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平-4

　　吳能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白茫茫，猶如BJ的大雪一般潔白。

　　我，這是死了嗎？

　　他試著動了動自己的身體，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沒法動彈，整個身體平躺著，只有眼球能夠轉(zhuǎn)動。

　　這是哪里？

　　四周白茫茫一片就像是醫(yī)院的病房里，他正像一名奄奄一息的病人一般躺在病床上。

　　看著蒼白一片的天花板，房間里似乎只有他一個人，安靜得只剩下他的心跳聲。

　　“他，他醒過來了！”

　　突然一陣急促的吶喊打破了這個平靜。

　　“該死，快通知博士！”

　　自己不是已經(jīng)自殺了嗎？

　　察覺到不對勁的吳能臉上，漸漸浮起了一個慘淡的笑容。

　　看來，自己賭對了。

　　肖文的話提醒了他，自己所在的世界是虛假的，不可能沒有人發(fā)現(xiàn)金發(fā)女的尸體，徐老師辦公室的密室不可能沒有人發(fā)現(xiàn)，自己的母親也不會突然消失，并且害怕自己。

　　這一切都是假的！

　　吳能開始笑，笑得越來越癡狂，他想讓自己全身的細胞都活躍起來，像一名發(fā)瘋的怪人。

　　“他在笑什么??？”

　　一名實驗人員裝扮的男人走到吳能的病床前，吳能看到眼前的男人，更確信自己的想法。

　　“博士來了么？”

　　“來了?！?p>　　一群人圍了上來，像是在觀看動物園的猴子。

　　此時吳能才赫然發(fā)現(xiàn)，為首的居然是自己的繼父，尹眸！

　　但他還是遏制住了自己的詫異，也許這些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尹眸看著眼前的男孩，全然沒有了之前溫柔父親的樣子。

　　他跟吳能四目相對，嘴角微微挪動：

　　“吳能，你醒了。”

　　“這里是哪里？”

　　“這里是現(xiàn)實，你之前的世界都是夢境，金發(fā)犬，侃間，徐得益，甚至包括我，都是假的?！?p>　　“哦?！?p>　　對于眼前少年的淡然，尹眸顯得有點驚訝。

　　“你不覺得稀奇嗎？”

　　“我早該料到的?！?p>　　尹眸臉上浮起一抹輕蔑的笑意。

　　“可惜你知道了一切也沒辦法做出任何改變，你終歸如你的名字一般...”尹眸嘻嘻一笑。

　　“你什么都做不到?！?p>　　“如果我接著自殺呢？”

　　“很可惜，你現(xiàn)在連自殺的權(quán)利都沒有了?！闭f完尹眸對著旁邊的白大褂輕聲說了幾句話，實驗人員們點了點頭，隨即走出了實驗室。

　　“我的父母在哪里？他們還活著吧？”

　　“對不起，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和我討論的權(quán)利了?！币据p蔑的笑容逐漸變得如冬天般冷淡，他轉(zhuǎn)過身去，一副職場式笑容又忍不住浮上面容。

　　“過會你就會知道了?！?p>　　吳能就這樣一直靜靜地躺在床上，他的身體不知是因為某種原因動彈不得，全身上下只有嘴巴可以動。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因為在這不見天日的實驗室里，吳能不知道自己躺著過了多少天了，除了偶爾會有個護士裝扮的女孩前來喂飯，其他都只能盯著那白茫茫的天花板。

　　“你說我們生存的意義是什么呢？”

　　喂飯的女孩一愣，她知道這四下無人，吳能問的正是她。

　　“我，我不知道。”

　　女孩沒有停下喂飯的動作，吳能也在邊咀嚼邊嘗試與女孩交談。

　　“你多大了，和我一樣么？”

　　“不不，怎么可能，你比我年紀大多了?！?p>　　“大多了？我沒那么老吧！”

　　“呃...你對我來說已經(jīng)很老了?！?p>　　突然實驗室的門“哐啷”一聲打開了，女孩朝門外看去，卻空無一人。女孩疑惑的同時也意識到自己好像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

　　“不好意思，今天就先這樣了?！闭f完女孩匆匆就要走出門外。

　　“誒誒我還沒吃飽呢！”

　　吳能感到有點惋惜，難得平日無聊的生活有點轉(zhuǎn)機。

　　老人..那個女孩長什么樣呢？

　　吳能站在天平上，此時他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粗矍暗木薮箢^顱，仍然像往常一樣打量著自己。

　　“行了行了，看完快過去那邊吧?！眳悄艽蛄藗€哈欠，看著頭顱向著自己的母親靠近。

　　唉，又是像過去的那樣。

　　吳能揉了揉雙眼，霎時間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母親不見了，頭顱正對著空無一人的平臺發(fā)呆。

　　“誒？”

　　吳能不敢相信地再次揉了揉雙眼，而自己的母親仍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頭顱張大嘴巴，仿佛要將眼前的平臺吞噬殆盡。

　　正當吳能不知所以然的時候，頭顱轉(zhuǎn)頭沖到吳能的面前。

　　“啊呀呀呀！”

　　吳能被嚇了一跳，面前交惡的面孔即使看了幾萬遍還是一樣的唬人。

　　“你個怪物！”說完這句話之后，吳能就感到無比的詫異，因為從自己的口中吐出來的不是風(fēng)華正茂的少年音，而是如枯木般蔓延的蒼老聲音。

　　頭顱緩緩長大嘴巴，竟使勁地擠出一個怪異的笑容，仿佛在為自己的食物做最后的禱告。

　　“去死，去死！”

　　吳能對著頭顱臭罵著，但他的意圖并不是想趕走頭顱，而是希望頭顱就此能盡快將他了斷。

　　“吳能，媽媽在這里?！?p>　　吳能聽見自己的身后傳來母親的聲音，她的聲音好像得到了升華一般變得剛毅堅強。

　　“媽媽...”

　　吳能激動地轉(zhuǎn)過頭去，看見的卻是一個面目全非的女人，她穿著破爛，像是貧民窟的平民，若不是她的身材與自己的母親相似，吳能甚至很難確認眼前的女人就是吳能。

　　“吳能，媽媽在這呀！”

　　周圍不斷飄散出一股惡臭的氣味，空氣頓時變得渾濁起來，吳能開始連連作嘔。

　　“哦..我知道了，你開始嫌棄媽媽了，但是，我變成這樣，還不是因為你嗎？”

　　吳能雙眼瞪圓，看著眼前的女人，他的腦海里突然浮現(xiàn)出自己的母親在小木屋里睡覺，然后又是自己把她吵醒，導(dǎo)致她跑到路上遭遇了車禍，到最后。

　　又是自己親手埋了她。

　　“不不不，啊啊啊??！”

　　吳能雙手瘋狂地抓自己的頭，蒼白的毛發(fā)上滲出一縷縷的鮮血。

　　“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他絕望地趴在地上，任由自己的鮮血浸滿整個平臺。

　　在天平的平臺上，枯枝敗葉般的老人尸體平平地躺在平臺上。他的旁邊，是一名衣衫襤褸的女人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