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如泉水一般噴涌而出,形成了驚人的血柱,歐冶子非的面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煞白,赤裸的胸膛也被奪去血色,陽剛的古銅色逐漸被慘白吞噬,非常的嚇人。
而更為恐怖的是,歐冶子非的身體不斷地顫抖,渾身血肉如同蟒蛇一般游走,然后以極其詭異的方式,突然干癟下來,就像是失去所有水份風(fēng)化了的木乃伊,只是一瞬間,原本雄壯如鐵塔一樣的身體,就干癟了下來,賁起的肌肉變成了一層逡裂的樹皮,貼著骨頭,微微凹下,就像是一個披著人皮的骨頭架子,再加上他此刻猙獰的表情,實在是有些驚悚。
歐冶子非此刻非常的痛苦,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體內(nèi)的血肉在不斷的消融,變成一種詭異的能量,不斷地融入到天地熔爐的虛影之中。這種過程是痛苦而殘忍的,比之被凌遲處死猶有甚之。凌遲也不過是被切片而已,而且還是由別人操刀。而他的這種血祭,則是由自己親自動手,將自己的血肉一寸寸地碾成齏粉,期間所承受的痛苦,絕對超出想象。
但是歐冶子非卻沒有絲毫停止的想法,相反的,他甚至以更加瘋狂的速度,燃燒己身的血肉。他幾乎變成了一個人干,像是雪人一樣渾身慘白,凸出的面孔更是因為太過痛苦而扭曲的不成樣子,但是他的眼睛卻是非常的明亮,亮的嚇人!
所謂血祭,乃是一種禁忌的鑄造法,強大而殘忍,只有在鍛造真正的神兵利器的時候,才會用到。神兵有靈,主殺掌戮,乃不容于世間的兇器,必須要用鍛造者的血肉喂養(yǎng),才能將神兵的兇靈壓制,供世人驅(qū)使。這塊妖鐵到底是什么層次的事物,歐冶子非無法分辨,但是光看其威勢,與鑄造的難度,便可知道它絕對不是凡物,甚至比一般意義上的神器還要恐怖無數(shù)倍,除了瘋狂的血祭,他根本想象不到任何可以壓制那血色巨龍的方法。
而如果他無法壓制那條血龍之靈,那么這一次的鑄造就絕對無法成功,而且就算他自己沒有死于血靈之龍的反噬,終其一生他都絕對不可能在鍛造這塊妖鐵了。
曠世神材擺在面前,卻無法揮動戰(zhàn)錘,對癡迷于鍛造一途的歐冶子非來說,那種痛苦會比現(xiàn)在要強烈無數(shù)倍,比之死亡都要殘忍。
因此,不管承受怎樣的痛苦,付出多大的代價,哪怕此后,境界終生突破無望,他也絕對不會放棄。而且他有信心,憑借著自己鑄造大宗師的逆天手段,還有大地騎士的超強實力,他絕對可以在把自己耗死之前,將那血龍之靈徹底鎮(zhèn)壓。
局勢也似乎在按照他所預(yù)想的劇本在走,得到了血肉獻祭的能量補充,那天地融爐的虛影立刻變得更為凝實,近乎實質(zhì)化,從虛空分裂出來,無盡的虛炎灼燒虛空,掀起狂暴的熱浪,足以融化一切,磅礴如獄的威勢,浩浩蕩蕩,傾天覆地,霸道無比的碾壓著一切,就連籠罩在眾人頭頂?shù)哪且粚芋@世大陣,都在劇烈震蕩,天地之力狂亂游走,有種將要崩潰的趨勢。
一眾超級強者駭然變色,一個個甚至不惜動用秘術(shù),抽身暴退,瘋狂的向著遠(yuǎn)處掠去。那恐怖的威勢讓他們很清楚,一旦他們被此刻天地融爐爆發(fā)的氣息,波及到哪怕一點點,都必死無疑,落地一個身死道消的悲慘下場。
在歐冶子非近乎八成血肉的獻祭之下,此刻的天地融爐所爆發(fā)的威力,已經(jīng)不是一個大地騎士可以想象的了,那是大地之上的偉力。
這些個超級強者一個個面色發(fā)白,嘴角抽搐,他們神情驚懼的看著遠(yuǎn)處那恐怖的天地融爐,心中痛苦的**著,那個男人,到底是在打造一柄怎樣的戰(zhàn)兵???!
