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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她的三次交易

第六十九節(jié) 偏向虎山行的套近乎者

我與她的三次交易 山水別院 4679 2022-05-22 20:00:00

  “我羅列了一些到目前為止沒有搞清楚的問題,接下來,我要一個一個地去把它們搞清楚?!笨赐陚商较壬l(fā)來的調查報告已經(jīng)接近零點了,但我的大腦依舊無比活躍,像還是個學生時臨近大考的前一天晚上那樣興奮不已。在這種情況下,我給陌小婷發(fā)了信息。

  她當然不會馬上回復我了,她是每到晚上十點鐘就會逐客睡覺的人吶!

  我在發(fā)給陌小婷的信息上一條一條地列上我能找到的,現(xiàn)階段還沒有解決的問題:

  1.圓寸男想要找回自己的手機,是因為里面的照片,那是什么照片?左小林拿走手機之后怎么處理了她注意到里面的照片了嗎?

  2.左小林家能聽到的異樣的聲音是否來自地下?是否是果老在下面吹口哨造成的?

  3.小藍車停在醫(yī)院大院里時,羅小森曾經(jīng)進過那輛車里。他去做什么?他為什么有那輛車的鑰匙?

  4.左小林家開party那天,羅小森撒謊離開了好幾個小時。他去做什么了?

  5.“引蛇出洞”的圈套明明是對左小林羅小森姐弟設下的,為什么引來的卻是那個圓寸男?

  6.如果駕駛有黃色老虎掛件的白轎車的人是“小木頭”,他為什么要撞我?

  7.大致可以確定左小林羅小森是故意讓我們找到地下室和出口的,他們?yōu)槭裁匆@么做?

  8.去公安局被問詢時,我遇到了葫蘆村的那位張大姐。她是作為“張福果”、“張福樹”的親戚被叫到那里去辨認什么的?張福果是否就是果老?張福樹呢?是老木頭嗎?(寫到這里時,我一下子想起來我還從來沒見過這位“老木頭”,之前在無人機拍攝到的畫面里沒看到他,最近追車事件中也沒有他的身影。不知為何,我想到了他們家廚房門外的不明肉塊。我隱約記得大家在醫(yī)院事曾討論過那是什么動物的蹄子,最后似乎是豬蹄占了上風。)

  寫完這8條,我開始考慮如何解決這8個問題??礃幼?,有些似乎只有圓寸男本人才知道,有些則可以通過別的渠道打聽到。我在便簽紙上畫了9*3的表格,開始把序號、問題、該去找誰填進去。

  “羅小森和圓寸男之間一定有什么關系……”再次審視這些問題時,我發(fā)現(xiàn)唯有這樣才能解釋清楚這許多問題。那天,在警察感到之前,羅小森好像對著小白車里的人說了一聲“是你啊”之類的話,那是對圓寸男說的吧?

  我開始構思我的確認方案。

  從公交車上下來時,已經(jīng)接近上午9點鐘了。如果是在以前,我應該會拉上陌小婷,可是現(xiàn)在的我唯有孤身一人。

  我穿著適合運動的著裝,頭上戴著從衣柜底下扒出來的棒球帽,姑且也算是經(jīng)過偽裝的。

  早晨的鄉(xiāng)間小道,比起之前我和陌小婷一起來時的中午要稍微熱鬧些。一起從公交車上下來的,也有背著背簍,進城賣了菜回家的老年人。他們大都穿著鼓鼓囊囊的黑色衣服,說不清是笑容還是憨厚的表情從臉上深深的褶子縫里若隱若現(xiàn)。

  我在公交站徘徊了一會兒,好讓過來過去的老人們注意到我。不過,我也留心著不把臉轉向左小林家所在的方向。

  在公交站等了一會兒之后,我起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我的第一個目的地不是左小林家,而是那天我和陌小婷目睹圓寸男跳進小白車里的那個地方,那個位于小樹林的凹陷處的天然的停車場。我從那里鉆進了樹林中的小路。

  沿著小路來到左小林家的屋后,我一路盡量壓低了腳步聲。身后和身側的窸窸窣窣的聲音讓我感到提心吊膽,腦海中不自覺勾勒出大蛇在我身后吐著信子的畫面,我趕緊搖搖頭。

  來到消防栓的跟前這段路,還算順利。二樓的兩個小窗戶和一個落地窗都拉上了窗簾,應該沒有人看到我。不過,這家里現(xiàn)在有沒有人我也沒法確定。

  我用在樹林里順手撿來的樹干,開始撬動消防栓和它下面的水泥塊。也許是因為之前土壤松動了的緣故,這次撬動地很輕松。很快,地下室的入口就完全暴露在我面前了。

  把粗繩拴在剛剛用過的樹干上,再用力地把樹干戳進土里。本想找塊石頭砸一砸,可惜周圍的石頭都太小了。于是,我又將長繩在消防栓上繞了幾圈,打了個結。

  按照陌小婷的計算,這個洞的深度應該在5米左右,長繩垂入洞中的長度超過了8米,綽綽有余。

  下洞之前,我再次確認了口袋里的物品。

  必須要雙腳保持并攏才行,坐在洞口邊時我這樣想著。下一個動作便是將雙手收到了胸前,閉上眼睛朝那個洞里一跳。

  房子下面的出口很有可能被合上了。如果有人,在我進去這段時間把消防栓這邊的出口堵上,那我就被困在里面了。不過,這也沒辦法。只能寄希望于給陌小婷的留言,相信她能找到我。就算我出事了,公交站附近的那些老人中,應該也有記得我的吧。

