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全盤說出
赫連麒猛然一怔。
之前料想過容正則的去向,可親耳聽到皇上說出來,還是很震撼。
不對,震撼已經(jīng)不能形容赫連麒的內(nèi)心了!
如果之前還抱著僥幸,祈禱一切是國師的手筆,如今皇上便是親自將這可能扼殺。
一個是父親,一個是心愛的女人和她的家族。
赫連麒心里酸澀,苦笑著打斷皇上的話:“父皇,卿卿她不是這樣的人?!?p> “瞧?!被噬现刂匚艘豢?,道:“朕話都還沒說完,你就著急替她辯護(hù),之前的你沉穩(wěn)內(nèi)斂,可做不來這樣的事情?!?p> “不是被她迷得神魂顛倒又是什么?”
“兒臣記得當(dāng)年,父皇不顧眾人反對寵愛兒臣的母妃,異族之妃坐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貴妃位置。”赫連麒站著,居高臨下的看著皇上:“眾人反對,父皇卻一意孤行。”
“母妃死的那晚,父皇在蘭宮枯坐一整夜,難道您也是被母妃蠱惑了嗎?”
“那怎么一樣!”說起賀蘭綰,皇上神情閃了閃,話鋒一轉(zhuǎn)結(jié)束這個話題:“假如,容卿卿知道一切是朕下令,是朕想要容家覆滅,她會原諒你嗎?”
“若是她趁機報復(fù),弒君,你又該如何?”
“卿卿行為端正,有身為大夫的醫(yī)德,父皇大可放心?!焙者B麒知道皇上多疑,輕易怕是說服不得,只能實話道:“且此番,是對癥下藥。”
“對癥?”皇上冷笑道:“朕的病沒人能診斷,她連見都沒見過朕,如何對癥?你這么說,只會讓朕懷疑朕的身體是不是她暗中搞鬼!”
“父皇?!焙者B麒趕緊道:“兒臣抓住了西域毒圣的二弟子,他已經(jīng)招供,您龍體欠安是因為蠱,此蠱名喚綠螢?!?p> “綠螢?zāi)耸请p蠱,分為雌蠱和雄蠱,兩種蠱蟲分開入體,等二者融合便是蠱成之日。”
“您體內(nèi)已經(jīng)下了雌蠱,只等雄蠱入體,之所以精神恍惚不濟(jì),整個人宛如大病,是因為雄蠱久等不到雌蠱的緣故?!?p> 皇上聽得一頭霧水:“蠱?作何用處?”
“傀儡。”赫連麒言簡意賅:“綠螢?zāi)芸厝诵纳瘢M成后,父皇的心智會被綠螢控制,聽令于下蠱之人,換而言之,會成為傀儡?!?p> “可朕飲食上極為注意,這蠱是如何進(jìn)了朕的體內(nèi)?”皇上面上出現(xiàn)些許駭然,更多的是不解:“且每日的菜,湯,藥,都是費全試過的。”
“照理說要中蠱,他也會才對!”
“皇上新寵的美人?!焙者B麒頓了頓,道:“紫美人是下蠱之人,她端來的湯藥,難道父皇也給費全試過?”
皇上一愣。
紫美人年輕貌美,處處洋溢著和這死氣沉沉的皇宮不相符的青春氣息,和她在一起,皇上仿佛回到了年輕時候。
她那小鹿般的眼神總是清澈純凈,充滿著不諳世事的天真,就像是一泓從未被污染的清泉。
自紫美人盛寵,她送來的補湯也好,補藥也罷,皇上都信任萬分,也沒想過天真如紫美人,竟然會有不純之心,故沒讓費公公試過。
見皇上不語,赫連麒緊跟著道:“況且,還有仙丹,蠱蟲就藏在紫美人進(jìn)獻(xiàn)的仙丹里?!?p> 皇上久病不愈,竟在不知不覺中迷上了追尋長生不老之術(shù),妄想得到仙藥能長生不老。
也的確,每每吃了紫美人進(jìn)獻(xiàn)的仙丹后,皇上的體力會恢復(fù)很多。
“竟然是她?”皇上震驚之余,更多的是不愿意相信:“她是婢子出身,壓根接觸不到蠱蟲這樣的東西,莫不是弄錯了?”
