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范世勛一早就來到了書院。
剛一上樓,就看到孔云崢正趴在一堆醫(yī)生類型的小說和漫畫當(dāng)中看個不停,而專業(yè)方面的書籍就放在一旁,看樣子是連翻都沒翻一下。
范世勛上前抱拳拱手,說道:“老師,今天咱們吃什么?”
范世勛自從拜師之后,孔云崢嫌“師父”這個稱呼太老了,就讓范世勛改口叫老師了。
又因為平日里孔云崢自己一個人在書院吃飯?zhí)^孤單,所以便時不時會叫范世勛和石翠萍來書院吃飯。
不過聽說石翠萍最近離開新安府回家去看望父母了,這幾天就只有范世勛一個人來蹭飯。
雖然孔云崢覺得小閔給自己準(zhǔn)備的飯菜都是些司空見慣的東西,但是對于這個世界的范世勛他們而言,卻是從來不曾想過的美味。
所以范世勛倒也樂得大老遠(yuǎn)跑到書院來蹭飯。
“去去去,就知道吃,”孔云崢啐了他一句,隨后又說道,“今天叫你來,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p> “哦?什么事?老師盡管吩咐,弟子定當(dāng)在所不辭!”范世勛十分尊敬的說道,“不過辦好了我得吃三套煎餅果子!”
然而孔云崢正準(zhǔn)備開口,寧剪秋卻適時從三樓的臥室走了下來。
寧剪秋看到還有不認(rèn)識的人在,不由得有些拘束,下樓的腳步也是一滯。
但是,寧剪秋的反應(yīng)不小,范世勛的反應(yīng)更大!
范世勛一看到寧剪秋,頓時瞪大了眼睛,他可是清楚的知道,三樓只有一個房間,那就是自己老師的臥室,而現(xiàn)在卻突然有一個陌生的女子從老師的臥室走出來……
關(guān)鍵是長得還挺好看!
“老師!我說您最近怎么好幾天不叫我來吃飯!”范世勛瞪大了眼睛,委屈的看著孔云崢,說道,“原來是金屋藏嬌??!”
我特么……
孔云崢看看范世勛,再轉(zhuǎn)過頭看看樓梯那邊的寧剪秋,那叫一個百口莫辯。
而寧剪秋也意識到范世勛說的是自己,頓時羞紅了臉,站在那里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范世勛看到孔云崢此時好像噎了一大口蒼蠅的樣子,隨即便露出一股壞笑,說道:“老師,咱們都是男人嘛!我懂你!我是不會跟小閔姐說的!”
“滾蛋!”
孔云崢抬起一腳踢在范世勛小腿上,給他踹的一個趔趄,而后這才沒好氣的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范世勛講個了遍。
之所以一大清早就把范世勛叫來,是需要范世勛跑一趟城門軍。
自從范世勛踏入棋道二品的消息傳出去,他便成了新安府各路達(dá)官顯貴們爭相結(jié)交的對象。
如果說需要有人在外面明面上調(diào)查什么事情,那沒有人比范世勛更合適了。
孔云崢將顧清寒的腰牌交給范世勛,并且叮囑他帶著腰牌去城門軍指揮使親衛(wèi)找陳平,讓他幫忙調(diào)查先前那個死而復(fù)生的軍士的情況。
得到了孔云崢的指示,范世勛硬是在書院磨蹭到小閔把早飯準(zhǔn)備好,吃了兩個韭菜盒子之后才心滿意足的趕往軍營的方向。
寧剪秋從頭到尾都乖巧的坐在旁邊,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在那邊靜靜地看著孔云崢給范世勛布置任務(wù)。
雖然寧剪秋想不通,為何這個在琴道上頗有造詣的大能,僅僅在聽完自己這一面之詞后,就決定要趟這趟渾水。
但是寧剪秋能從孔云崢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別樣的氣質(zhì),不像是以前在藝館遇到的那些男人。
待范世勛離開書院之后,寧剪秋悻悻的走到孔云崢身旁,小聲說道:“有什么我能幫忙的嗎?”
聽到寧剪秋的聲音,孔云崢連忙轉(zhuǎn)過頭,說道:“正好,這件事情你去幫我辦一下?!?p> ……
新安府內(nèi)城,杏林館。
日上三竿之時,錢斐這才伸著懶腰從后堂走出來,如果不是門口的喧鬧聲吵的他睡不著覺,恐怕他能一覺睡到下午。
錢斐不緊不慢的來到前廳,往門口的方向瞟了一眼,只看到有不少人影正在門口晃動。
門口那些人有的從一大早就等在杏林館門口了,但是遲遲不見杏林館開門,如果杏林館不是新安府唯一的醫(yī)館,他們早就換別家了。
“錢醫(yī)師,錢醫(yī)師快開門,救救我兒子吧!”一個中年男人不住的在門口呼叫著,而他懷里的孩子此時面色慘白,手臂上有一條二指長的駭人傷口,傷口深可見骨,雖然已經(jīng)用麻布簡單的做了包扎,但仍舊是在不住的往外滴血。
旁邊一個賣煎餅的小販同情的看著他們,但又有些無奈的說道:“杏林館要正午之后才能開門,你們這……”
說著,小販嘆了口氣,沒有把話說完。
但就算他不說出來,在場的其他人也都明白他的意思。
這個時候,另一邊一個住在附近的大媽遞過來一條干凈的麻布,示意男人給孩子包上止血:“唉,自從外城的仁醫(yī)堂關(guān)門之后,咱們這新安府就只剩下這一個醫(yī)館了,要是有個頭疼腦熱,等一會還則罷了,可這救命的事,怎么等得了??!”
