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前這一個來月,沈新建肖淑芬兩口子天天忙著倒騰貨。
小學放假了。
寒假作業(yè)先放一邊,朋朋天天帶著莊臻,四處瞎晃悠。
每次爸媽出門,舅舅都會到家里來。
他喜歡舅舅,因為舅舅會買糖給他吃。
朋朋上樹,搗了個鳥窩,窩里面沒有鳥蛋,他還挺失望。
莊臻覺著無趣,跑下樹,跑到茶鋪看人打牌。
范老五今兒手氣好,連贏幾把大的,笑得張牙舞爪,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很讓人看不慣。
他抽煙抽得多,牙齒抽得黃黃的,那模樣的確不怎么好看。
吳貴發(fā)也來到了茶鋪,就站在一旁看人打牌。等到范老五扭頭看過來,他還沖人一笑,遞了一根煙給對方。
兩人一對比,一個中年帥哥,身材不說怎么樣,臉是好看的。一個丑黑丑黑,個子還比人矮了一截。
莊臻趴在房梁上,甩了下尾巴。
這是綠帽王同戴綠帽之間的交流??!范老五到底知不知道他老婆和吳貴發(fā)之間的事情?
范老五天天打牌,莫非連床上運動都給戒了。
看了會牌有點餓了,回家找點吃的。
沈家很熱鬧。
三姑六婆吃完中午飯沒事干,跑到沈家挑選新衣服。
這已經成為最近一段時間的固定節(jié)目。
全鄉(xiāng)都知道肖淑芬在賣衣服,從省城進貨,款式洋氣價格也不算太貴。
懶得趕場和人擠著買,附近的女人們,都趁著下午天,肖淑芬收了攤回來后找她買衣服。
就算不買,光是看看也很爽啊。
“賣衣服老賺錢了吧?!?p> “不賺錢,就賺點辛苦費。你們自己去進點衣服來賣就知道了?!?p> “我不行。去了城里東南西北我都分不清。聽說大金花特別大,走在里面都會迷路。誒,這件毛衣好看,多少錢?”
“三十五,你拿走。我在外面賣四十五。你看這款式,照著電視里面明星做的,穿在身上可比我們自己打的毛衣洋氣多了?!?p> 女人拿著毛衣在身上比劃,“三十行不行?!?p> “三十真不行,本錢都不止。三十二,都是一個生產隊的,我就賺你一點運費。”
“三十一。”
“好吧,好吧。我拿袋子給你裝起來?!?p> 沈家的堂屋,成了服裝市場。
沈小梅看著母親賣衣服,她哪有心思寫寒假作業(yè),也跟著學。她想穿漂亮衣服,穿不完的漂亮衣服,做服裝買賣能滿足她的夢想。
莊臻湊到沈小梅的身邊。
沈小梅穿了一條新褲子,肖淑芬從城里給她帶回來的。還答應她,下次給她帶一雙新鞋子回來。
賺錢了,肖淑芬也大方起來。
這個家隨著經濟條件改善,最明顯的變化就是,從兩個星期吃一頓肉,變成了一個星期吃兩頓肉。
然后,全家人的笑容也多了起來。
他蹭了蹭小梅的褲腿。
小梅褲兜里面有糖,他想吃糖。
甜味,能讓他感受到幸福。
小梅給了一塊糖給他,摸摸他的頭,“黃豆,別鬧。去找朋朋玩,不能耽誤我的大事知道嗎?”
莊臻仰著頭:是賣衣服的大事嗎?
小梅在他額頭上彈了一下,“乖一點。晚上我多夾兩片肉給你。”
這還差不多。
莊臻含著糖出門了。
他不是宅家的貓,他是一只自由的貓。
他翻越樹林,翻越草叢,翻越房頂,翻越千山萬水……
然后,他看見了警察。
警察為什么又來了。
還有一個熟人,刑隊!
刑隊似乎心有所感,抬頭一看,嘿,就盯上了他。
“黃豆,下來!”
莊臻猶豫。在房頂上趴著沒動,假裝聽不懂。
刑隊從褲兜里抓了一把花生瓜子,你說他一個刑警,出門在外怎么還帶著吃的。
“黃豆,你過來,我這里有好吃的?!?p> 莊臻遲疑了一下,吞下口中的糖,跳了下去。一步一步,優(yōu)雅且從容的來到刑隊身邊。
刑隊一把抱起他,又是順毛又是蹭蹭,可親熱了。旁邊的人看得大跌眼鏡。
“刑隊,這貓你認識???”
“認識!就是我和你們說的那只貓。”
“他就是幫著破案的貓啊。你叫黃豆是不是,給姐姐摸摸。”
這位姐姐,面貌普通,算了,不給抱。
莊臻顏狗一只,直接扭頭,還是窩在刑隊的懷里。
“黃豆,給看看,這張照片上的人都見過吧?!?p> 莊臻打著哈欠瞄了眼照片上的人,咦,這不是上次在小破機械廠偷廢鐵的青皮嗎?
“看樣子你該見過。其中一個人,現(xiàn)在下落不明。具體是誰我就不不說了,你替我聞個味,指個方向就行。”
“喵~”
本貓又不是警犬,怎么給你指方向。
把貓當做警犬用,虧你刑隊干的出來。
莊臻跳到地上,準備走了。瓜子花生他也不稀罕。
刑隊可不給他逃跑的機會,直接拿出一個錢包在他鼻尖晃來晃去。
“這味記住了吧。下次要是遇上,你就去鄉(xiāng)公所找劉鄉(xiāng)長,讓他打電話給我?!?p> “喵~”
莊臻很是嫌棄,這味道太沖了,錢包上面不僅是皮質的味道,還混著濃重的人味,好幾道人味。其中最明顯的一道味,怕是老長老長時間沒洗澡了,熏人。
他作為一只貓都知道定期洗澡,那些年輕人洗個澡能死啊!
刑隊哈哈一笑,摸摸莊臻的頭,帶著隊員走了。
“刑隊,你給貓交代任務,這可真是……”
“刑隊一定是在開玩笑吧!”
“是不是開玩笑,以后你們就知道了。”
天黑了,莊臻回到家,吃肉湯拌飯,連帶著被取名為馬克的小土狗伙食也跟著改善。
飯桌上,肖淑芬聊著如何做大做強。
她想拉著娘家兄弟妹妹一起干,多擺幾個攤,多趕幾個場。
沈新建沒意見。
做生意這一塊,肖淑芬說了算。他也是直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老婆很有做生意的天分。
這個冬天賺的錢,比他過去幾年,十來年賺的都還要多。不服不行。
又是一個沒電沒娛樂的夜晚。
肖淑芬也沒閑著,她在翻閱時裝雜志,不算舊,兩個月前的雜志。
她要跟上潮流。
她心中隱隱有個目標:去城里賣衣服,賺更多的錢。
莊臻趴在椅子上,獨霸一方。
他還在想白天遇見刑隊的事,那幾個青皮是事發(fā)了嗎?否則,刑隊他們怎么可能找過來。
刑隊讓他聞的那個味,他熟。
五個青皮里面,個子最矮的那個,應該是本地人。
要不,明天四處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