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院門口
穿著原來衣服的林清,骨瘦粼粼身子骨顯得原本衣服加大了好幾碼,很不協(xié)調(diào)的視覺感官。
許久沒有感受到陽光溫暖,林清抬著手,半遮著眼眸,臉上洋溢出滿足的笑容。
半死過一回的人,太多的事情,在死亡面前也顯得飄渺虛無。
金錢、權(quán)利……到死亡的時候,終究是眼睛一抹黑,什么都帶不走。
“爸,我先帶你去買套衣服吧,你現(xiàn)在穿原來的衣服,太瘦了?！鼻逶略诹智搴箢^說道。
“清月,不用那么麻煩,以前的衣服能穿的,我將就著穿穿就好了。反正我這一大老爺們,也沒什么好講究的。”林清的回身,朝清月笑笑的說道。視線移動,目光注視在清月身側(cè)一直沉默的寒碩。
直至現(xiàn)在,林清仍舊不知道寒碩是什么人。
看寒碩沉熟穩(wěn)重的氣質(zhì)跟身上穿著的衣服,有點像是開著店鋪公司的那種大老板。這樣的年齡跟清月差不了多少的人能被清月認識,打從心眼里,林清是開心的。
“小伙子,這些日子,清月一定得到你不少的幫忙吧?！绷智蹇聪蚝T,感激的說道。早在他醒來時,他就聽到護理阿姨跟人打電話通知他醒了,護理阿姨一共打了兩通電話。
“恩,爸,多虧了寒碩。要不然,我好多事情都解決不了?！鼻逶绿а劭戳搜酆T,插話說道。
寒碩抿了抿薄唇,狹長深邃的眼眸,淡淡的掃過林清跟清月。“我手頭上還有點事,就不打擾你們父女出去逛街,有什么事打我電話?！?p> “恩?！鼻逶曼c點頭。
林清淡淡的笑了笑。
等寒碩走遠,林清才收回視線,看向清月,頗有些感慨的說道,“這小伙子看起來是不錯,清月啊,你要是喜歡這小伙子,可要好好去把握了。”
清月吼間有些干啞,“知道了,我們?nèi)ス浣仲I衣服吧?！?p> “清月,我們暫時不去買衣服,這么多年,我都沒給你過生日過,今天,我想幫你好好過一個生日,彌補我對你的虧欠。對了,林佳去哪了?”說著,林清才后知后覺的想起小女兒林佳。
說起來,他這輩子最虧欠的就是林佳。
當初,他被嫉恨蒙蔽了雙眼,聽老鄉(xiāng)說看見錢碧芳跟李莫森在一起見面。后來,錢碧芳生了林佳,那時候他一度懷疑林佳是李莫森的孩子,便偷偷的拿著林佳的頭發(fā)去驗DNA,結(jié)果證明林佳確實是他林清的孩子。
后來,林佳越來越大,那雙眼睛也跟李莫森越來越相似。
這樣的林佳讓他不斷的想起過往強逼錢碧芳嫁給他的事情,每當面對林佳的時候,林清總感覺每時每刻都在李莫森的審視下度過,那種感覺讓他很害怕。每次借著醉意,只要林佳做了什么錯事,林清總會拿著雞毛撣子不客氣的抽打林佳。
直到現(xiàn)在回想起來,林清心頭總是一陣陣鉆心的悔意。
他的女兒,怎么可能跟李莫森相似。要說相似,林佳跟清月小時候長得很相似。
“林佳跟著媽嫁過去了?！鼻逶碌吐曊f道。
看著林清突然惆然下來的神色,清月一時不知道怎么辦。
好久,林清才說道,“走吧,我們?nèi)ナ袌龉涔浒?。?p> 路過一家賣布偶玩具店鋪時,林清頓住腳步,朝著店內(nèi)看了好久。才突然對一旁的清月出聲說道,“清月,你能不能借兩百元,等爸打工之后,不會再跟你拿一分錢了?！?p> 清月沉默,直接從包里拿出兩百元遞給林清。
看著林清拿著錢,臉上掛著幸福的笑容,朝著店鋪走去。等了沒多長的時間,林清抱著一只毛茸茸的泰迪熊走了出來。那只泰迪熊嬰兒那么大,胸前扎了個紅色蝴蝶結(jié),一雙珍珠黑的眼眸,黑色線條,勾勒起笑意的弧度。
看著這只泰迪熊,清月第一反應,還以為林清準備拿來送給她。
“這只泰迪熊,我記得林佳小時候還跟我吵鬧過,隔了這么長的時間,這只泰迪熊還擺放在這家店鋪里面?！绷智逭f著,像個孩童一般呵呵的笑了起來,伸手就將泰迪熊遞給清月,“以后要是有機會,記得給我把這布偶遞給林佳?！?p> 突然,眼前出現(xiàn)的畫面讓清月心頭咯噔一下跳空。
在她接過泰迪熊的瞬間,林清就像被抽空了力氣,手中拽抓的散錢隨風飛揚,身體就那樣軟軟的癱倒地上,連一聲告別的話都來不及告別,那雙眼眸就沉沉的閉上。
灰塵的泥地,冰涼的涔骨,可林清就那樣靜靜的躺著,蒼白的臉頰,閉合著雙眸,被風吹涼的身體,一動不動的僵硬躺在地上。
陽光照射的溫度依舊那么溫暖人心。周圍過路的人,指指點點,便匆匆離開。
清月腦袋一片空白,突然忘了反應,雙手抱著泰迪熊,呆呆的看著躺在地上的林清。
周圍不知道誰先出了聲,緊接著有人打了救護車的電話。有人同情圍了過來,漸漸周圍畏懼而來的人流越來越多。人多了,襯得清月的身影不再單薄孤單。
林清靜靜的躺著,似熟睡一般,一動不動,身體出現(xiàn)了明顯的僵硬。
救護車不知道在多久之后才到來。救護車上下來的工作人員,照著平日里的工作,將林清抬上了架床,清月跟著坐了上去,救護車才呼呼的開車離開。
醫(yī)院急救室。
燈光滅了下來。
主治醫(yī)師推門走了出來,搖了搖頭,一臉同情的說道,“對不起,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你趕緊叫家里的長輩過來,給他準備一下后事?！?p> “后事?”清月懷中的泰迪熊墜落,呆呆的看著主治醫(yī)師,含著眼淚,有些崩潰的說道,“什、什么,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我爸剛剛還說要幫我過生日的,他還說要改變生活的,怎么、怎么可能死了?！?p> 主治醫(yī)師搖了搖頭,無奈的轉(zhuǎn)身離開。
低頭看著泰迪熊,眼淚順著臉頰滴落在泰迪熊眼眸?？湛盏哪X袋里,第一個想到的是林佳。掏出手機,清月感覺到冰涼的手指有些失去知覺,哆哆嗦嗦好久,才按到林佳的號碼撥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