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大秦,大唐,還是大宋,都嚴厲禁止武道秘籍在民間傳播,只有學宮,書院,門派等武道勢力之間才可收徒傳授。
在這一點上,三大王朝內(nèi)的各大武道勢力短暫的達成了同盟,對于“武不可輕授”的執(zhí)著程度近乎于病態(tài)。
翟青正苦思如何說服表妹放棄,絞盡腦汁才編出幾個像樣的理由。
他正準備開口,熟料照清寒微微一笑,大方的說道:“既如此,那就算了吧。”
翟青頓時松了一口氣,表情也柔和了不少,對照清寒溫聲說道:“表妹可想看些別的?我這里有前朝書法大家……”
照清寒抿了抿唇,坦言說道:“表哥,實不相瞞,我一開始便是奔著習武來的?!?p> 翟青只當她還沒放棄,眉頭微皺,沉吟道:“可學院有規(guī)定……”
照清寒擺了擺手,小聲說道:“書院有如此鐵律,我又怎能讓表哥為難呢?”
她眼中眸光閃了閃,似是感嘆道:“我只是想多個法子,自力更生,起碼不再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p> “只可惜,大唐沒有女子學院……”
當今世道,三大王朝的武道勢力并不對女性習武有偏見,掌權者只看門下弟子的潛力,資質悟性高的女弟子得到的栽培和關心并不輸于門下男弟子。
其中大秦民風最為開放,不僅開設的學宮允許招收女弟子,更是大設女學,準許女子為官。
大宋境內(nèi)江湖門派泛濫,更是有許多門內(nèi)全是女子的門派,比如花神殿,丹霞派,水月樓等……
大唐不光不禁止女子習武,甚至有些暗中鼓勵的意味,有傳聞說:男女雙方都是武道修士的情況下,誕生的子嗣天賦悟性更佳…
所以世家豪強之間,有武道天賦的女子聯(lián)姻時便是香餑餑,這個世界,強者為尊。
是了,祖父不允許表妹學習家中武學,更放言道:
“他已經(jīng)養(yǎng)了一個白眼狼女兒,不愿意再養(yǎng)一個便宜外孫女…”
眼下,翟青看著表妹單薄的身軀,總有一種錯覺,仿佛風一吹,她便要化作一根浮萍野草般。
他心情有些沉悶,自娘親過世,自己何嘗又不是和表妹一樣,在這偌大伯府之中孤身一人呢?
父親內(nèi)心薄涼,表面功夫卻從不落下,逢年過節(jié)也會譴下人來噓寒問暖一番。
表妹呢?
當年姑姑執(zhí)意要嫁給姑父,與家中父兄長輩都鬧翻了,祖母甚至氣的害了病。
如今姑姑的惡果都讓表妹償還了,在伯府生活十數(shù)年,過得像個透明人一般,她有想法倒也應該…
終究是個大活人,不是泥捏的……
翟青打定主意,望著照清寒,悶聲道:“表妹不必擔心,看在姑姑的份上,表哥自會護得你一世周全?!?p> 聽到翟青溫情款款的話語,照清寒身子一僵,將身上悄然浮起的雞皮疙瘩強壓下。
他mua的,誰要聽你說這些,我自己有手有腳,不需要別人照顧!
武道典籍你沒有,那我就從別處想辦法!等將來我學有所成,再來抱你的金大腿!
照清寒心中用最狠的語氣,說著最厚顏的話語。
她為了劃清界限,免得這位表哥模糊了兩者的兄妹之情,便佯裝嗔怒,實則警醒的說道:
“表哥,我們有血緣關系,莫要說這些讓人誤會的話……”
翟青微微一愣,暗嘆自己一時失言。
雖然自己并不是這個意思,但是口不擇言之下,還是冒犯了表妹……
咳,希望表妹不要誤會我,我才不會像孤本里那個禽獸表哥一樣,對自己的表妹有不軌之心…
翟青小心打量了靠著書柜的照清寒一眼,見她雖悶悶不樂,但面色并無責怪之意,這才松了口氣。
“其實,我這里有一篇養(yǎng)氣法子,并不是書院所授,而是我偶爾從市井之中所得……”
“此法雖簡陋,卻也有其獨到之處…”
翟青說完斜睨了照清寒一眼,見她眼眸忽然亮起,像是小星星一般閃亮。
小姑娘飛一般的躥了過來,搬起椅子坐在對面,問到:“表哥可愿教我?”
這有什么不愿意的,只是一篇不入流的養(yǎng)氣功夫,用來哄表妹再合適不過了…
翟青淡然一笑,說道:“自無不可?!?p> “表妹有心習武,不如先練練這不入流的養(yǎng)氣法子,即便不能打磨筋骨,也能靜心養(yǎng)神,不被尋常小病困擾?!?p> “我知道表哥的用心?!闭涨搴佳蹚潖?,自得道:
“俗話說得好,萬丈高樓平地起,表哥是讓我打好根基吧…”
“表妹說的沒錯?!钡郧嘧焐蠎溃睦飬s搖了搖頭。
尋找人家練武都是從小開始,從七八歲開始打磨肉身,表妹這屬于大齡中的大齡了……
“表妹,養(yǎng)氣心法口訣我?guī)湍銓懺诩埳?,回去還需對著經(jīng)脈圖絡仔細觀摩,不懂的地方明日來問我,萬不可自己盲練?!钡郧嗾?。
見翟青表情嚴肅,照清寒下意識的小聲問道:“練錯了會怎么樣?”
