可除去上次與我說已拜入仙門以外,這幾個月一直杳無音信,我寄信詢問也不曾回復(fù)?!?p> “我聽說修行者橫跨晉國只需一兩天,若是您順路的話,能否幫在下攜書一封,交于犬子?”
顧迦思考了一下,問道:“你知道那些修行者來自哪個門派么?為首的是誰?”
“自然知曉。”
知府一副如數(shù)家珍的樣子道:“他們自稱來自清陽洞天,那個被奉為國師的修行者,叫做陰流道人?!?p> 話音剛落。
知府忽然看到,眼前這個身穿白袍,看起來出塵如同謫仙的年輕修行者臉色一下子變了,就像聽到了什么非常不好的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