旁邊圍觀的其他人也是紛紛應(yīng)和,他們誰家就算沒有個需要看醫(yī)師的,身邊也有曾經(jīng)來過杏林館看病的朋友,提起這杏林館來,那可謂是一個怨聲載道。
但是他們也沒辦法,誰叫這新安府只有杏林館這一家醫(yī)館了呢。
就在眾人吵吵嚷嚷個不停的時候,杏林館的門突然打開了。
“都圍在我這醫(yī)館門口做什么!難道你們會瞧病嗎!”錢斐穿戴整齊了一身黑色的醫(yī)師服,猛的打開門對外面的人群叫罵道。
一看到錢斐,附近的眾人都知道這位醫(yī)師大爺?shù)钠?,生怕觸怒了之后回頭自家有人生病不給瞧,于是趕忙一哄而散。
“錢醫(yī)師,求求你救救我兒子吧!”那名中年人一邊哭訴一邊將自己的孩子往錢斐的方向遞過去。
錢斐低頭看了一眼中年人懷里已經(jīng)陷入昏厥的孩子,沉聲問道:“一千錢。”
中年人先是一愣,隨后咬著牙點點頭。
錢斐見到擺在柜臺上的一千錢,態(tài)度這才稍稍好轉(zhuǎn)。
他先是讓杏林館的徒弟給那孩子手臂上的傷涂了一層深綠色的藥膏,隨后將孩子擺在杏林館前廳正中的那張懸床之上,自己則是從墻上取下了一張張著血盆大口,甚是駭人的血紅鬼面戴在臉上。
只見鬼面戴上之后,錢斐整個人猛地一顫,立刻就像換了個人一樣,抄起旁邊的一把香,點燃之后,口中一邊念念有詞,一邊在那孩子周圍跳來跳去。
就像孔云崢說的一樣,這分明就是在跳大神!
半晌,儀式終于結(jié)束,錢斐將鬼面取下,將手中剩下的香灰一股腦的在油紙上碾碎,對中年人說道:“回去把這些香灰煮成圣水,分五天給孩子服下,每次引用圣水的時候,一定要記得念三遍這個咒語?!?p> 說著,錢斐將一張字條遞給中年人。
中年人接過字條,打開一看,只見里面寫滿了晦澀難懂的咒語。
不過,他還是給錢斐連連道謝,言語中充滿了誠懇。
“不要謝我,”錢斐冷言打斷道,“你的孩子能不能活,完全看你念咒的時候心誠不誠,上仙只有感受到你的誠意之后,才會饒你兒子不死,否則,誰也救不了?!?p> 中年人一愣,隨即看著自己手中的字條,一時間有些發(fā)愣。
待圍觀眾人離去之后,錢斐坐在前廳的椅子上,將中年人留下的一千錢放進(jìn)自己的錢匣里。
這時,一個身穿儒衫的年輕人走進(jìn)了杏林館。
“一天只開壇救一個人,你來晚了,若是有什么病,請明天再來治吧?!卞X斐頭也不抬的說道。
那名年輕人被下了逐客令,不怒反喜,說道:“錢醫(yī)師,我不是來看病的,我是來提醒你,仁醫(yī)堂寧遠(yuǎn)志的妹妹寧剪秋,可剛揭了城門軍的懸榜?!?p> 一聽到仁醫(yī)堂和寧遠(yuǎn)志的名字,錢斐登時抬起頭來,看到來人,頓時臉上換了個討好的表情:“哎喲,陸舉人,什么風(fēng)把您給吹來了?!?p> 來人不是旁的,正是陸文鴻。
陸文鴻可是新安府的大名人,錢斐也自然認(rèn)得,連忙起身讓出一個座位。
陸文鴻倒也不謙讓,一撩袍服,坐在了錢斐先前的位子上,說道:“我說錢醫(yī)師,你可得小心了,寧遠(yuǎn)志是怎么進(jìn)的大牢我不感興趣,但是我得提醒你,寧剪秋揭的,可是城門軍指揮使為了自己女兒求醫(yī)的懸榜?!?p> 一聽這話,錢斐臉上的表情一僵,頓時明白了陸文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