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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冷宮第五年

第十二章 原來還是你

我在冷宮第五年 安喜悅是我 4047 2022-10-16 00:15:00

  第十二章原來還是你

  陳志典的房間在二樓的盡頭,面積還挺大的。當(dāng)然了,人家是皇上最喜歡的翰林,又曾經(jīng)代理過南廠的都督一職,總是要有些規(guī)格的。不過,現(xiàn)在他不過是個剛休假回來的翰林,而我是炙手可熱的肖小七。

  常叔帶著人去把陳志典的房間包圍了起來,肖二十一等幾個人也跟著過去了。我問肖不修:“現(xiàn)在要抱我上去了,我實在是走不動了?!?p>  “好?!毙げ恍薨盐覚M抱起來,也上了二樓。

  此時的陳志典和其他翰林都下了樓來,不知道我們這群人過來做什么。有幾個年輕一點的,還直接大聲喊了起來:“南廠要做什么?已經(jīng)封了宮門不讓出去了,現(xiàn)在還要封藏書閣么?我們陳大人又怎么惹到你們了?”

  “是啊,陳大人真的惹到我了,并且還想殺我呢?!蔽矣挠牡貒@了口氣,看著正從樓梯上下來的陳志典,“陳大人呀,我還沒死,真不好意思?!?p>  “小七這是說的什么話?你受傷的事情我早早知道的,可是肖大人把你看得很緊,我也不能去看你。幸好你沒事,萬幸萬幸?!标愔镜湟荒樀年P(guān)切,與之前他對我的態(tài)度毫無二致。

  “是呀,你就是想去看看我到底死沒死呀。”我的笑容也很飽滿,“可惜了,我來抓你?!?p>  肖不修沒有動,南廠的其他人也沒有動。大家都在聽我們說話,此時的心情應(yīng)該都是懷疑且復(fù)雜的。畢竟,我指認了兇手,南廠的人應(yīng)該抓的。但是,這一次,他們也很是猶豫。

  “證據(jù)是什么?”陳志典沒有絲毫驚慌,就像之前同我研究話本子里的各樣情節(jié)時的樣子,還挺認真的。

  “還是你的鞋?!蔽液俸傩α似饋?,“我也不知道是該說你聰明呢,還是笨呢?沒想到三年了,你的破綻依然是這雙鞋?!?p>  所有人都低頭看向了他的鞋,這是一雙極為干凈的新布鞋,幾乎沒有任何灰塵。他自己也低頭看著,然后又問道:“這鞋怎么了?”

  “太干凈了,干凈到鞋底應(yīng)該都沒有泥土吧?”我也不著急,“肖大人,讓人搬個椅子,給陳大人脫鞋吧。”

  肖小三也走了出去,然后肖二十一帶著人立刻跟上。陳志典沒有躲閃,很是安靜地坐了下來,自己把鞋子脫掉。鞋底沒有什么灰塵,甚至可以說是極為干凈。“我在藏書閣里不曾外出,自然鞋底也是干凈的。”

  “嗯,常叔,找找陳大人房中的鞋子,都拿出來?!背J鍘е耸卦陉愔镜涞姆块T口,因此他們的動作很快,已經(jīng)把陳志典的鞋都拎了出來。陳志典這人也是簡單樸素型,即便是這么大的房間,鞋子也只有兩雙官靴,兩雙棉布鞋,一雙布鞋。而恰恰就是這雙布鞋的鞋底沾有黑泥。

  “陳大人,這黑泥,你怎么解釋呢?”我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他的光腳落在了地上。肖不修“哼”了一聲,肖小三準備拿人。

  “之前走路沾上的,又怎么了?”陳志典依然很平靜?!靶∑叩男弦灿泻谀嘌健!?p>  “是呀,我剛從葉三尸體身邊走過來的,這宮里的大牢也真心是太臟了,他們都不說打掃一下,害得我沾了一腳的黑泥。你看看,肖大人他們幾個也都是黑泥。只要是去過大牢的人都會沾有黑泥。這個宮中大牢的黑泥其實很有特色的,別的地方都沒有的。”

  “什么特色?”陳志典問道。

  “特別臭,只要沾一點點都會特別臭。我是一直強忍著這股子臭味的?!蔽以谛げ恍薜姆龀窒?,蹭了蹭鞋底,那股子臭味又出現(xiàn)了,與藏書閣故紙堆的味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捌鋵?,這也不能埋怨牢頭他們,畢竟大牢已經(jīng)有百年歷史,從來沒有人打掃過。那個葉三待的牢房更是有不少歷史,關(guān)押過很多死囚犯。那些血呀,肉呀,都變成黑泥,就在那里發(fā)酵,變臭……想想這味道,即便是走了這么遠,也沒有消散。其實,這哪里的是黑泥,這都是一個個厲鬼的味道。”

