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撞進心澗
韋靈兒見門將開，連忙尋著能藏身的地方，卻突然失重，下一秒人早已在斛玉樓外了。
這一次，少年依舊沒有將她放穩(wěn)，松開她的后衣領后，她又是一個趔趄。
“林維揚！”她皺著眉頭看向身旁的少年。
卻見他抱著手臂，依舊是那份冷漠：“韋尚書，你今日太不符合規(guī)矩了?！?p> “是是是?！表f靈兒有些氣惱：“我自然比不得林王爺，出入青樓尋歡作樂……”
“那你倒是說說，本王尋什么歡？作誰的樂了？”林維揚依舊抱著手臂，但一邊說著，卻一邊步步緊逼了起來。
韋靈兒見狀，為了和他保持距離，只能連連倒退，直到她撞上了后頭的草垛，林維揚這才滿意的輕笑了一聲。
“韋尚書要仔細看清楚路啊，莫不要誤入歧途才是?！鄙倌暾f完，徑直轉身。
身后的少女揪了一把干草，氣憤的朝著他的背影扔了過去。
少年卻沒有因為這把干草而停下自己的腳步。
只是，在他轉過身的那一刻，心頭像是缺失了一塊兒東西一般，忽的空落落了起來。
韋靈兒回了刑部，許久也想不明白這斛玉樓和于灣的死有什么關系。
但直覺卻告訴她，這其中一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喊了尤慶，決定一起去了解一下于灣的同僚們。
只是中書省的人，他們刑部還是沒什么權利調(diào)動的。
思來想去，韋靈兒決定親自去跑一趟中書省便是了。
【中書省】
中書省是決策機構，負責草擬、頒發(fā)皇帝的詔令，其長官為中書令。
中書省原本置中書令二人，當今圣上卻在年初改中書省為西臺，中書令稱右相。
如今的右相為張子秦，并不受圣上重用，圣上反而多偏愛左相廖原，也有傳聞說廖原是可才人娘家遠親，所以圣上多提拔了些，才有了今日。
進入中書省后，韋靈兒的性子收斂了些，不是因為懼怕廖原，而是因為中書省的侍郎，是自己兄長的老丈人——趙墨文。
但怕什么卻偏偏來什么，她和尤慶剛走進中書省，正巧遇到了準備出門辦事的趙墨文。
“趙大人?！表f靈兒的臉上，盡是嚴肅。
她對于趙家，總有一股子說不出的感覺，她知道，父親能從大牢內(nèi)得救，都是趙家的功勞，但她也知道，韋愈成親之后，長安城對于他的風言風語就沒有斷過。
趙墨文點點頭，開口問：“韋侍郎怎么過來了？”
“我是為了于灣的案子來的?！?p> “哦好?！壁w墨文點點頭，卻側過臉問了旁邊的人：“宋大人呢？”
“宋大人應該在后院澆花。”
“快去通報一聲，刑部韋尚書來了?！?p> “不用了趙大人。”韋靈兒道：“您先去忙，我去找一下宋大人便是?！?p> “那辛苦韋尚書了?！?p> 中書省后院遼闊，竟比大理寺花草還要繁多，韋靈兒瞧著這后院鶯飛蝶舞的，甚多感慨：“我以為朱汀把大理寺搞得已經(jīng)夠花里胡哨了，沒想到這中書省，花草更多?！?p> “是啊，看來這宋大人是個有閑情逸致的人。”
兩人說著，便往里走，遠遠地瞧見一個男子手里拿著一桶水，在花瓣上微微灑過。
花朵們在得到了雨露的滋潤，似乎變得格外的姹紫嫣紅了起來，迎著那晶瑩的水珠微微向外伸展。
“請問是宋大人嗎？”韋靈兒上前開口，那聲音壓低了幾分，似乎生怕吵到這幅美的像畫一般的景象。
男子聞言轉身，卻猝不及防的撞進少女凝視而來的水眸。
來的女子鼻梁高挺，眼眸溫潤水靈，站在不遠處的花叢之中，身后的蝴蝶縈繞著她飛舞盤旋著。
宋文羽就那樣呆呆的看著，全然忘記自己的手中還提著一個傾斜的水桶。
他待在原地，那水卻不聽話的傾數(shù)往外倒灌著，直到少女的聲音再次響起，他才回過神。
“宋大人，水桶！”
韋靈兒忙上前幫他扶起，卻見傾斜的水流早已將他的鞋襪給打濕。
宋文羽見少女一直盯著自己的鞋襪，不好意思的往后收了一下：“不妨事的，做這些活兒，打濕衣裳都是常事。”
“還是去換掉吧，別吹了風，生了風寒?！鄙倥穆曇羧岷停挝挠鹨粫r默然。
韋靈兒抬眼，這才瞧清楚宋文羽的模樣，他的皮膚白皙，雖然喜歡捯飭花草，應該會經(jīng)常在太陽底下做事兒，但這一張臉卻絲毫沒有曬黑的痕跡。
他的鼻梁高挺，就是表情有些呆。
這種呆和木然，跟林維揚還是有區(qū)別的。
林維揚是冰塊兒，偶爾發(fā)起壞才會有所變動。
而宋文羽，似乎是純天然的呆。
“多謝韋尚書關心?！彼挝挠鹦α艘幌?，“不礙事的?！?p> “你認得我?。俊?p> 男子笑笑，他自然認得。
從年初的殿試，他便永遠忘不掉那個人群中遠遠望去，只一眼就撞進心澗的少女。
他還記得，當日的考生因為即將要面圣，那臉上都難掩緊張的氣氛，只有她在人群之中不慌不亂，甚至還有些喜悅。
斷案時，那股子胸有成竹，和指明要去刑部時的果斷，無不讓在場的人佩服。
年初到現(xiàn)在，也已半年有余，但再見她，心里的漣漪卻只增不減。
“認得，殿試有瞧見過。”
“也對?！钡钤嚨臅r候來了不少官員，她當時又不顧父親的勸阻，出盡了風頭，想必已經(jīng)被不少人記住了。
“我今日來，是要查于灣的事情，還請宋大人能協(xié)助我辦案。”
“好?！彼挝挠鹁故浅龊躅A料的爽快，他將手上的水珠撣掉，開口道：“還請韋尚書去大殿稍等，我去換身衣服，便召集中書省所有人去大殿前?！?p> “謝宋大人。”
韋靈兒便和尤慶一起，去了大殿等候。
很快，宋文羽換了一身淺藍色的袍子，急匆匆的來了大殿。
“人已經(jīng)都召集在殿前了，和于灣共事時間久的，我已經(jīng)讓他們都站在左邊，還請韋尚書盤問?！?p> “多謝?！表f靈兒起身。
為防止他們串通口供，尤慶便將人挨個帶進大殿內(nèi)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