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靜,壓抑的讓人窒息。
漆黑的房間里,只有一抹亮光照在田子玉的臉上,襯著她的小臉煞白,眼下的憔悴越發(fā)不可忽視。
田子玉半躺在床上手指不斷的滑動著屏幕,手機的一端連著充電線。
舉了半天的手機,田子玉感到手臂有點酸,挪動身體側了個身子,一個沒拿穩(wěn),手機砸在了她的鼻梁上,田子玉重重的嘆了口氣,重新拿起了手機。
00:24。
田子玉田子玉伸了個懶腰,放下手機,光著腳下了床。
腳底刺骨的冷意,讓她混混欲沉的腦袋清醒了幾分。
田子玉打開了房門。
吱——
木制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里越發(fā)刺耳。
滴答——
這滴水滴下的恰到時候。
田子玉的房門正對著洗漱臺,一面大大的鏡子映出田子玉的身影。
田子玉應聲抬頭,看到了鏡子里模糊的自己,一襲白色吊帶裙,長發(fā)及腰,胸前掛著個紅色吊墜。
田子玉走到洗手池前,檢查了下開關,拍了幾下。
砰——砰——
肉體捶打重物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里格外空洞。
田子玉確認水龍頭不再滴后來到了冰箱前。
剛打開冰箱,水滴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一滴,兩滴,三滴……
田子玉靜靜的拿出一瓶奶,刻意地瞟了一眼沙發(fā),白色的,沒什么特別。
只是,窗外的月光散落一地,有些凄涼。
田子玉走回房間時,正巧那么幾秒背對著鏡子,感受到一道不可忽視的目光死死的黏在她的身上,田子玉猛得轉身,走上前去。
一步,兩步……
腳下的冷意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田子玉探著身子,在離鏡子不到一指的距離,借著鏡子反射進來的光,看清的了自己的臉,厚齊劉海,烏青的黑眼圈,發(fā)紫泛白的嘴唇,空洞的眼神。
以及……嘴角扯著的詭異笑容。
嘴角扯出的弧度越來越扯越大,緩緩張開,發(fā)出不算大的聲音,但卻十分刺耳,像要刻進腦袋一般,令人頭皮發(fā)麻。
“嘻嘻——”
田子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涼涼的,確認了不是她自己在笑。
只見鏡子里的“田子玉”也抬起了手,想要撫摸鏡子外田子玉的臉龐。
蒼白的手穿鏡而過,即將貼上的那刻,田子玉一巴掌打在了那只手上,并快速后退了幾步。
“啪”的一聲,像打在硬物上一般厚重。
后退間田子玉撞到了一個冰冷的物體,猛得轉身。
蒼白的臉,和血紅的嘴唇在她的面前無限放大。
越來越近。
田子玉猛得閉上雙眼,壓低聲音說道:“別鬧。”
“你又打我?!?p> 田子玉睜開雙眼,眼前的女人已經換了一副模樣,一襲紅衣,臉色正常了些,雙手卻在狠狠地搖著田子玉,控訴著自己的不滿。
“我說過不許躲在鏡子里的?!碧镒佑褚话哑查_陳挽君,從她身邊走過。
陳挽君撇了撇嘴,冷哼了一聲。
“進來吧?!碧镒佑?。
陳挽君飄進了房間里,順手帶上了房門。
田子玉坐在了床上,把吸管插入瓶內,猛吸了幾口。
陳挽君蹲下打量著田子玉,吐槽道:“你比我一個鬼還像鬼。”
田子玉嘴角抽了抽:……
田子玉岔開話題道:“我說過不許玩水龍頭。”
陳挽君翻了個白眼,不滿嚷嚷道:“你家那玩意本來就不好使,成天就我堵著的,不識好人心!”