云秀并沒有退,甚至連衣角都沒有被吹動,因為趙云擋在了他的身前。
在這猶如世界末日的天地神威之下,趙云淡然的立于云秀神情,修長的身體挺得筆直,如雪的白衣隨風(fēng)狂舞,恐怖的空間亂流掀起一波又一波的風(fēng)暴,將周圍的一切都吹得支離破碎,但是卻絲毫無法扯動趙云的身形,他就那樣一臉平靜的站著,彷如定海神針,比刀鋒還要鋒利的罡風(fēng),咻咻尖嘯著從他的身側(cè)兩旁滑開,完全無法碰觸到在他身后的云秀。
“公子,睜大眼睛,看清楚,屬于你的兵器是如何誕生的”
趙云負(fù)手而立,清朗的聲音在那周圍震耳欲聾的嘈雜聲里,依舊清晰可聞。
“好的”
云秀縮在了輪椅里面,外面的末日,與趙云身后這狹小空間里的平靜,形成了極大地反差,剛剛結(jié)束四十九天的瘋狂戰(zhàn)斗,不管是精神上,還是肉體上,他都疲憊不堪了,因此只是縮著身子,病懨懨的應(yīng)了一聲,便不再說話,只是安靜的看著那一切風(fēng)暴的中心。
天地熔爐的爆發(fā),頓時讓困守其中的血龍之靈遭受了難以想象的傷害,血氣組成的龐大身軀都是一陣顫抖,有渙散的趨勢,濃郁的血光一下子黯淡了不少。
血龍之靈發(fā)出了凄烈的咆哮,開始更加瘋狂的掙扎了起來,它不斷地撞擊著天地熔爐的虛影,狂吼連連,身上的血色鱗片不斷地脫落,血色云氣更是不斷地散逸,將周圍的空氣都染紅了。但是無論它怎么瘋狂,都無法從天地熔爐的虛影中沖出去,反而不斷地被壓制,活動的空間越來越小,攻擊的速度也越來越慢,血龍之靈似乎已經(jīng)成為了強弩之末,再也無法掙脫。
“成了!”
歐冶子非心中閃過一抹狂喜,那張恐怖的臉龐之上露出了猙獰的笑意,覺得大勢已成,血龍之靈即將臣服,而他也馬上會將那妖鐵鑄造成功了。
自己堂堂一個鑄造大宗師,走遍整個止戈大陸,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現(xiàn)在落得這般凄慘的結(jié)局,不就是因為這塊妖鐵嗎?現(xiàn)在眼看著它即將在自己的手中臣服成器,歐冶子非的心中就有一種病態(tài)般的滿足感。
“臣服吧!”
“凝!”
歐冶子非手腕處的傷口最后一次噴射出大棚的血花,射向天地熔爐的虛影,一身骨頭架子嘩啦啦的響,滴血的戰(zhàn)錘被他高高的舉起,濃郁的戰(zhàn)氣繚繞在戰(zhàn)錘之上,戰(zhàn)錘頓時像是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黑洞,突然爆發(fā)出驚人的吸附力,天地熔爐所散發(fā)的恐怖熱浪和威勢,開始瘋狂的向著戰(zhàn)錘之上匯聚而來,巨大無比的風(fēng)暴瞬間形成,攪動漫天的云氣,戰(zhàn)錘立刻爆發(fā)出驚人的光彩,長達數(shù)十丈的戰(zhàn)芒沖天而起,撕裂空間。
戰(zhàn)錘之上的能量已經(jīng)被壓縮到了一種恐怖的境地,爆發(fā)出極致的光華,歐冶子非如舉山岳,最終卻是猙獰一笑,然后狠狠的將戰(zhàn)錘砸落。
轟!
