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綠色常青樹，一邊火紅楓樹，將道路分割成了兩個季節(jié)。人緩緩，車流也緩緩。h市總是將人文與自然結(jié)合得非常巧妙，用它自己的浪漫。
如果說有罪的話，恐怕是她實在太累了。賀海淵低頭看她，不知道休息了幾百次了，但是她真的流了很多汗，摘下帽子額發(fā)都濕噠噠貼在臉上，眼睛都睜不開了。
“你看，他們在拍婚紗照?！睉?yīng)舒悅努努嘴，前方每隔四五米就有一對夫妻，擺著不同動作，臉都要笑僵了。在冬天又在陰天拍照，不知道新娘冷不冷?！澳阏f會冷嗎？”
“你會冷嗎？”賀海淵反問道。
無言以對。大概做了這么多事情除了累個半死以外，想不出其他詞匯吧。更何況真正冷的還不是十一月份。
“真的還要半小時啊?！睉?yīng)舒悅崩潰了。
賀海淵看了一眼旁邊的共享單車，“騎車？”
“不會?！睉?yīng)舒悅看也沒看。
“……你站在后面就行?！边@是他沒想過的。
騎車帶人是很危險的行為，起碼她是這樣認(rèn)為的，因為遇到交警很有可能被罰款。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什么，一路都很順利，前提是賀海淵騎車的時候不要左拐右拐，她的心臟就會好一點。
“你能不能不要雜耍。”應(yīng)舒悅再一次提到。
“沒辦法，你太重了。”賀海淵手握著把手很是順利地下了坡。
“你真的很幼稚誒。”應(yīng)舒悅拍了一下他的腦袋，“三秒之內(nèi)殺了你?！?p> “那我就連車帶人上路?！辟R海淵放下腳，停在了一個圍墻前面。“下車?！?p> 所以五分鐘就能到的，非要走半小時。應(yīng)舒悅在心里翻了個白眼，跳下了車。等賀海淵歸還了共享單車以后兩個人才一起走進去。
這家餐廳應(yīng)舒悅倒是在朋友圈刷過很多次。它的裝修很是別致，分為內(nèi)外兩部分，外面為了吸引更多顧客，裝修得很像婚禮現(xiàn)場，白色玫瑰拱門，同色系的桌椅，周邊還裝飾了氣球和秋千，兒童區(qū)也很別致地裝飾成了一個透明圓球話題，綠白搭配倒是異常和諧。而內(nèi)在則是樸素很多，大廳也是同色的白，四人桌，每桌都被分割開，隱私性還是比較高的。唯一不太好的地方就是地板是玻璃，很容易走光。
只是，應(yīng)舒悅看向看著窗外，四周的霧氣逐漸散去，露出北山原本的模樣。纜車慢慢沿著山路上上下下?！斑@里不是有纜車嗎？”
“求神拜佛坐纜車不誠心?！辟R海淵淡定地說道。
很有道理。應(yīng)舒悅再一次看向纜車，比她爬山要快一百倍，越想越生氣，陰陽怪氣地朝著他說道：“心誠則靈，心不誠我就算一拜九叩上山也沒用?！?p> “你心誠嗎？”賀海淵問道。
醍醐灌頂，醍醐灌頂。應(yīng)舒悅假裝沒發(fā)生過這些對話，裝模作樣拿起了菜單。果然，所有的菜都是小小份，精致的生活從一箸一勺開始。
“你要補充嗎？”賀海淵看著她。
微笑，搖頭。應(yīng)舒悅看了一眼菜單，只想要取消，沒想要增加。可能是提早備好的，所有菜都上的很快，只是她不知道為什么，賀海淵只是坐著沒有動?？赡芩胁妥蓝Y儀？或許他在禱告？應(yīng)舒悅坐在位置上等了許久，但是他依舊沒有禱告的動作。
“你不拍照嗎？”賀海淵問道。
“哦?！睉?yīng)舒悅用勺子挖了一勺炒飯放進自己的餐具里，真是給她整不會了，她剛拜完佛就大魚大肉還拍照，那不是心更加不誠嗎？
除了炒飯，每一道菜就是兩口，你一口我一口就結(jié)束。但是她還是得大力贊揚這家餐廳的冰淇淋面包，外皮酥脆，冰淇淋松軟，搭配起來更是一絕。加上初冬吃這些更是令她快活。
脂肪就是令人快樂。
“看這里?！焙鋈挥腥苏f道。
應(yīng)舒悅下意識比了一個耶的動作側(cè)頭看向旁邊，與此同時還有轉(zhuǎn)頭的賀海淵。
徐紅艷，滿面紅光。旁邊站著一個又瘦又黑的小男孩，大概是她兒子。
“你們來約會啊?！毙旒t艷美滋滋地問道。
“就是爬山，順便吃個飯?！睉?yīng)舒悅極其平靜地回答，這些事情越著急反而是越有問題，所以她像平常一般說道，“這是你兒子嗎？”