田子玉:……
田子玉起身,繞過陳挽君,把瓶子丟在了垃圾桶內。
陳挽君跟著起了身,瞟了田子玉一眼,又瞅了瞅床。
見田子玉沒說什么,便躺在了下去。
田子玉也躺了下去,扯過棉被蓋上。
九月半旬天雖不冷,畢竟一只鬼在這躺著,著實架不住陰冷。
過了好一會,陳挽君盯著天花板,小聲說道:“睡了?”見田子玉不搭理她,陳挽君瞄了一眼田子玉。
雙眼緊閉,皺著眉頭。
下一秒,陳挽君干脆利落的把田子玉踹下了床。
田子玉猛得驚醒,從地上彈了起來,一臉不善地看著笑嘻嘻的陳挽君。
陳挽君接收到了田子玉想殺鬼的目光,立馬變得嚴肅了起來:“正事,有人死了?!碧镒佑駭Q眉。
田子玉:我看你是公報私仇。
田子玉艱難爬起,躡手躡腳的出了門。
陳挽君嘲笑道:“每次都這樣,你爸那呼嚕聲震天,吵不醒他們的?!?p> 田子玉的父母常年在外工作,難得回家一趟,田子玉的父母硬是擠出這兩天休息的時間來陪她。
田子玉按了一樓的電梯沉默不語,陳挽君嘆了口氣,幽幽道:“為什么不直接跳下去,多快啊?!?p> 田子玉側目瞟了她一眼,有些無語道:“18樓……”
陳挽君懟道:“你又不是不會‘飛’?!?p> 田子玉的嘴角抽了抽:“我是人。”
電梯開了,陰冷的風撲面而來,是地下車庫灌進來的風。
陳挽君飄在前面,冷冷的哼了一聲:“誰還沒有是人的時候?!?p> 田子玉加快腳步,緊跟在陳挽君的身后。
陳挽君不走尋常路,跟在陳挽君身后的田子玉很是無奈,可謂是飛檐走壁。
田子玉縱身一躍:“死了多久?”
陳挽君倒是飄的很輕松:“嗯……不久前,卡點卡得十分完美0:00,不然我也不能察覺到這么快。”
陳挽君和田子玉在風中急行。
風很大,呼呼作響,月很圓,亮的詭異,冰冷的月光籠罩著整個城市,一片死寂,似乎預示著這是個不眠之夜。
陳挽君補充道:“是自殺,真讓人頭疼?!?p> 田子玉沉默不語。
田子玉和陳挽君來到了一個小區(qū),一棟棟高樓,在寒風中聳立,里面似乎發(fā)生了什么事,寂靜的夜里只有這一片這般熱鬧。
警笛聲,吵鬧聲,哭喊聲。
田子玉和陳挽君相對視,陳挽君會意的打了個響指,整個小區(qū)瞬間被黑暗籠罩住,只有警車的紅藍色光在閃爍著。
田子玉腳下生風,越過三米高的鐵柵欄,留下一道白色的殘影,一道紅色的身影緊隨其后。
田子玉來到了案發(fā)地對面的樓頂,瞇著眼在尋找著什么。
陳挽君幽幽道:“看不清吧?”
田子玉:?
陳挽君友好的做了一個扶眼鏡的動作,田子玉了然,抬起左手,撫過雙目。
再睜眼時,眼前的場景清晰了起來,田子玉低頭往下看去,在近乎黑白的世界里,一坨鮮紅奪目而入。
四肢支離破散,脖子被摔成一個扭曲的弧度,淡粉色的腦漿參雜著血色。
一個中年婦女身上沾了不少血跡,被好些人拉著,她撕心裂肺的哭喊著:“放開我,放開我!”
“我兒子,他怕冷!”
“大姐你冷靜點!”
“兒子,都是媽媽的錯媽媽對不起你,不要和媽媽開玩笑?!?p> “不要和媽媽開玩笑!”
“不要嚇媽媽!”
其中一位中年男子雖不吭聲,但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應該是死者的家屬。
陳挽君:“27樓。”
田子玉抬頭看向對面的27樓,少年的坐在圍欄上,垂著頭,身體近乎透明。
“該死的人是媽媽,兒子你回來還好不好!”
少年似乎感受到目光,抬起頭來,他雙目透紅,看到白衣飄飄的田子玉以及紅衣張揚的陳挽君愣了神。
喃喃自語道:“死神效率這么高?”
陳挽君翻了個白眼,很是不屑道:“我最看不起輕生的人了?!?p> 田子玉抬手用手指粗略的測量了一下距離,隨后縱身一躍。
少年見田子玉向他襲來,身體止不的往后仰去,跌坐在長廊上,卻沒發(fā)出任何聲響。
田子玉掃視一番,長廊一圈已經被封條封上了,看來警察已經來勘察過。
田子玉輕飄飄的落在少年的身側,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少年倒也不急著起來,坐在地上,上下打量著田子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