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不速之客
“親愛的老板，您好，在采買的過程中，我遇見了一位新朋友，他正在尋找一個有薪資的工作，我希望能夠把他推薦給您——妮妮。”靈動的白玉上跳過細密的單詞，克勞尼對著正在與雙胞胎們打做一團的艾伯特先生晃了晃她的魔法機器，自得到肯定后迅速地向前一跨。
在孩子們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又如同鬼魅一般偷拍了孩子們的屁股。
屁股們發(fā)出了清脆的響聲。
安琪兒發(fā)出了一聲憤怒的尖叫：“克勞尼亞??！”
多么恐怖的尖銳爆鳴聲！幼年期生物的尖叫幾乎可以震碎玻璃片，克勞尼亞使用了門鑰匙逃脫了！
”不！“艾伯特先生的驚呼聲消失在了空氣里，暴怒的安琪兒正好坐到了他的腰上。
魔藥園走上了正軌。對于魔法植物們來說，自然的密林是他們最鐘愛的棲息地。開墾荒地種植草藥需要耗費十分的精力來調(diào)控溫度濕度，以及其中有可能涉及到的，人們沒有意識到的變化。
比如鳥蕨的生長發(fā)育需要鳥糞，但目前還沒人能夠分析出來這樣的原因，通常只能在鳥窩的下面發(fā)現(xiàn)他們的蹤跡。但將他們移植或者嫁接之后，很快就會不明原因的枯死。
相反，能夠被草藥課實操的多種草藥，表現(xiàn)出了更大的適應能力，但也正因為這個特性，他們的價格通常不會很高。
將藥草炮制、曬干之后，用精美的包裝將他們按照一定比例配置，就能夠以花草茶為賣點，賣出更高的價格。
艾伯特小姐優(yōu)雅地降落在了她的私人沙發(fā)上，小精靈妮妮已經(jīng)穿著整齊的站在她的面前了，白色的燕尾狗總是不見蹤影，透過窗欞，她能夠看到遠處棗紅色大馬的身影。
莊園的墻壁被換成了青白色的石磚，墻面被打磨的十分光滑，在微光的映照下甚至閃閃發(fā)光。家養(yǎng)小精靈永遠是最為稱職的管家。
克勞尼深吸了一口氣，然后聞到了一絲不和諧的氣味。
妮妮的身后是另一個同種類的生物，穿著落魄，身上的破布看起來已經(jīng)非常久沒有清洗了，散發(fā)出了一種皮脂的氣味。
“這位是？”
“是你！”那個生物發(fā)出了一聲怪叫，“這怎么可能呢？”
這聲尖叫倒和克勞尼記憶中的某個生物重合了?？藙谀嵛嬷洌幌胱屗谕惶於啻问艿竭@樣的摧殘。
“多比?！笨藙谀釃@了一口氣，“是你嗎？”
“你們認識嗎？”妮妮走到了她的左手邊，側(cè)過身子，“那這就再好不過了?！?p> “好吧，是我！”多比說，“哈利波特說你是個好人！”
“我也許是?！笨藙谀峄卮?。
“你的小精靈說，你是位好人！”
“應該換個詞語，多比?！笨藙谀岷闷獾亟釉?，“是員工。我想我應該是位好老板？”
她對著自己的員工眨了眨眼睛，妮妮扯出了一個奇怪的微笑。
“或許，他應該先洗個澡，然后再換套衣服？”克勞尼轉(zhuǎn)過頭，小聲地詢問她的員工，同時將那股味道隔絕在自己的手背之后——雖然這沒什么用。
多比不喊地看著兩人在他面前堂而皇之地竊竊私語，他的腳趾在地磚上靈活地輪番上下跳動了一番：“我聽說，這里有可以支付報酬的工作！”
“是的，我也這樣想，老板?！蹦菽菪÷暤鼗貞?，“但他認為沒有付出的前提下他拒絕一切給予?！?p> 這可真是一件非常有骨氣的事情。
但是。
“如果你是在找工作，多比?！笨藙谀犷^正了回來，“一套正常的、體面的著裝，會讓你的形象變得截然不同——自然被聘用的幾率也會更高?！?p> “我只想要通過我的工作來獲??！”
“那這就卡住了，多比?！笨藙谀徂D(zhuǎn)頭看了一眼妮妮，得到對方隱晦的肯定之后才接著說，“身為一個雇主，我的雇員代表著我對外的形象，如果你用這樣的形象接待其他的可能到達這里的人，我可能會丟掉訂單了?！?p> “接待？”多比愣了一下，“你是說多比嗎？”
“是的。”
“可是小精靈從不...”他自己卡住了，但很快，一股狂喜從他的嘴巴里頭擴散開來，“你的意思是，多比可以接待其他來的客人嗎？”
“嗯...通常妮妮這樣做?！笨藙谀峄卮?，“如果她不介意將她的工作分擔給你一部分的話?！?p> “前提是，你得看起來體面，多比?！蹦菽菰谝慌猿练€(wěn)的補充，和多比高亢的語調(diào)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說實話，我也有點兒嫌棄...”