赫連麒眼底閃過一絲嘲諷:“父皇難道從未想過,紫美人既然是婢子,又怎么能弄到仙丹?”
皇上深吸一口氣,姿勢也從半靠在軟塌上緩緩坐正:“你的意思,她身后有人指使?!”
赫連麒點了點頭。
“是誰!”皇上面色陡然猙獰,枯瘦臉襯著猛然瞪大的眼睛,甚是駭人:“誰如此大膽!”
“四皇子赫連岸?!焙者B麒往后退了一步,冷聲開口:“他早已覬覦皇位,身為皇后嫡子卻久得不到儲位和重視,他早就開始謀劃?!?p> “除了紫美人外,還有神劍山莊和神功教,這兩者是江湖人,赫連岸勾結(jié)他們,想神不知鬼不覺利用他們除掉朝堂上反對他的人?!?p> “若不是江浙州回來路上遇襲,陰差陽錯導(dǎo)致他再也不能生育,怕是他的計劃還會延遲一些,兒臣也不能抓住把柄?!?p> “尤其是在被揭發(fā)他的側(cè)妃徐氏所懷孩子根本不是他的,后嗣無望,父皇龍體違和,他知道一切都等不得,急躁中露出馬腳?!?p> “是他,竟然是他!”皇上喃喃的念著,似乎恍然大悟,又深惡痛絕的模樣:“朕早該知道,賤婦所出,被污了的血脈,哪怕是皇嗣也高貴不到哪里去?!?p> “賤婦?”赫連麒被這兩個字吸引,皺了皺眉:“皇后娘娘母儀天下,出身并非低賤……”
“赫連岸壓根不是皇后親子,這些年皇后自以為瞞的很好,朕也假意不知?!被噬弦蛔忠痪?,似乎從牙縫中擠出一樣。
“早年朕醉心朝堂,只依照祖制,初一十五逢年過節(jié)會宿在皇后宮里?!?p> “有次邊關(guān)大捷,朕心悅下在皇后處喝多了酒,后來皇后便稱說有孕,記檔時間對得上,朕也沒多想?!?p> “直到皇后生產(chǎn)后,朕才覺得不對,細(xì)查下才知道皇后根本沒有身孕,當(dāng)晚朕醉后是皇后身邊的宮女伺候的,有孕的是那個宮女?!?p> “以往若是有這樣的事情,皇后定是容不得的,許是后妃越來越多,中宮無子,皇后那次竟留下宮女一命,且謊稱自己有孕。”
“等宮女生完,去母留子,皇后也假意發(fā)作生產(chǎn),宮女的孩子成了她的親子。”
“這些年她做皇后上孝婆母下治后宮,勤勉恭敬,朕也挑不出錯,一個孩子就隨她去了,沒有深究,沒成想皇后竟然教出這般反骨的兒子!”
赫連岸當(dāng)真不是皇后親子!
赫連麒震驚之余,更訝異皇上會將事情全部告知。
像是看穿他的想法,皇上喘了幾口粗氣,再度開口:“朕去后你就是國君,很多事不必要瞞著你?!?p> “包括你的母妃,當(dāng)年,是朕對她不起,如果朕沒坐在這個位置,和你的母妃不會互相算計,互相猜忌,定能相守一生?!?p> “父皇?!焙者B麒心頭發(fā)澀:“暫且不說這些,容卿卿就在殿外,是好是歹可以把脈再說,她也找到了解除綠螢的辦法?!?p> 皇上眼神灰敗,靠在軟塌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父皇?!焙者B麒心知皇上的顧慮,道:“兒臣以姓名擔(dān)保,容卿卿不會做出大逆不道之事,給她一個試一試的機會吧!”
良久,皇上才動了動嘴唇,卻沒說什么,只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