“對，他今年二年級，趁著休息帶他出來看看?！毙旒t艷坐在了她旁邊，她兒子固執(zhí)地站在那里，一動不動?！拔覀儽緛硪泊蛩闳ヅ郎?，但是早上公交車太堵了，到這里很晚了，干脆來這邊打打牙祭。你們剛來嗎？”
“來一會兒了。”應(yīng)舒悅看著那個站著的男孩，倒是和他媽媽自來熟不太一樣，很是拘謹(jǐn)?！八瓦@樣站著嗎？你們不去吃嗎？”
“我們一起吃就得了?！毙旒t艷把兒子強行拉了過來，“你不要總是站在那里。”
“這我們都吃一半了……”應(yīng)舒悅還沒有說完，徐紅艷就火急火燎地打斷她，“沒事沒事，只要有一口就行，我也不在意這些?！?p> 確實不太在意。就著一些，面包沾著快融化的冰淇淋，剩下的炒飯混著湯汁，吃得很香。賀海淵和她兒子兩個人坐在對面，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坐著，也沒干什么。
“你吃面條嗎？”應(yīng)舒悅輕聲問著那個小男孩，“是不是沒有什么胃口？我給你點一碗面條好嗎？”
大概是生性比較害羞，男孩都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
面條是很快的，不會徐紅艷吃完了，他還沒有煮好的情況。很少有這個年紀(jì)的孩子這么安靜的，吃面條也是安安靜靜的。
原以為吃完就會分開，沒想到徐紅艷好像興致高漲拉著應(yīng)舒悅說道：“還早呢，我們走一段?！?p> “那就往前走吧，車停在前面?！辟R海淵在后面說道。
“那太好了了，你們開車了，順路送一下我們行嗎？”
應(yīng)舒悅可沒有話語權(quán)，她偷偷瞄了一眼賀海淵，后者只是點了點頭。徐紅艷大為高興，一路上講了很多關(guān)于她的家庭情況。比如說她的丈夫，是b大附屬醫(yī)院的醫(yī)生兼b大的教授，常年處于忙碌狀態(tài)不會回家，回家也不管他們，只是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里。
這個她倒是從未聽說過，眼睛都圓了。
“對啊，那個死鬼還比我大上十歲，一開始還以為年紀(jì)大的男人疼老婆，結(jié)果簡直是放屁。”徐紅艷替她兒子系上安全帶說道，“男人不管幾歲都是不負(fù)責(zé)任的，你可不要聽那些男人花言巧語，當(dāng)時追我的時候還說不會讓我做家務(wù)，結(jié)果我懷孕的時候都沒有飯吃，全靠鄰居好心給我吃?！?p> “真的嗎？”應(yīng)舒悅倒不是裝得吃驚，她是真的很吃驚，全程都是真的嗎，不會吧，天哪。
“前幾天還說要和我離婚，他不給我兩三套房子我會離婚？”徐紅艷罵罵咧咧地說道，“他吃住都是學(xué)校給的，當(dāng)初學(xué)校分的房子現(xiàn)在租出去老值錢了，那些外國人看見離學(xué)校那么近都搶著要。我自己給房子裝修起來的，他別想著拿過去……”
“男人沒有用，錢才是有用的?！?p> “男人都是賤貨?！?p> 應(yīng)舒悅不知道聽了幾次了，不知道她兒子聽了怎么想，不過她可能連她兒子都抱怨吧。畢竟徐紅艷十天里面有九天都是在外面流浪后才回家的。
大概是覺得徐紅艷太過呱噪，賀海淵第一次打開了他的歌單。很快歌聲覆蓋了徐紅艷的聲音，也有可能是徐紅艷自己停了話題，或許是風(fēng)太大了，她只能聽到風(fēng)聲，總之她醒過來的時候，徐紅艷已經(jīng)不見了。
車依舊行駛在路上，車窗都被關(guān)了起來，音樂也停了。
“醒了？”
“誒，你說?！睉?yīng)舒悅把身體朝向他那邊，“徐紅艷老公長期在外面，每個月給她打錢，還有豐富的房租收益，她自己工資也很高。到底有什么不滿的？”
“怎么你想要這樣的生活啊?！辟R海淵似笑非笑地問道。
哪個女人不想呢。老公失蹤，財富自由。應(yīng)舒悅笑瞇瞇看著他，“要是哪一天我發(fā)財了，我包養(yǎng)你啊?！?p> “那時候我都年紀(jì)一大把了，你肯定去包養(yǎng)外面的二十歲的男大學(xué)生?！辟R海淵沒好氣地說道，“還包養(yǎng)我?！?p> “也是?！睉?yīng)舒悅坐直了身體，“哪有人不愛二十歲的大學(xué)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