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一個人去一座陌生的城市,生活和心靈上都會有一種空洞感,走進這座城市高樓大廈之間的人來人往之中,這種空洞感就會愈來愈強烈。
飛哥是我在南昌唯一的熟人,帶我來這里的家鄉(xiāng)人,前一段時期,周六周末有事沒事就會來他這坐坐,聽幾句家鄉(xiāng)話也好。
這回過來一趟撲了個空,他搬走了,寢室的人說,上星期搬去了岱山印鈔廠后面,住在哪棟民房里,就不知道了,不過,你可以等,每天下午他會來食堂吃飯的。
中院食堂下午五六點才開飯,還不知道他幾點來呢,我說不等了,等到那個時候,回去的公交車都沒有了。
和那個學(xué)長驢頭不對馬嘴的瞎聊了一會,關(guān)門告辭,回灣里。
這一天,一來半去的,到灣里天都快黑了,過的稀里糊涂的。
給黃穎宿舍打了個電話,她室友接的:哪位,你找誰?
我說:黃穎在嗎?室友:你等一下。
電話里,那頭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室友喊:黃穎,你電話。
黃穎從樓道里走了進來:誰呀?室友說:不知道,一個男的。
黃穎接過電話:你回來了嗎?
我說:你怎么知道是我。
黃穎說:我寢室電話只有你知道啊。
我說:吃飯沒,一起去食堂。
黃穎:那你在門口等一下,收衣服呢,三分鐘。
我說:恩。
電話還沒掛斷,室友問黃穎:你交男朋友啦?
黃穎說:沒哎,我們家兄妹姐弟四個,小時候養(yǎng)不起,就把我哥扔了,他來這里上學(xué)的第一天,我給找回來了。
那室友不信:真的假的,帥不帥?
黃穎說:真的,怕他自己跑回來,扔的可遠了,到海邊了都。
電話斷線了,嘟嘟忙音…
這事一傳十,十傳百,整個中科部都知道了,我倆好的跟親兄妹一樣。
有人找黃穎不到,就找我,你妹呢,有人找我不到,就問黃穎,你哥呢。
預(yù)科班和五年一貫制的教室是斜對門,一起上課下課,總是這樣,每天不是她問我,就是我問她,明天你干嘛去,知道對方的去向成了一種習(xí)慣。
在食堂,一人一碗湯粉,何朝輝和班里的兩個同學(xué)從NC市里也回來了,端碗過來坐了一桌。
何朝輝問我:明天干嘛去,還躺床上修仙?
我說:再睡四肢都退化了,但又不知道去哪。
何朝輝說:明天一起后山溜溜?
我說:也行,反正在宿舍里坐著,躺著,都是閑著的。
何朝輝說:要去得早起的,六點以后要收門票。
我說,行,明天去,問小穎要不要跟著。
小穎吃完湯粉:不咯,那么早,我起不來哎。
晚上回去,和何朝輝他們?nèi)齻€,甩了幾把地主,回到自己宿舍,洗洗爬床上就睡了。
媽的,第二天沒一個早起的,涼颼颼的清晨,胳膊都不想伸出被窩,超過一厘米,就是遠方,一睜眼,九點半了都。
灣里的上午,還是很迷人的,桂花樹下滿街香,宿舍樓區(qū)里,活力四射,生機勃勃。
籃球場上,你跳我擋,你傳我攔,一群大三大四生,生龍活虎。宿舍樓頂天臺上,還有披著陽光背英語的。
扯掉被子,伸伸懶腰,起床,刷牙洗臉,吃早飯去。
大學(xué)的生活,不上課的星期天和假期,時光是發(fā)虛的,你得找東西填滿它。
青春洋溢的莘莘學(xué)子們,每日的校園生活就是穿梭于充實和虛度之間。
大專各科系的生活,豐富多彩,也有很多散亂的,喝酒,打牌,泡網(wǎng)吧,混滿四年等著拿學(xué)院畢業(yè)證的大有人在。
相比之下,中科部,初中過來讀兩年預(yù)科班,再升大專科系的校園生活,就純粹了許多。
如果說大專生是準備游向大海的魚,那大專預(yù)科和五年一貫制的我們,就像四肢未育全的蝌蚪們,窩在中科部的池塘里。
我常常覺得自己像一個下完地回來,吃飽沒事干的農(nóng)民。
預(yù)科班的幾門課程并不難,考過了六十分的及格線就行,一次考不過,惡補一下,再補考一次,就可以沖過去。
常常下午下課后,吃過飯就坐在宿舍樓西邊的臺階,看下面的人打球,經(jīng)常打球的幾個人也都認識我了,脫下來的T恤和礦泉水,放了過來。
那個大高個的扔來一根月兔春:哥們,來根。
我接住,還給了他:謝謝,我不會。
坐那看的入迷,兩眼突然給人從背后用雙手蒙住了,半天也不說話。
說不說話的,我都知道是誰了:下回拿盆扣,我就不知道你是誰了。
小穎抽回手:哈哈,天天看,怎么不下去打,我給你喊加油,發(fā)什么呆哎。
我說:看他們打就好了,還不累,我再想,我是誰,為什么會坐在這里。
小穎用詫異的眼神看看我:深奧哦,我們都是神的孩子,不小心從天上掉來的,哎,下晚自習(xí),吃水煮去,好久沒吃了哎。
我說:聽你的。
小穎說:走撒,別看了,六點了哦,去教室。
晚自習(xí)下課,學(xué)生們從各個樓層和教室里涌了出來,三三兩兩的結(jié)著伴,說說笑笑的擠向樓梯出口。
今晚馬小會負責(zé)鎖班級門,我跟她說:你先走吧,我跟小穎說好了,等人走空了,我們再走,我來鎖。
馬小會把鑰匙丟給我:那我走了先,鑰匙別忘放樓下保衛(wèi)處,簽字。
我說:好。
馬小會前腳剛走,小穎后腳進來了:哇!你們班人跑的真快。
我說:嗯,下課鈴一響,一個個跟脫了韁的小野馬似的,要不是還要點一次下課名的話,有幾個人早跑網(wǎng)吧占機子去了,晚自習(xí)對他們來說,就是每天蹲兩個小時的鳥籠子。