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條攤主的聲音有些沙啞,低沉,給人感覺就像是憨厚實在的生意人。
而剛剛這個聲音,也就是從“兩銅錢”開始,卻特別尖銳,遙遠(yuǎn),有一種邪魅奸詐的感覺。
分明就是兩個人發(fā)出來的,可在這個漆黑無人的夜晚,又有誰會如此詭異呢?
方屏猛地轉(zhuǎn)過身,兩眼盯著掉在地上的抹布,那個攤主竟然無聲無息般躺在冰涼的石磚上,而他的后腦勺卻浸泡在一灘血水里。
“大叔!”
震驚!焦慮!疑惑!
他的心臟砰砰亂跳,剛剛還好好的人,現(xiàn)在已然變成了一具尸體。
況且沒有任何征兆,任何動靜,攤主便死在了他的背后。
難道是殺人犯?
殺人犯!
一定是殺人犯!
對于城中所流傳的兇殺案,再根據(jù)此時這種情景,方屏也只能想到殺人犯才會如此肆無忌憚的行兇。
他沒見過那個殺人犯,不過能以這種悄無聲息的手段殺人,對方一定是個高手。
至于自己的七方功能不能對抗,他心里也沒有多大底氣。
“是誰?躲在暗處殺人!”
方屏?xí)r時刻刻盯著四周,即便漆黑,也要搜尋出一絲可疑影跡。
忽然——
一股極為刺骨的寒風(fēng)猛拍他的額頭,緊接著空氣中掠過“唰”的一下,刺耳無比。
“不好!”
伴隨耳鳴聲環(huán)繞,那種聲音簡直如同死亡降臨一樣,便是相隔遙遠(yuǎn),也能輕易取他性命。
不敢多想,那股危機已然逼近,他下意識抬起兩臂擋在面前,顯然躲是來不及了。
“?。。?!”
撲通一聲,方屏翻倒在地上,表情疼痛難忍,而自己的衣袖也被劃出一道口子,鮮血順著左臂緩緩流出。
他顫抖著身軀,努力想要爬起來,卻怎么也猜不到打傷自己左臂的,竟然是一片樹葉。
普普通通的樹葉落在地面,其中摻雜著方屏的血液,葉的表皮并無破損,依舊完好如初。
“怎么會……”
方屏心中簡直震驚不已,一片樹葉就能要了他性命,這絕對不是危言聳聽,而是事實。
如果不是他用手臂抵擋,那么之前那片樹葉就會沾染他脖子上的血,生死就在一念之間。
他借助身旁木桌緩緩站了起來,右手緊緊捂住左臂傷口,隱隱約約看見漆黑的街道盡頭映現(xiàn)出一道身影。
身影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漸漸將其身材輪廓勾畫出來。
灰袍,瘦小,白胡子……
一支玉簫,別在衣袋里。
方屏能夠看見,他是一個老者,雖然容貌蒼老,可眼神里充滿著奸詐陰險,就如同剛剛偷襲的手段一樣。
“小子,夜里吃面小心著涼哦?!被遗劾险唠S口笑了笑。
“你不是殺人犯!”方屏沒有理會對方,轉(zhuǎn)而堅定般說道。
沒錯,方屏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他已經(jīng)猜到這個老者不是官府通緝的兇犯。
根據(jù)燕國律例,凡是判處死刑的犯人,都會在額頭刺青“死”字。
而老者面容干凈,渾身上下根本沒有一點像一個犯人,哪會是城中逃竄的亡命之徒?
更何況這般身手想要被朝廷抓住,簡直是難如登天。
如果對方不是兇犯,那又是誰呢?為何在此要殺害他們?
“呼呼呼呼,殺人犯?你可以叫的更高級一點,比如,殺人邪神!”灰袍老者邪魅一笑。
“以你的武功,不會只為殺我們這么簡單吧?”方屏隱隱問道。
“當(dāng)然嘍,殺他純屬意外,老夫的目標(biāo)是你,嘿嘿!”灰袍老者指著早已死去的攤主說道。
“什么!”
方屏心中一頓,果然如此,對方是為了自己而來。
“可是歐陽霸天要殺我,他也要殺我,難道……”
可能還是書的原因,也許他們是一伙的,歐陽霸天派老者來追殺他,完成青龍山寨未完成的使命。
這樣來看,歐陽霸天已然知道山寨所有事宜,不然也不會知道他來到冀州城中。
“看來歐陽霸天已經(jīng)得到準(zhǔn)確消息,派你來這里殺我?!狈狡琳f道。
灰袍老者聽后,像是聽見一個莫大的笑話,隨即冷屑道:“歐陽霸天?那個蠢貨給我提鞋都不配,連你這個廢物都抓不到,他更是廢物!”
“什么?不是他派你來的?”方屏故意問道。
“哼哼,你這個小鬼頭,總想著套老夫話,不和你廢話了,你自己交出書,老夫可以下手輕一點。”灰袍老者狠狠地盯著方屏說道。
方屏心中認(rèn)為,如果老者不是歐陽霸天派來的,那么歐陽霸天很可能還不知道其中發(fā)生了什么事。
再或者說,他們根本不是一伙的,只是奪書目的相同而已。
“書已經(jīng)被歐陽霸天奪走了,你去找他要吧!”方屏隨口回道。
灰袍老者嗤了嗤鼻子,表情有些凝固,道:“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
說完,他的身影就已消失在方屏的視線之內(nèi),忽而帶過一陣勁風(fēng),卻是沖著對方而去。
方屏陡然察覺到危險來臨,可對方的速度簡直快極了,他根本摸不到分毫影跡,只能將自身安危全部寄托在那本神功當(dāng)中。
就在這時,灰袍老者身形已行至半空,距離方屏不差幾米。
正當(dāng)他剛要抬手化掌拍去之際,偶然覺得腦袋發(fā)熱,眼神迷離,面前比黑夜還要漆黑。
片刻,腦海里閃過一絲情景,一個曾被他殺過的嬰兒竟然張開臉盆大小的手掌,夸張無比,朝著他額頭扇來。
“?。??”
灰袍老者頓了一刻,猛然意識到這是一個圈套,便刻意抖了抖,迷境皆都消失。
再次回神,發(fā)現(xiàn)面前的方屏不見了蹤影,而是出現(xiàn)在他的后面。
方屏知道水術(shù)控制不了多久,只是比面具人多那么一點點,便猜到老者的實力也是深不可測。
只好趁此之際想要偷襲,運用火術(shù),給對方意外一擊。
“拼了!”方屏揮盡多一倍的力量,使出拳頭砸向?qū)Ψ降暮竽X。
“找死!”灰袍老者迅速回身,自己豈能被一個小子偷襲,便是一記大手隔空抓去。
“?。。?!”
方屏的拳頭被對方狠狠捏住,而另一邊肩膀,也被老者的大手拍傷,一口鮮血從他的口中涌出。
“一個五流廢物,也敢與老夫使動拳腳!”
灰袍老者在他身上搜尋了許久,卻除了錢以外,找不到任何書籍。
地面上撒落的都是錢張,方屏的衣服也被抓亂,很是狼狽。
“哼哼,你這種蠢貨是永遠(yuǎn)也不配擁有那樣的神功的!”
方屏死死地盯著對方,一邊覺得面具人奪書還做了點好事,一邊覺得愚蠢與聰明在他們兩個老頭身上形成鮮明的對比。
“可惡!老夫殺了你!”
灰袍老者顯然已被激怒,他本想著留他性命奪走書籍,可事到如今根本就不可能實現(xiàn)了。
瞬間殺意已露,一只大手從天而落,欲要將方屏拍成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