  我一路順暢地滑了下去,因為有土的摩擦阻力,所以下降的速度并不快。

  我保持眼睛閉著,擔心自己擾動的塵土會鉆進眼睛里。

  然后我停了下來。我伸直右腳的腳尖,朝下觸了觸。沒有觸感,說明我還在半空中。糟了,好像卡住了。

  什么也看不見,就算我睜開眼睛也什么都看不見。不過,能感到到大腿附近有被擠壓的感覺,力道相當大。我伸手摸了過去,擠壓著我的是褲兜里的手電筒。

  我費了半天勁才把手電筒摳出來。一只手摳手電筒,另一只手還要死死按住洞的側壁。只有這樣做,才不用擔心自己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繼續(xù)開始滑行。事到如今我還十分清醒冷靜,這一點連我自己也感到欣慰。

  再次開始下滑之后不久,我的腳觸到了地面,我用腳尖向洞的四面八方探索,基本鎖定了方向。然后便一點一點挪動身體,讓自己逐漸進入了近似于坐著的狀態(tài)。

  考慮到地下室靠近洞口這段非常狹窄,而腳在下下來的我也許沒法調轉身體,所以我做好了倒退著走出去的準備。將身體從坐姿放平到躺著之后,我原地翻了個身,然后用手臂和膝蓋慢慢把身體支撐了起來。

  再次確認了一遍口袋中的物品之后,我便像上次從地下室出去時一樣,倒退著朝外爬去。我把手電筒打開,用手握著,照亮我的前進方向。而腦袋則向下彎曲,眼睛透過自己的胯下觀察。

  如果前面有張開大嘴的大蛇,那我就算是“羊入虎口”了。這樣想著不禁露出一個苦笑。有沒有呢?只能賭一把了。

  從出口退回來的過程非常順利。在洞徑逐漸變寬之后,我順利地調轉了身體。再往前走,我可以彎著腰站起身了。再往前走,我已經(jīng)可以完完全全站直身體了。

  我很快走到了房子下面。用手電筒照過四周來看,那天的大燈也好,梯子也好都已經(jīng)不在那里了。不過地上還留有梯子的四個腳印和支撐大燈的那根竹竿的一個腳印。

  周圍很安靜,似乎什么聲音也沒有。自從下到地下來之后應該一直這么安靜的,只不過之前我一直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臟跳得飛快的聲音。

  我站在梯子的四個腳印之間,那應該剛好就在洞口的正下方,打開手機確認了一下時間,然后掏出了口哨。

  正準備吹下去的時候,我停了下來。轉身移動到了磚頭的位置,坐在了磚頭上。然后,我關掉了手電筒。

  “JU——JU——”并不尖銳的口哨聲被我的呼氣催動,充斥了整個地下空間。在我的想象中,被擾動的空氣承載著以豎波形式存在的聲音撞擊在地下室的四壁上,然后被土壤吸收化為烏有。

  我不停地吹,不停地吹,然而一旦我停下來,四周還是安靜得瘆人。

  “嘩啦——”就在我停下來準備休息一下潤潤嗓子的時候,視線中出現(xiàn)了一絲刺眼的光明。躲在黑暗中的我眨了一下眼睛,然后看清了上方白色“相框”中的那張臉——是左小林。

  “瞞不住了,都說出來吧?!蔽乙曰翌^土臉的姿態(tài)坐在左小林家干凈的沙發(fā)上,羅小森把冒著熱氣的茶放在我面前時,坐在我對面的左小林突然打破了沉默。

  我預先保留的出口就在那里,透過我身后的落地窗戶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因為我沒有從那里離開,也就還沒有找到機會去復原那塊地方,所以消防栓也好,拴了繩子的樹干也好都還原模原樣地守在那里。

  會變成這樣,其實是因為我主動出現(xiàn)在了左小林的面前。聽到口哨聲之后,她打開了地下室的口子,這便已經(jīng)足夠說明問題了。

  我不想再遮遮掩掩了,決定來個開誠布公,這是我來這之前便已經(jīng)決定好了的。

  “姐——”羅小森似乎還不想放棄。

  “沒關系的。”左小林招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邊坐下。

  “十多年前的事情和這次的事情,情況我差不多都掌握了。”我想了想,決定坦誠以待。這絕不是什么空城計,或是虛張聲勢。從左小林的臉出現(xiàn)在地下室入口上方時,一切便豁然開朗了。

