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以下犯上
后世某人做過一個非常精辟的論斷。
有300%以上的利潤,資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絞首的危險。
糧食在這個年代代表著財富、權(quán)力和穩(wěn)定,兩千七百石良米也不算太多,可蔡瑁相信,這只是一個開始。
“今天的事情多謝蔡叔父,這點米糧,就算給蔡叔父的見面禮。我們江東的朋友要是還有糧食,以后還得靠蔡叔父想辦法售賣了?!?p> 蔡瑁已經(jīng)猜到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原來關(guān)平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混進了樂進的船隊,利用曹軍水軍羸弱的特點居然騙到了運糧的任務(wù)。
按一個士兵一天消耗2斤米,這兩千七百石米最多只能供應(yīng)6萬人吃一天,這還不夠曹軍本部的供應(yīng),更別提鹽等副食。
可對個人來說卻是一筆相當驚人的數(shù)字。
關(guān)平跟馬良交好,以后曹軍不管走水路還是陸路,運糧的大軍都會出現(xiàn)合理的“損耗”,蔡瑁的人脈、關(guān)系和他手上的這支水軍都是他參與這筆“生意”的重要依仗。
關(guān)平先支付了這筆保護費,以后他們的生意規(guī)模還能不斷擴大。
比如荊州歷來缺少食鹽,只能從附近各地采買。關(guān)平能調(diào)來吳軍演戲,蔡瑁自然可以合情合理將這筆巨大的利益沒入自己家中!
“賢侄?!辈惕I宰鞒了嫉?,“叔父算了算,還是你算錯了。我與汝父生死之交,難道還會占你這點小便宜?”
關(guān)平微笑道:
“還真是,小侄知錯了。小侄許久不來江陵,心中有些惶恐,還請叔父莫怪。”
蔡瑁輕輕捋了捋長髯,壓抑不住眼中的貪婪之色。
他俯下身子,緩緩地道:“我一直把汝當成嫡親子侄,這江陵就算有什么禍事,看在叔父的面子上也沒人跟你為難。
你的生意盡管做,這江陵城里,就算是昊天上帝來了也得管我叫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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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這個世界上除了打打殺殺,更重要的是人情世故。
蔡瑁跟劉備結(jié)仇是因為利益,出賣自己的侄女婿劉琮是為了利益,現(xiàn)在把關(guān)平當成自己的嫡親侄子也是因為利益。
有了蔡瑁的支持,關(guān)平對這次的江陵之行更多了幾分信心。
按照之前他跟馬良商議的計劃,接下來他要再拜見一位叔父了。
江陵城中一處不大卻頗為風雅的木屋中,一位兩鬢霜白,胡子也白了大半的儒士正坐在一個素潔的蒲團上凝神讀書,似乎周遭的一切都跟他沒有任何關(guān)系。
此人就是當年劉表能占據(jù)荊州的重大助力,襄陽中廬人蒯越。
蒯越字異度,在荊州的名聲非常顯赫,勢力之強僅次于蔡瑁。
在曹操占據(jù)江陵后,蒯越來到江陵幫助曹操平定荊州眾人,他憑借自己的名聲盡力壓制曹軍之中荊州人的不滿,這才保證現(xiàn)在北軍和荊州軍能暫時保持穩(wěn)定。
這些日子蔡瑁展現(xiàn)出了狂妄之態(tài),讓蒯越的身份格外尷尬,他不好意思參與曹操和蔡瑁之間的糾紛,只能躲到一處別院中念書,準備等局勢穩(wěn)定再露崢嶸。
這幾天的事情讓蒯越不后悔是不可能的。
他原以為曹軍天下無敵,能展現(xiàn)出泰山壓頂?shù)淖藨B(tài),順手就把劉備和孫權(quán)一起挑了。
可他萬萬沒想到曹軍的水軍居然這么無能,甚至要從頭開始操練,現(xiàn)在所有的戰(zhàn)事基本都要交給原本的荊州水軍。
這也是沒辦法。
曹操這么多年一直都在打打打,不停地打。手下的部隊根本沒時間操練水戰(zhàn),甚至來不及休整,一路怨聲載道,怎能跟剛剛殺死黃祖士氣正高的江東水軍抗衡。
早知道……早知道我們?yōu)槭裁床贿B接孫權(quán),何必要仰人鼻息。
蒯越心不在焉,書上寫的什么都沒有看進去。他正想出門散散步,手下的仆役突然通傳說馬良和云山到了。
馬良倒是認識,云山是什么人?