  膽子小的太監(jiān)和翰林們聽了我這番話,都禁不住后退了幾步。特別是剛才喊得很兇的幾個年輕的翰林,現(xiàn)在也不吱聲了。

  陳志典的臉上也有了一絲不正常,他死死地盯著我,“小七,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說,你去過宮中大牢,并且去殺了葉三?!蔽乙部粗叭~三活著也沒什么意思了,你許諾給他的大房子,殺一個人給一套大房子的事情,也許諾不了的,但是你又許諾他如果自縊的話,你就有辦法將他救出去了。”

  我的聲音慢慢變得陰暗起來,甚至還有了那么絲絲誘惑的味道,“其實呀,只是做做樣子好了。這個很簡單的,我可以幫你把衣衫掛在鎖頭上,你就慢慢移動身體,也不需要很快,做做樣子就好。沒關(guān)系,不用怕,我會來救你的……”

  此時,都有翰林坐在了地上,一直在發(fā)抖。陳志典依然死死地看著我,一言不發(fā)。

  “其實,陳大哥,這也不是什么大事情的。孩子們已經(jīng)送走了,也很是安全。現(xiàn)在,既然被發(fā)現(xiàn)了,你就直接從樓上跳下去好了,會有人來救你的。他們許諾給你的條件應(yīng)該也是你一直想得到的吧。要不,你說說,也許我也能夠幫你實現(xiàn)呢?!蔽业穆曇粲肿兊萌岷陀H切起來,像是平日里與他說話的樣子。

  但這一次,肖不修終于發(fā)現(xiàn)了問題,已經(jīng)死死抓住了我的手,不讓我再往前半步。所有的人都安靜下來,默不作聲。春風(fēng)吹過,翻動了窗戶內(nèi)案幾上的古書,那聲音本來很輕,但現(xiàn)在聽起來卻是響動異常,甚至是發(fā)出了巨大的響動。

  陳志典光著腳,站了起來,甚至往二樓欄桿處看了一眼,然后又忽然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這時,所有人似乎才回過神來,調(diào)整了自己的狀態(tài)看向了他。

  “肖小七,你還真是好本事,居然也會攝魂術(shù)么?”陳志典抹了抹眼淚,向走過來。肖不修早已經(jīng)攔在了我的身前,肖小三也立刻上前控制住了他。

  “攝魂術(shù)么?那我倒是不知道。我只是在你當(dāng)年誘惑蘇敏跳樓的時候,特別去找了找相關(guān)的古書記載,學(xué)了個七七八八。這也是第一次嘗試,見笑了哈?!蔽乙稽c沒客氣。

  “所以,你一直懷疑我,從來沒有真心與我在一起過?”陳志典的眼睛有點紅。

  “對。”我其實也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的,但都這個時候了,這人都是要我的命了,還有什么不能說的,“你問問你自己,你真心對待過我么?”

  “我很真心?!标愔镜渚尤贿€肯定地點了點頭。

  “好吧,我姑且也是相信的?!蔽覈@了口氣,“不過,我從來沒有相信過你。這些年,你的確也一直在我的身邊,我們一起說話本子,商量案情,但你不覺得你過于喜歡參與到我的生活中了么?這就讓人很是懷疑。一個世人都認為是個與世無爭的翰林,居然天天與南廠肖小七在一起,還曾經(jīng)接管過南廠都督一職,難道不令人懷疑么?別跟我說什么命運推著你往前走,如果你不往這個方向走,也不會有今天的局面?!?p>  “靠你太近,就是我的破綻?”這人還與我討論起來?!半y道肖不修靠你不近么?我看你們兩個都貼在一起了吧?你就相信肖不修?”

  “肖大人看中我的能力,要我進南廠做事。不管是真心,還是利用,至少他很是磊落,從來都是直接表揚或者直接動手,卻不像你這樣,暗戳戳的搞事情。陳志典,你為什么要殺我?為什么要殺皇子?”

  “呵呵呵,你猜啊?!标愔镜溥€挺高興的,笑容都浮現(xiàn)了出來,“肖小七,我就再問一句,你到底是怎么想到是我的?我自認為沒有一點破綻,就算是大牢的黑泥,也只是一個輔助破案項吧?”