這又不是內(nèi)功心法,練錯了最多也就岔氣肚子疼…翟青抬了抬眼皮,卻未曾選擇將這番話說出,而是故意嚇唬她道:
“會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
照清寒心里一驚,連忙將坐姿端正,雙手搭至膝前,鄭重道:“表哥,我會小心的?!?p> 沒有弄到心心念念的武道秘籍,卻得了一篇不入流的養(yǎng)氣法子,照清寒也能算是有所收獲。
等到翟青將養(yǎng)氣法決默在紙上,她再也沒耐心在書房待著,火急火燎的跑出院子,打算回去就練習這養(yǎng)氣之法。
書房外,一道腳步聲突然停頓了下來。
“少爺輕易就把那功法給了照姑娘,我該怎么和主子交代……”
來福隱晦的抬眸,目光死死注視著照清寒離去的身影,在心中思索著這件事如何收尾。
……
“我莫非是萬年難得一遇的練武奇才?”
閨房中,照清寒一臉震驚的摸著自己的小肚子,感受著其中一股微不足道的真氣,似蟲子般在經(jīng)絡中穿梭。
這股真氣細如牛毛,甚至無法完整的運行周天,但確是真真正正能感知的內(nèi)力,正如那心法口訣上說的一般:
“修習二十載,方得一氣,細如牛毛,卻堅韌無比,常年修行,可解經(jīng)脈固化之苦。
若機緣來臨…打通十二正經(jīng),天地大橋,成就先天不在話下?!?p> 打通十二正經(jīng)…成就先天…
照清寒默不作聲,眉心緊擰,似是在思考其中含義。
“不懂…明天去問問翟青那小子,十二正經(jīng)和先天又代表什么…”
她將僵硬的雙腿從床上放下,緩緩的揉捏著,待到氣血恢復正常,方才起身走至小桌前。
目光微微低垂,放在那幾張寫滿心法的白紙上,猶豫幾秒,她忽然拿起燭臺將其燒了個干凈。
嗯,伯府幾位長輩如果知道我機緣巧合之下練出了內(nèi)力,以我的處境,恐怕難逃聯(lián)姻的下場……
照清寒思緒起伏間,房外傳來一道悅耳的女聲。
“表小姐?”
照清寒也不慌張,靜靜的看著滿是墨痕的白紙化為灰燼,這才揚了揚細長的脖子,問道:“誰?”
“奴婢芳菲,大太太讓我今后服侍您…”門外的聲音極為恭順,言語間絲毫沒有對她這個伯府表姑娘的輕視。
“進來吧?!闭涨搴牟辉谘傻恼f道。
對于服侍自己的丫鬟,照清寒從不立規(guī)矩,只要明面上的態(tài)度過得去就行。
都是十幾歲的小姑娘,沒必要白白磋磨別人…
得到照清寒的回應,名為芳菲的丫鬟輕輕推開了房門,正好瞧見姿容出色的表小姐正低頭對燭火發(fā)呆,嬌艷的臉龐在燭火下一閃一閃的。
芳菲醞釀了一肚子討好的話,正打算開口和這位以后的主子拉近關系。
忽然,她覺得脖間一痛,瞬間就失去了意識。
“怎么了?”
照清寒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卻許久不聞丫鬟出聲,她頗為疑惑的抬眸朝著房門望去。
待看清眼前的景象,那雙水盈盈的眸子倏然睜大,急聲道:“你是誰?”
只見房門旁赫然有著兩道身影,其中一位身穿綠色襦裙,作丫鬟打扮的稚嫩姑娘正軟軟癱倒在一位身穿黑衣,臉上黑布蒙面的男子懷中。
照清寒本能的想要放聲大喊,最好引得靜安伯或者伯府內(nèi)供奉們注意,熟料那位穿黑衣蒙面的男子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就讓她心里莫名一寒,嘴巴怎么也張不開了。
蒙面男子似乎是一位武道高手,他的身上有一種氣場,只是一個眼神,就讓她心臟仿佛受到壓迫一般,難受喘不過氣來。
伯府里的那些供奉都是擺設不成?兇人都闖入后院女子的閨房里了,那些平日里趾高氣昂的家伙居然沒有半點反應?
靜安伯呢?如果親外孫女貞潔不保,你的老臉還要不要了?
老天爺真是作弄我,我一個大老爺們魂穿女子身上不夠,還要遭受如此奇恥大辱。
照清寒緊張的胡思亂想一通,臉色也變得越發(fā)難看。
黑衣蒙面男子平靜的看了她一眼,把食指放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后緩緩將懷中的丫鬟放下,緩步朝她走來。
你不要過來??!照清寒面色狂變,在心中吶喊道。
隨著男子的身影在視線中越來越近,她額間開始冒出細細的汗,但仍然鼓起勇氣,試圖用目光威逼蒙面男子后退。
忽然,她感覺到腹中一股暖流劃過,自己好像能開口說話了。
是那股內(nèi)力!照清寒眼睛一亮,急促的平復著呼吸道:
“大俠,我是一名早產(chǎn)兒,先天不足,無法人倫……”
頓了頓,她面露羞澀,似是不齒的說道:
“大俠恐怕不能在我這里盡興,不如把那婢女留下,我在門外給你把風…”
什么亂七八糟的……黑衣蒙面男子錯愕了一瞬,待他想明白后,面罩下的臉龐變得漲紅。
我一個閹人,就算真想做些什么,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確定不是故意譏諷我?
他目光不善的朝著照清寒望去,內(nèi)力豐厚的他即使夜間也能看的清楚,對方瓷白的小臉在燭光下亮的晃人……
“姑娘,在下此番叨擾,唯有一事相求?!甭曇舻统了粏?,是刻意用內(nèi)力操控聲帶發(fā)出的聲音。
照清寒心里膽戰(zhàn)心驚,努力擠出一抹笑道:“大俠請說?!?p> 黑衣蒙面男子見她識趣,正打算溫聲安慰一番,忽然,他像是察覺到了什么一般,伸手朝著照清寒指去。
“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