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子坐東面,李西山坐西面,楊見山坐南面,戚連山坐哪里?
李西山和長春子推讓一番,還是長春子坐了上首的位置。戚連山就坐在長春子原來坐的位置上。
長春子看了戚連山一眼。
鶴發(fā)雞皮的戚連山雖然看起來垂垂老矣,但是看那如黑鐵一般的斷龍石,還是忍不住目漏精光。
戚連山干笑兩聲,把桌上的四個清神盞分別放在四人身前,再分別把酒斟滿,“這才是名副其實的臨江仙。”
能喝上真正臨江仙的不多,掛了臨江仙名頭賣假酒的,肯定會有,但是真那樣做,結(jié)局有多慘,呵呵,姓姜的那些手段······戚連山搖了搖頭。
聽到臨江仙三字,李西山眼睛發(fā)光,楊見山也有些好奇,兩人不約而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細細品嘗一番。
長春子老神在在,笑而不語。
戚連山瞇眼而笑,等著李西山品完酒,給個說法。
李西山皺著眉,看了楊見山一眼,有兩樣?
楊見山搖了搖頭,雖然不失望,但是看不出來任何驚艷的感覺。
李西山似乎后知后覺,一下跳起來,再席地而坐,眼觀鼻、鼻觀心,頭頂微微有霧氣若隱若現(xiàn)。
過了半盞茶時間,李西山深吸一口氣,一躍而起,向長春子和戚連山重重抱拳,然后有些掩飾不住的自豪神色。之后,李西山輕輕收起青色儒衫衣擺,然后才緩緩再次入座。
上次在姜維生的小酒店也喝過了,上一次沒什么經(jīng)驗,怕被人笑話,憋得辛苦,緩了好幾天才慢慢緩過勁來。這次有了經(jīng)驗,當然不肯辛苦憋著,趕緊散了勁才好。
長春子和戚連山對視一眼,實在是怕自己瞎了眼,看到的不真實。
戚連山開口問道:“李兄弟師承何處?”
“不危山?!崩钗魃胶驮跓o憂小鎮(zhèn)一樣,說謊其實也沒說謊,其實自己也就是在不危山長大。要說真正的師承,老鬼勉強算是,不過那幾招太過不要臉,小鬼沒臉看,也沒那么厚的臉皮用于實戰(zhàn),所以每次和十二門人打架,小鬼都輸?shù)煤軕K,然后就被泡進大缸里“腌咸菜”。當然,這些都在小鬼很小的時候,即便用了那些招式,也打不過。再大一些,尤其是變成年輕人之后,就用不到那些招數(shù)了。
小鬼到底學了什么招數(shù),李西山到現(xiàn)在也不肯明說。人家問師承,李西山絕不隱瞞。不過,要說這之間有什么師道傳承,李西山就只能呵呵了。老鬼是萬萬不懂修行的。
長春子和師弟戚連山對視一眼,緩緩點頭,應該屬于一個不出世的門派。至于門派大小,一目了然。要說“上山”,就有些不靠譜了??峙逻@年輕人就是門派里不世出的天才,這才被委以重任,拿重寶來丹霞山純青門談筆生意。
事已至此,水落石出。
“那就不宜多飲了?!遍L春子笑容和煦,看年輕人如此反應,一小杯下肚,雖然不是烈火烹油那般強烈,但是反應還是不小,真喝多了,害處不小。當然,要能經(jīng)常少量飲用,開拓氣府、溫養(yǎng)靈氣,益處極多。不過看年輕人如此,是不是誤會什么了?
至于這個叫楊見山的少年,恐怕就沒有叫李西山的年輕人這么好運,確定沒有修行資質(zhì)了,但是稍稍飲用一些也可延年益壽,好處還是有的,只是不可貪多。
李西山點點頭,頗多遺憾。
楊見山就無所謂了。
“想換多少?”戚連山雖說已經(jīng)老邁,還是修行中人,而且是一位觀海境的老神仙,卻還是那個直脾氣。
李西山略微皺眉,“其實就是我一人飲用,一年下來,十壇八壇,也差不多了,不過這酒有些傷氣府,我喝不慣,不如就給我十幾壇不傷氣府的?”李西山說著話,不忘了偷瞟長春子和戚連山二人神色。
戚連山和長春子剛才差一點覺得自己瞎了眼,現(xiàn)在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戚連山看著長春子,長春子看著李西山,弄得李西山滿臉通紅,心想自己是不是太獅子大開口了一些。
長春子略微沉吟,“若不傷氣府,就沒那么值錢了?!?p> “只要是那菱米釀造就行?!崩钗魃接媒器锏难酃饪戳丝磧扇?,亮出自己的底牌。
長春子和戚連山又對視一眼,長春子提醒道:“雖然一次性拿出十幾壇臨江仙,確實困難重重,不過李公子是純青門貴客,若是常來,肯定歡迎的······”
李西山擺了擺手,壯起膽氣,“這臨江仙雖然好,在山下卻也能買到,倒是那菱米,別說菱肉,就是個殼子,那也萬萬不可能拿到一枚,兩位莫要唬我!”
長春子皺了皺眉,戚連山很驚訝地看著青衫讀書人??上Я四贻p人這點修行資質(zhì),年輕人確實被師門見識耽誤了。
長春子略微猶豫了一下,“要不然,就用一百壇來換?”
戚連山強忍著齜牙咧嘴的笑臉,低低垂著頭。
李西山皺著眉,有些懵了,難不成自己少要了?這筆生意,自己吃虧了?
楊見山看了李西山一眼,撇了撇嘴,把斷龍石放在玉石桌上。
李西山撓了撓頭,怕不是要拿別的酒水忽悠我?“真是那菱米釀造?”
“如假包換!”
李西山看了看長春子。
長春子不懂年輕人看什么。
“我要親眼看看是不是真的用菱米釀造?!?p> 長春子后知后覺,原來如此,自己的如假包換最沒有誠意了。做生意,最沒誠意的說法就是如假包換。長春子為避免夜長夢多,趕忙點頭答應。
半盞茶之后,丹霞山純青門,浩浩蕩蕩一大堆女修,都跟在掌門長春子和山主戚連山身后,就連道路兩旁還有陸陸續(xù)續(xù)趕來的女子修士。
先來的,都暗暗腹誹,因為后來的女修,幾乎都經(jīng)過了精心打扮,本來差不多的姿色,后來的那些,要嬌艷許多。
李西山雖然話語不多,卻每次說話,言必稱小生,出口必有典故,書上妙語引用起來毫無遲滯,戚連山和長春子一開始還出于面子,隨口應付幾句,大半路走完,戚連山已經(jīng)在壓著怒火,而長春子已經(jīng)開始給自己門下女弟子記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