  “哦,對的?!蔽尹c了點頭,“其實,我在看到葉三描述出的畫像時,就已經(jīng)有些感覺了。他是一個皮糙肉厚的漢子,看人的時候,自然也不會仔細觀察,能夠看一個大致樣貌,或者說他能夠看出有特點的形象就已經(jīng)很好了。華服男人,頭臉都看不清楚,但重點是溜肩,身體不挺括,這是文人最常有的樣子。你看看你身后的這群翰林們,不都是這個樣子,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边@還真是打擊一大片,這群翰林們已經(jīng)不開心了。

  “大牢很黑,如果有人站在黑暗的角落里,我們這群從外面急匆匆走進去的人是看不清楚的。有人悄悄潛入,或者說有內(nèi)應(yīng)讓他成功潛入了大牢,并且站在黑暗處,與葉三說話。此時的葉三應(yīng)該也清楚自己的狀況,但人最基本的本能是要活下去。而有人在黑暗之中慢慢誘導(dǎo)他,告訴他: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怎么脫身呢?我?guī)湍阊?,你自己也要努力呀。攝魂術(shù)這種東西也不是邪魅之說,而是一種話術(shù),它慢慢引導(dǎo)他人按照自己的說法行動,往好了說,可以鼓勵他人積極努力,往壞了說,就會變成一種傷害,是一種精神控制。誘導(dǎo)、對比、分析,打壓、毀滅,無非就是這樣了?!?p>  我還真的說的有些累了,渾身都開始冒虛汗,但這么多人都在看著我,陳志典也很認真地看著我,想看透我。

  “你也不用這樣看著我,我死不了,放心好了?!蔽颐艘幌伦约旱膫冢罢娴暮芴鄣?,所以我從大牢走過來,走得很慢,也一直低著頭走路,看著宮中干凈的石板路上有點點的黑泥,真的不明顯,特別不明顯。要不是我這種狀況,我可以也就忽略了。但是啊,我受傷了呀,我走不快的。我就慢慢跟著黑泥點點走著,看看這去過大牢的人要去哪里……原來啊,還是你。我也沒有太多意外的,或許,我從很早之前就已經(jīng)感覺到了,你不一般,非常不一般。”

  “肖小七,你也不一般,并且真的很可怕。你,究竟是誰呢?”陳志典已經(jīng)很平靜了,還整了整衣衫,穿上了自己干凈的布鞋。

  “我呀,我就是我呀?!彼腥硕荚趩栁疫@個問題,但我也只能這樣回答了。“或者,你知道是誰么?”

  “我不知道?!标愔镜鋼u了搖頭。

  “那你為什么要殺我,或者說,你為什么要殺皇子?”我再次發(fā)問。

  “因為他們要殺我的孩子們?!标愔镜淇嘈α艘幌拢澳憧?,這多有趣,全都是循環(huán)的羅圈架,我如果不做呢,我妹妹的那兩個孩子就要死。那我怎么辦呢?”

  “真的么?”我不信。

  “你這么厲害,你可以去查。”陳志典看起來也不想多說了,“走吧,葉三死了,我去那間牢房,讓我也感受一下厲鬼繞身的感覺。”

  “好,你先去吧。”對付他,真的不容易。我心里也轉(zhuǎn)了七八個圈,但找不到答案。肖不修讓侍衛(wèi)們把陳志典捆了起來帶走了。我將他的手推開,并且說道:“大人,您也去一下吧,這事情要與皇上說清楚的。容我歇一會兒再去,我現(xiàn)在真的很疼的?!?p>  我摸著椅子坐了下來,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力氣。找到殺葉三的兇手有什么意義么?那顆錦丸又是誰送來的呢?這是要殺我還是要殺皇子?最終為什么殺皇子,必然還有一場極大的陰謀?;蛟S,我已經(jīng)接近了更核心的真相。這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而關(guān)于我的身世或許還有另外一種說法。

  所有人都不知道,那誰知道呢?

  誰策劃了這一切,又是為了什么?

  我能夠想得到的,想起的起來的,依然沒有串在一起。

  這個答案依然沒有辦法解開。

  我從二樓走廊中看向藏書閣的院子中的時候,仿佛又看到了幾年前站在蘇敏尸身身邊的那個小姑娘,一臉嚴肅地說:“我們做任何事情,都會有原因,有結(jié)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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