  “那地下室,其實是你們挖的吧?”我冷不丁地開口,眼睛瞥向端端正正地趴在我們面前的茶幾上的我的手機。

  “對?!弊笮×忠财沉宋业氖謾C一眼。

  “姐——”她身邊的羅小森扭頭向她,又叫了一聲。

  “沒關系,都講出來吧,藏著掖著也太難受了。”左小林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只有一側的嘴角被牽動著微微翹起?!熬退阄覀儾徽f,也沒有辦法掩藏了,不是嗎?婷婷姐也已經(jīng)知道了這一整件事情吧,她現(xiàn)在是不是就在手機的那一頭聽著呢?她今天為什么沒來呢?”左小林說著,又做出了一個苦笑的表情。

  “你們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挖那個地下室的呢?挖出來的土是跟小院施工產(chǎn)生的垃圾一起運走了嗎?”見手機的存在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預期效果,我便只想速戰(zhàn)速決著快點解決問題。

  “對,是從我到這里來之后開始挖的,一樓的門也是我弄開的?!绷_小森也進入了狀態(tài),開始回答我的問題。

  “為什么要造那樣的一個地下室?”我的心里已經(jīng)有了預期,但還是要聽他們親口說出來。

  “消防栓那里,原本就有一個地窖,那不是我們挖出來的?!弊笮×滞蝗婚_口說。

  “然后呢?”

  “我們想弄一個地牢?!绷_小森似乎放棄了抵抗,他埋下頭用雙手拖住了自己的額頭。

  “地牢?”我重復他的用詞。

  “對,我在電影里看到的,可以把仇人關押在自己家的地牢里。那個電影叫什么來著,哦,好像叫《謎一樣的雙眼》?!闭f這話的是左小林。這不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提起電影了,我們甚至還一起看過電影。她同我一樣喜歡電影,假如沒有這一堆烏煙瘴氣的事情,我也許可以跟她做好朋友。

  “其實是我出的主意?!甭裰^的羅小森突然抬起臉來,用爭執(zhí)的音量說。

  “你們想把那個圓寸男關在地牢里?!蔽矣媒橛谝蓡柵c肯定之間的語氣說。

  “對!”姐弟兩人異口同聲地回答。由此可見,左小林在向羅小森說明地牢的用途時,也用了“圓寸男”這個稱謂。

  “那時你還不知道自己被騙了吧?”我把頭轉向羅小森。

  “老實說,”他停頓了一下,用手指尖摸了摸自己的喉結:“其實直到現(xiàn)在我還是不相信自己受騙了?!?p>  “那么,你來講講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我出聲催促。

  “那段時間,姐姐工作很忙,每天都不在家。我就一個人待在家里,在院子里做泥瓦活兒。那天院門外突然來了個男人,按照相貌來說,應該就是你們嘴里說的圓寸男——這是我后來才知道的。那個男人似乎很喜歡狗,逗了大王一會兒,大王竟然也很喜歡他。他開口向我討口水喝,說是附近都沒有小賣部,他實在渴壞了。喝著水的時候他又說自己本來是開車來的,到了鎮(zhèn)上的時候發(fā)現(xiàn)車出問題了,就停在鎮(zhèn)上的修理店了?,F(xiàn)在事情辦完了,他要回鎮(zhèn)上去取車。他問我附近的公交站在哪里,我想也沒多想就指給他了。這是我跟他的第一次見面?!?p>  “我弟弟完全不知道他幫助的路人就是那個圓寸男。”左小林趁機插嘴說,我則輕輕點點頭。

  “然后,第二天還是第三天,那個男人又出現(xiàn)了。他這次是開著車來的,是一輛藍色的小轎車,就停在我們院子外面的馬路上。那時我在二樓的露臺上鋸木頭,看到他在院門外面沖我招手。他手里拿著裝著什么東西的塑料袋,滿臉是笑地朝我搖。我于是下去接他,并且請他進家門坐了一會兒。塑料袋里是他送給我們的禮物,是一大塊非常不錯的牛肉。他說他要到鎮(zhèn)上的醫(yī)院去看望一位故人,順道經(jīng)過我們家,所以給我?guī)Я它c禮物過來,答謝上次我拿水給他喝。水嘛,不值錢的東西。但是那塊牛肉大概價值不菲。所以,我不愿意收,不過,他非常執(zhí)著,說了很多這樣那樣的話,大概意思是牛肉是自家宰的,不是花錢買的之類的,不知道怎么我就收下了。這就是我和那家伙的第二次見面了?!绷_小森說著說著咽了口口水。

  我再次點點頭。我自己也曾有同圓寸男坐在一起聊天的經(jīng)歷,那家伙說話不多,但言語之中莫名流淌著讓人言聽計從的力量。羅小森會聽他的話,被他支使著干這干那,我覺得也很正常。

  “往后那家伙又來過不少次,總之一點一點地得到了小森的信任?!币慌缘刈笮×謿夤墓牡剜街煺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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