蒯越一臉狐疑,也只好請兩人進屋。
才進門,馬良立刻熱情地迎上來躬身下拜,口稱“世叔”,蒯越全無防備,笑吟吟地遣走仆役,又把目光投在馬良身邊那人身上。
那個少年人一直低著頭,看起來似乎有些詭異,蒯越莫名其妙地問道:
“足下是……”
“晚輩關(guān)平,不知道蒯公有沒有聽過晚輩的賤名?”
蒯越眉毛一挑,臉色立刻變得煞白。
關(guān)平……關(guān)平……
他剛想呼喊,關(guān)平雪亮的長刀已經(jīng)出鞘,閃電般架在了蒯越的脖頸上。
“你,你!”
蒯越勢力龐大,名聲極重,可問題是他年事已高,年輕時候?qū)W的騎射早就荒廢,關(guān)平想殺他只是舉手之勞。
“劉使君以幼子、荊州相托,在劉公榻前,相比蒯公也承諾了些什么,晚輩學淺,很想聽聽高士之語,煩請蒯公說于我聽?!标P(guān)平的聲音非常平靜,可蒯越能感覺到這少年的雙眸中烈火熊熊燃燒,顯然是殺意沸騰。
當時蒯越等人勸服劉琮投降,暗中聯(lián)絡(luò)曹操,一直到曹操迫近劉備才得到消息,害的劉備軍差點在長坂坡全軍覆沒。
蒯越心中叫苦,暗道關(guān)平這是潛回來殺自己報仇了。
“休,休要殺我!劉玄德仁義之名廣布天下,若是……”
“回!答!我!”關(guān)平揚起手上鋼刀,雪亮的刀鋒亮起一片銀光,冰涼的刀背貼在蒯越的臉上,驚得蒯越冷汗直冒。
文士不能跟武夫斗,這是至理名言。
他用求助的眼神看了看馬良,見馬良一臉憨笑看著自己,知道今天的事情無法善罷甘休,只能顫聲道:
“我,當,當時劉景升托付,讓我等輔佐次子接掌荊州??刹茇┫鄵肀?p> “你先別說這個?!标P(guān)平寒聲道,“你是怎么做的?荊州呢?”
“我是因為……”
“回答我,荊州呢!”
蒯越渾身如篩糠一般,平時的鎮(zhèn)定全然不見,他腦中不斷閃過圣人的微言大義,想要擺出凜然不懼的姿態(tài)狠狠訓斥一番關(guān)平這個以下犯上的鼠輩。
可看著關(guān)平兇悍的眼神,他所有的正義之詞到了嘴邊都成了告饒,只能吞吞吐吐地道:
“劉,劉琮投降,我,我不能阻止。是我對不起景升……”
此言一出,馬良隨即打了個哈哈。
他站在兩人中間,將關(guān)平和蒯越分開,沖關(guān)平抱怨道:
“阿平,之前來你可答應(yīng)我要對蒯公客氣些。我就說蒯公不是這種人,你還不信?!?p> 他笑嘻嘻地看著蒯越:
“請蒯公告訴小侄,到底是誰蠱惑劉琮投降?外面都傳說是蒯公,小侄是第一個不信。”
“這次我們也不能白來一趟,等談查清楚,小侄一定帶人扒了他全家的皮,還叔父一個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