但這很正常，妮妮想。
在此之前，家養(yǎng)小精靈是上不得臺面的。小精靈在工作過程當中不被主人發(fā)現(xiàn)，不被主人看到，這才是優(yōu)秀的家養(yǎng)小精靈。誰會在乎他們穿的到底是破布還是衣服？
但問題也出在這里。巫師們并不在意小精靈的手在處理他們的食材之前是否有接觸過其他不應當和食材一起處理的事物。
想到這里，妮妮不由自主地噴笑了出來。
“你在笑什么？”兩人的眼神不約而同地轉(zhuǎn)到了她的身上。
“我想到了好笑的事情，老板?！蹦菽堇蠈嵉鼗卮?。
“但我發(fā)誓我不是在嘲笑你，多比。”妮妮挽回一般地說，“這很正常，幾乎沒有人會有這樣的要求，對家養(yǎng)小精靈。”
“是的。”克勞尼接話，“但你現(xiàn)在在找工作?！?p> “多比是自由的小精靈！”
“是的?！?p> “所以，自由的小精靈，如果你想要在我這里工作，你得接受在工作的時候換上工作服，保持每日的清潔。如果你不懂的話，可以詢問妮妮。”
“工資按照工作的年限逐年遞增，年底有薪資分紅，第一年每月三加隆，你覺得怎樣？”
“三加??？！”多比又尖叫了起來。
“畢竟你要學的有很多，我也不期望你在第一年能夠獨立工作，多比?！?p> “我的意思是，這太多了！”多比誠實地回答。即使面前這個愿意給予他工作的女人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都扮演著非常糟糕的反派角色——在他的腦海里頭。
但這不代表他要當一個喜歡撒謊的小精靈。
“對角巷店員的基礎工資也有五加隆了。”克勞尼回答，“你的工作只多不少，多比?！?p> “什么？！”多比看起來又生氣又高興，“他們只愿意給我?guī)讉€納特??！”
那這確實是一種笨蛋一樣的選擇。
花費一點的金加隆，取得一個十項全能的工人，取得成百上千倍的利益，無論是哪個老板都無法抵抗這樣的魅力。
克勞尼很難想象為什么巫師們卻能夠斬釘截鐵地拒絕這樣的誘惑。從這個角度看來，巫師們確實很偉大。
克勞尼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
如果這個世界有所謂的勞工監(jiān)管制度的話，她可能就是需要被懲罰的那一個。
當然，這一切情有可原。能開得起商店的，或者說想得到這行當?shù)?，通常都是老巫師們，而麻瓜種們沒有這種底氣和財力。反叛的小精靈對于他們而言并不止意味著廉價勞動力，還有風險——帶動小精靈們叛亂的風險。通過排擠的圈層也能夠遏制反叛的苗頭，甚至熄滅他們。
“如果說...多比，你有其他的一樣的朋友...”
“沒有如果，小姐?！蹦菽莞蕉斑@是個例中的個例。”
“是我想當然了?！笨藙谀醽啿缓靡馑嫉孛嗣亲?，“我只是想如果有這樣的好事。”
“請問！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嗎？”可憐的小精靈并不了解它只是從一種奴隸到了另外一種奴隸當中。
奴隸制度的覆滅并不只是因為奴隸們受夠了主人的壓迫，當然有這方面的因素。除了大發(fā)慈悲的好人，階級關系分明的老人，還有發(fā)覺了巨大商機的商人們。
奴隸制度遏制了勞動力的流動，需要為勞動力提供住所、食物，并且沒法保障他們提供的勞動質(zhì)量。
勞動力還會死去，這很糟糕。等這些血肉機器無法運作后，所有的投入又都打了水漂。
雇傭就不同了，多少工作，付出多少代價，一切讓金錢的奴隸們自我管理，這真是再好不過了。
艾伯特小姐當然希望反叛的小精靈們越多越好——這樣一來，這種超出常人的、忠心耿耿的生物就會從上層流到市場，在人們反應過來之前，她一定能夠在此大賺一筆。
小精靈們又是如此的稀有...
多比感覺有些冷，他打了個寒磣。
妮妮沖著他點了點頭，然后轉(zhuǎn)身用她的小手拍了拍歪坐在沙發(fā)的椅上頭的艾伯特小姐的大腿，終于將她從思維的海洋中撈了出來。
這位名義上的老板總是發(fā)呆。
妮妮的心里又酸又甜，她感覺自己真的跟對了人。她在忐忑之下留下了這個聒噪的小精靈，希望像當初有人從泥潭當中將她拉出一樣拉住其他的同類。但她從始至終都是不確定的——她的前任主人給她留下了太深的傷害。即使她按部就班，言聽計從，她也很難不用那糟糕的想法去構(gòu)思那些罪惡的、令人膽寒的可能性。
會不會這只是一個籠絡的手段？對于一個麻瓜種來說，他們并不知道契約的過程——也無法強迫他們。
交易的過程是如此的封閉，她就像一個物品而不是一個擁有生命的活物，輾轉(zhuǎn)在黑市之間，耳畔可以是一個又一個的人丁零當啷的腳步聲，但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因此停下腳步。
巫師們是如此卑劣和惡毒的生物，即使對他們的同類也用盡手段地欺壓，更遑論對他們認為低人一等的存在了。
就連小精靈都有同理性！一個欺壓他人，通過惡毒手段取得的侵犯他人的權(quán)利，即使是小精靈都不愿意取得，巫師們卻信手拈來！
但現(xiàn)在，這考量，可以將問好抹去了。
她跟隨的，是一位真正的明君，她不奢望成為這位君主的奴隸，即使她早就已經(jīng)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