宛如滅世驚雷轟然炸響,戰(zhàn)錘所過之處,空間寸寸崩裂,塌陷的虛空之中,漆黑的雷霆游走密布,旋即被戰(zhàn)錘的風(fēng)暴吸附,凝聚到了一起,形成更為恐怖的雷電風(fēng)暴,霸烈無比的砸在了血龍之靈猙獰的龍首之上。
砰!
沒有絲毫懸念的,那碩大的龍首直接被這驚世的一錘轟爆。但是這卻并不是結(jié)束,在云秀震撼的目光里,失去了龍頭的血龍之靈,從脖頸的斷裂處開始碎裂,仿佛冰雕消融,很快的就就瓦解消散,只留下漫天的血氣彌漫。
血龍之靈終于被干掉了!
歐冶子非早已經(jīng)達到了極限,眼見大功告成,再也支撐不下去,心神渙散,天空之上的天地熔爐立刻一陣劇烈的顫抖,震得虛空蕩漾,然后轟然碎裂,消失不見。而他本人同樣搖搖欲墜,手中的戰(zhàn)錘再也抓不住,砰地一聲砸落在地。
此刻的歐冶子非就是一個骷髏架子,幾乎沒有了人形,精神和肉體上都經(jīng)受了災(zāi)難性的消耗,隨時都有可能猝死過去,但是他卻咬著牙,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去,一把抓出之前已經(jīng)打造好的槍桿,同時身體踉蹌掙扎著,伸出手就要抓那安靜漂浮在虛空之中的妖鐵槍尖。
血龍之靈潰散,這是最佳的組裝時期,能夠讓槍尖和槍身的契合度達到最高。
但是就在妖鐵槍尖觸手可及的時候,卻是變故驟生。
只見那妖鐵槍尖突然劇烈的顫抖起來,周圍密布的濃郁血氣突然瘋狂的向著槍尖匯涌而去,一道恐怖的兇戾咆哮突然響徹天地,然后在歐冶子非難以置信到絕望的目光里,一條猙獰的血色巨龍再一次從槍尖里面沖了出來,張牙舞爪的翻騰,暴虐的嘶吼著。
恐怖的血氣狠狠的打擊在歐冶子非的身體上,幾乎廢掉的歐冶子非根本毫無還手之力,直接被轟飛了出去,胸膛徹底凹陷下去,口中鮮血狂噴,須發(fā)斷裂風(fēng)華,狀若厲鬼,要不是最后的一瞬間趙云突然出現(xiàn)幫他化解了很大一部分的沖擊力,那么憑借他此刻的身子骨,絕對會變成一堆骨粉。
趙云拎著奄奄一息的歐冶子非鬼魅一般回到云秀身前,沒有多少什么,而是將目光看向了那正肆虐游走,瘋狂的吸收那些彌漫的血氣,氣息迅速強大起來的血龍之靈。他知道,歐冶子非的鑄造幾乎算得上是失敗了,但是他卻并不想就這樣放棄,為了公子能夠得到一件真正的絕世神兵,哪怕付出一些代價,他也要將其拿下。
“不可能?”
“為什么?”
“血祭怎么可能會失敗……咳咳……我?guī)缀跻呀?jīng)燃燒了自己的全部精血,將我的生命都賭上了,怎么會……沒有成功?!”
歐冶子非凄烈的咆哮著,渾身血如泉涌,雙目也是流下血淚,他接受不了失敗的事實,他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甚至因為消耗太大,今后的鑄造之途也走到了盡頭,他真的無法承受這令人瘋狂的結(jié)果。
一旁的趙云有些憐憫的看著慘不忍睹的歐冶子非,輕輕地嘆息了一聲:“因為單單只是血肉的獻祭還不夠”
“神器有魂,它還需要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