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斌每天鍛煉身體,在他們家附近的樹林里有一個他的“訓練基地”。他吊在樹上拉引體向上,每天用拳頭打樹,用腳踢樹。雖然他并不懂格斗術(shù),但是跟別人打架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他平時自己研究出來的一些技巧非常有用。樹皮被他一層層打爛,樹上出現(xiàn)一個一個拳頭砸出來的坑。
為了不讓人看起來他是“練過的”,他平時穿他父親的寬大的工作服,看起來就是一個瘦瘦的男生。即使夏天,他也不穿短袖。
這解釋了為什么劉斌打架很兇猛,但是完全沒有招式,他喜歡直接有效的一些技巧,下手帶著兇狠,簡單來說,他不是奔著打贏去的,是奔著拿命去的。
而我從小習武,我父親帶我拜了個很好的師傅。我們家族從北方遷到上海來,每一代都有至少一個很厲害的角色。具體這里就不介紹了,也沒啥好炫耀的。
劉斌在復仇前其實來過我們學校,只是我當時根本沒看出來他要干啥。我認為他有點像天生狙擊手的那種性格--沉靜。后來回想起來,還是有些蛛絲馬跡可循的,那次他說話比之前更少,煙抽得比之前都多。他看我的眼神總有一些求助的意味,當然這都是在事后我自己琢磨的,事實究竟如何已經(jīng)沒人知道了。
他那次來,我還撞見他跟彭偉兩個人在宿舍聊天,但是我走進去后,兩人都不說話了。我一直不確定彭偉是否知道他小時候的那些情況,憑我的猜測,他應該是知道的。
他從我們學校離開的時候,沒有跟我和彭偉道別,在我們不在的時候悄悄走了。
回去之后,他開始了他的計劃。
按照劉斌的斷斷續(xù)續(xù)的口述,加上我的腦補,大概的事情經(jīng)過是這樣的:
一天夜里,劉斌埋伏在惡霸家的附近,他確定惡霸家三個人都在家。在他們剛熄燈睡覺的時候他沖了進去,就像之前惡霸沖進他們家一樣。
沖進去之后,惡霸聽到響聲起來,穿著背心短褲和拖鞋,劉斌一拳撂倒了他。隨后拖著他進了他女兒的房間。惡霸老婆大概感覺不對,也跑出房間,被劉斌一把拉進她女兒的房間。
惡霸的老婆和女兒開始哭叫,他們叫一聲,他就給惡霸一拳。惡霸滿臉的血,看起來比傷勢要更恐怖。母女倆不敢出聲了,劉斌把惡霸用帶來的繩子捆起來扔在屋角。把他老婆捆起來扔在另一角。
他做了個不許出聲的手勢,把惡霸的女兒拖下床。他當著惡霸夫妻的面,干了惡霸對他母親干過的事。據(jù)他說,惡霸不知道咬了自己的舌頭還是嘴唇,滿嘴的血,喉嚨咕咕地說不出話來。惡霸的老婆驚恐得把臉對著墻,不敢看眼前發(fā)生的一切,蹭得臉上也都是血。惡霸的女兒后來已經(jīng)不反抗了,面無表情,像一具尸體一樣。
劉斌沒有留下體液,因為他需要的是一種懲罰。是不是為了隱蔽證據(jù),這點他沒有說。
報仇之后,他跑出惡霸的家,在他之前埋伏的地方換了一身衣服,并且把之前的衣服扔掉了。這時候恐懼開始襲來。他慌不擇路開始跑,據(jù)他自己說,本來想回家去,但是跑了很久沒有找到家的位置。在野外躲到了第二天天亮。
隨后他搭乘了好幾輛卡車或者摩托車,離開了那里,輾轉(zhuǎn)來到了上海。
來到上海找我和彭偉,就是我最后見到他的那次。
這件事我不知道跟沈玉那事是怎么關(guān)聯(lián)起我的記憶的。但是因為劉斌的事,激發(fā)起我認為沈玉可能受到了侵犯,或者是被暴力襲擊了。我一開始幾乎深信不疑是發(fā)生了這兩種情況中的一種。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就起床了,這一晚基本沒睡多少時間。洗漱完畢之后,草草吃了點早餐,我端了杯咖啡到陽臺上抽煙,繼續(xù)昨晚或者說凌晨沒有結(jié)束的思考。
早晨畢竟思維清晰一些,我想到了沈玉的事跟我的設想結(jié)果可能不同的幾個因素。
首先,要是她被侵犯了,一般她可能不會向我求助,應該是向父母家人求助,因為我萬一追問,她可能就無法回答了。當然這一點是以我自己的想法在思考她,任何事都存在萬一的狀態(tài)。不過想到這一點,至少讓我不那么糾結(jié)于此。
劉斌身上發(fā)生的事我仔細思考過。我大概天生的性格就是占有欲很強,或者我小時候不知道經(jīng)歷過什么,我非常非??粗刎憹嵾@事。我?guī)缀蹩梢钥隙ㄟ@是我尋找另一半的唯一絕對必要條件。這點大概在現(xiàn)在的男女生看起來,有點傻或者迂,但是在那時,很多人和我一樣,絕對看重這一點。
我曾經(jīng)想到那個惡霸的女兒,她未來的人生會怎樣,她的青春或許也像劉斌一樣,沒有開始就結(jié)束了。當然她的父親和劉斌一樣罪不可恕。我甚至想要去找這個女孩,施以我的保護,以我那時候的心智,我覺得她可能會對我非常好,非常愛我。但是想到她畢竟已經(jīng)失去了貞潔,這又讓我耿耿于懷,最后在思維的幻想中想了很多次之后,就慢慢放下了。
所以我很懼怕的一種結(jié)果是沈玉被侵犯了,這一點幾乎會必然毀掉我對她的一切美好的印象。我內(nèi)心不斷強化這個可能,這件事越像是深入骨髓,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我。
其次,要是她受到暴力襲擊,比如搶劫什么的,人應該沒事,雖說她好像意志消沉,但是聽起來人還是清醒的。如果僅僅是錢財上的損失,她也可能會向父母求助,向我求助好像也有點奇怪。
這一點上,我的自以為是的英雄主義又開始登場了。我覺得可能她是在向我求救,因為我的孔武有力或者是英雄氣質(zhì),她只是用這個電話來告訴我她陷入了一種困境,需要我去英雄救美。
我無法理解的關(guān)鍵點在于,如果是錢的問題,無論如何她是應該向她父母要的,問我要好像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